这一夜,我哭得很伤心,直到哭累了,天也就亮了。望着这曾经我生活过的地方,我的心又不禁生出一阵刺痛,终于还是要离开了,只是不知此行一去又要到何时才能回来?也许,我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吧?下了山,我骑着马一路东行,临去时,我打算再去谷马村看一看,就当作是最后的告别吧!不过,在这之前,我还得先去一下有间客栈。有间客栈算起来也是我天虚谷在外的驻点,平日里除了负责接收与颁发任务外,最主要还是帮助宗门打探四周的消息,或许,我可以从许千金的口中套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有间客栈依旧是人来人往,不过和以前相比,却是冷清了不少。“唉!没想到这才仅仅几天时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小兄弟,节哀啊!”
许千金听我讲述过后神色也是一片黯然。“谢谢,我没事”。许千金不同于我,他只是宗门的挂名弟子,并没有多少的归属感,顶多,这些年他的努力恐怕是要付诸东流了,或许是见我依然处在伤心之中,相比于往日他见到我时,多了一丝沉稳。“那你接下来如何打算?”
许千金问道。“杀师之痛,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我已发誓今生今世一定要为他们报仇”。“唉!”
许千金长叹了一声。可能,在他看来这件事成功的几率实在是渺茫,一个宗门都毁在他人手中,单凭一人之力就想报仇?那无异于蚍蜉撼树,异想天开。“天虚谷的事我十分痛心,没有天虚谷就没有我许千金如今的身份与地位,不过,人总是要往长远看,这些日你就暂且在我这住下,至于报仇的事...容我再打探打探,你也再想想,好了,我也该去照看一下客人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许千金说完就要起身,往门外走去。“站住”。只听见铿锵一声,一道寒芒闪过,紧随,一道利刃就顶在了许千金的后背,这一刻,我有些怒了,这许千金明显是在晃悠我,故意拖延时间,我就算是再怎么蠢也都能看出来了。“许老板,我来这里的目的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哪料许千金听到我的呵斥不仅不怒,也不害怕,反而呵呵一笑,虽然笑得有些勉强,但是却并无开口的意思。“小兄弟,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不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呢?”
许千金说道。其实,我与许千金无怨,也无仇,算起来,许千金还处处帮我,不过,为了报仇,我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哪怕是有一丝希望,我也不会放过。“许老板,你的好意我谢过了,不过,有些事我是一定要去做的,否则,即便活到百岁千岁我也不会快乐,只会夜夜不得安宁”。闻言,许千金又是一声长叹:“唉!也罢!也罢~”“其实,早在数日前,也就是你第一次来到我这客栈的前两日,我就发现这附近忽地多了许多的陌生人”。“这些人个个奇装异服,不像本地人,倒像是从外地来的,十分冷漠,不允许生人靠近,后来,听说有几个不长眼的想打他们的主意,而等有人发现他们时所有人都已经死了,甚至大半身子都已喂了野狗”。这会儿,许千金已再次坐到我的跟前,随后继续说道:“本来,来几个陌生人在这落日森林里是常有的事,但为了避免意外,我还是飞鸽传书告知了宗门,只是,一连这么多天都过去了,一直没有回应”。“本来我还有些奇怪,直到今日你来,我才得知宗门已经破灭的消息,唉!”
说到这,许千金就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脸的黯然。陌生人?听到这,我的心也有些开始按捺不住了:“那你可曾见过他们?”
许千金略一沉思,道:“见倒是见到了几个,不过,你稍等,我去取点东西”。闻言许千金要走,我的脸色顿时就有些阴沉,心念一动,一道寒光再次飞出,直接断掉了他的去路。“你这是做甚?莫非是不相信我?放心,我许千金做人还是有些底线,既然已经答应的事,我就不会反悔”,这一次,许千金脸上闪过一丝怒意。“抱歉,是我过激了,不过你放心,此事我一力承担,不会把你牵扯进来”,话毕,我就又将飞剑收了回来。见我已经道歉,许千金也没有继续生我的气,而是将房门推开,就出去了,而我,则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就开始等待。刚开始我还觉得没有什么,可是这时间一长,这两盏茶的功夫都几乎快要过去了,却始终不见许千金的身影,我便开始有些着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这许千金莫不是害怕逃了吧?”
