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离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平静地看着黑猫。　　黑猫惊声尖叫，犹如陷入了最深的梦魇。　　狼狈无序，根本看不到超级妖魔的影子。　　“你……该死的。”

黑猫的领域【噩梦回环】逐步出现裂隙，这是领域主人心灵不稳的前兆。　　“你这个家伙，居然敢，学他说话。”

“学那个人……说话！！！”

“你可真是该死！！”

黑猫尖叫道，仿佛失控。　　它一瞬间，想到的便是，这句话，是眼前的这个人类在第五层梦境中听到的。　　虽然领域有消退的迹象，但赵光离却感觉到，眼前的黑猫犹如火山准备喷发。　　扭曲的梦境碎片从黑猫的身体之中牵扯而出，犹如一道道破碎的棉絮。　　与此同时，黑色的梦魇巨人，从黑猫的背后涌出。　　梦魇兽滴落着口水，在赵光离的背后眼神凶狠。　　这句话……　　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赵光离眼神微动。　　只是在激怒卡乔马尔一般。　　自己，好像上当了。　　那个在梦境中让自己猜是谁的人，真是个恶趣味啊。　　天命权柄在赵光离的虚空中涌动，此刻犹如一锅等待沸腾的水。　　赵光离清冷的面容，冰冷至极。　　从进入梦境开始，自己就很费解。　　第一层梦境似乎是自己的上一世。　　第二层梦境是自己看过的小说。　　第三和第四层梦境有人给自己留言。　　而第五层，自己更是看到了在历史断层出现之前的自己。　　穿越而来，天命之人，赵光离不会完全相信所谓的天命，但很清楚，天命之力，本身就存在着。　　说得更加通俗一些，便是主角光环。　　“是我自己。”

“所有的梦境，都和我有关。”

“并不是因为梦境的原因，而是我本身的原因。