然,也就在我心念一动之间,忽地,一声凄厉的喊叫便自门外传了进来。“不好了,快来人啊!掌柜死了,掌柜死了”。虽然才在这住过两次,可我知道,这是小二朱贵的声音,不过,最令我震惊的是朱贵竟然说许千金死了?这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死了?然,也就是这声音几乎响起的一刹那,话中的内容立即就变了,只听见朱贵拼命喊道:“救命,救命啊!”
等我冲出房门来到二楼走廊时,朱贵已经跌跌撞撞地闯到大厅,或许是吓坏了,脚都有些站不稳!最重要的是朱贵频频回头,像是有人在追杀他!随我回头朝着朱贵的视线方位望去,只见,忽地有一道黑影一闪而逝。“凶手!”
几乎是刹那,我的脑海里就冒出了这两个字,二话不说,一个箭步,我就朝着黑影消失的方向冲了上去。黑影的速度不是很快,几个纵步过后我就看到他的一丝背影,全身漆黑,只可惜看不到他的一张脸,只是,在我看到他的同时他也发现了我,一甩手,数道寒芒就扑了上来。天枢剑法第一式——极化雨。瞬的,九道飞芒爆射而出,迎上飞来的数道寒芒。随着一阵丁零当啷的脆响声忽地结束,那道黑影再次从我眼前消失,不由分说,一剑往身侧的木板斩去。这地方虽然我只来过一两次,但对这里的地形我还是无比的熟悉的,随着木板爆开,我便顺势冲出,来到院中。刹那,我便发现了那黑衣人的身影,不过此时黑衣人一个纵身直接跃向墙头,竟是想从上方逃离并躲过我的视线。不犹豫,一声剑啸,九剑齐出,杀向黑衣人。只可惜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只见其忽地一闪,就往墙外翻去,我的攻击就此落空。这时,我也是有些急了,绝不能让这凶手就这么从我眼前逃脱,顺势一闪,步伐武技天枢九步立即施展而出,仿若脚踏虚空一般,一脚踏在随我一起飞射出来的碎木板上,凭空借力,一个纵身,就再次追了上去。这人很狡猾,竟还想通过计量将我摆脱,只可惜,他的速度终究不如我,几个纵身我就出现在他十步开外。黑衣人大骇,怒道:“我与少侠无冤无仇,为何要苦苦相逼?”
我没有回答,更不会回答,身形一抖,一幻二,二幻三,刹那,三道身影就一齐杀了上去。黑衣人见突然就多了数道身影,顿时神情大骇,见机不妙竟还想躲闪!哪料半步都还未踏出,就被我一剑刺在他的腰间,当即就发出一声惨叫,也就刹那,我一记鞭腿就狠狠的抽了上去。而随着我这一记鞭腿狠狠地抽在他的腰上,顿时,这黑衣人就像是发射出去的弩炮一般狠狠地往地面砸去,摔了个七荤八素,再抬头,我将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少侠饶命,少侠饶命……”黑衣人也是被我吓住了,当即开始跪地向我求饶。“说,你是谁?又是谁派你来的?为什么要杀许千金?”
这一刻,心中的怒意几乎让我失控,手中的剑再进半分就足矣要了他的命。“我说,我说,是我自己”。他说是他自己,这种话我岂能相信?手一落,当即就削掉了他的一只手臂,当即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鲜血横流。“再不说实话,下一次我砍的就不再是你的手了”。这一刻,我确实是怒了,好不容易找到一点消息就这样没了,灭门之仇不共戴天之仇,挡我者死,若不是我还想问出点东西,此刻他早已被我碎尸万段。“少侠,我已经说过了,真的是我自己,我以前得罪过他,不,许老板,所以我心里不服,就想来偷点东西当作赔偿,谁知让他给撞上了,所以我就......”或许是真的被我的狠辣手段给吓到了,黑衣人在说这话时,竟吓得大小便都开始失禁,满股子的骚味。闻言,我剑一挑,当即就将他脸上的黑布挑去,霎时,一张让我有几分熟悉的脸就露了出来。“是你!”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认出来,难怪刚才我还觉得他的声音有些耳熟,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第一次来有间客栈时被我好好教训一顿的刀疤脸,不过,听我一说,这刀疤脸也同样认出我来了。“你的兄弟呢?”
我记得当时他们可是有三人,如今只看到刀疤脸,那么其余两人难保就不知藏在什么地方。“死了,被人杀死了”,刀疤脸眼神一暗,甚至有那么一丝惊恐,满脸的苦涩。“死了?”
“前不久我们又看上一伙,就想动手捞些钱财,谁知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的兄弟都死了,只有我逃了出来”,说这话时,刀疤脸几乎是带着哭腔,想来,当时的场面却是将他给吓到了。许千金之前曾和我讲过,曾有一批人想打那些人的主意,最后都暴尸荒野,不过这前后一联系,很可能当时还有漏网之鱼,而这漏网之鱼就是这刀疤脸,一想到这,我的杀意就止不住暗涌。“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你有没有看清他们的样貌?”
只是,这刀疤脸是彻底怕了,被我这一呵斥,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没...没有...当时我离得远,听到他们的惨叫声我就逃了”。“嗯?看来留你也没什么用了”。我本是想吓一吓他,可谁知,这刀疤脸当即脸色就白了,口一开,就忽然说道:“不要,不要......”也就在他这两声不要说出口之际,忽地,这刀疤脸就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哦!对了,我曾看到过那女的一眼,约莫有二十来岁,很漂亮,比我看过的所有女人都漂亮,好几个人抬着”。“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吗?”
说着,我就将剑逼近一分,几乎就刺进了他的皮肉。顿时,这刀疤脸就更慌了,连忙说道:“有,还有,还有我记得在她左肩上纹有花纹,我没敢多看,不过好像是一个骷髅,很是诡异”。“当真?”
“当真,当真”,黑衣人连忙点头。“只有这些?”
“只有这些,其他的我就不知道”。只是,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开始后悔了,因为,下一刻我一剑抹过他的脖子,刀疤脸就这样在绝望与不甘中惊恐地死去。看着刀疤脸软软地倒下,我的心情也随之复杂,看刚才刀疤脸说话的神情倒不像是作假,只是许千金一死,那么我仅存的一丝希望也许就要破灭了,人海茫茫,我又该上哪去找我的仇人?不过,从这刀疤脸的口中我却是听出了一点东西,女的,骷髅,好几个人抬着,仔细一想,竟与我刚下山时在道上遇上的那些人有些相似,当时我差点还和他们发生了冲突,况且,最主要的一点,他们要去的方向正是天虚谷。将这些所有细节一结合,也就八九不离十了,当然,无论如何他们是不是凶手我都要找到她,即便不是凶手她也一定知道些什么?只可惜,当时没看清她的容貌,不过,即便如此,下一次遇上我一定认得她,因为我记得她的声音。等我回到许千金的书房即事发地时,那里早已围满了人,小二朱贵簇拥在前,哭得泣不成声。许千金对外人苛刻,可对自己人倒是热心贴切,逢年过节都会给下人们发些钱财让他们买酒买肉孝敬家里,至于家里有人生病或遇上困难他也是能帮就帮,可以说,许千金不仅是他们掌柜,也是他们半个恩人,如今恩人惨死,不伤心才怪呢?当然,不仅仅是他们,我的心情也有些沉重,怎么说许千金也是因为我才出的事,不过伤心归伤心,逝者已已,当前最重要的是该想想要如何为他料理后事。许千金是被刀疤脸割中脖颈处的大动脉流血过多而死的,墙上,地上都有他们打斗过的痕迹,不过我有一点想不通,许千金只是凡人,那刀疤脸可是武夫,按理来说许千金遇上刀疤脸应当掉头就跑,为什么他们还会打起来呢?不过,当我看到许千金手上时,立即就有些明了了,他手里好像还攥着个东西,是几张几乎攥成一团的纸,不过隐隐约约中像是可以看见里面画有东西。许千金是做情报收集的,这些纸很可能是他当时看见那些人而留下来的画像,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这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当时很可能是许千金进到这房间后发现有人即刀疤脸,也看清了刀疤脸手中的东西,于是两人就扭打了起来,只不过终究是不敌而被刀疤脸杀害,不巧的是,这一幕正好被撞进来的小二朱贵看见,而小二朱贵很可能看清了行凶者即刀疤脸的脸,为了避免横生枝节,于是刀疤脸就想着杀人灭口,所以,才有了接下来的一幕。当然,这都只是我的个人猜测,不过,与真相恐怕也就八九不离十了。通过之前审问刀疤脸得来的信息,刀疤脸并未受他人指使,也就单单是为了钱财,至于为何拿走画像,恐怕他当时也不知情,若果真是如此,那么,当然,不论如何这份天大的人情算是欠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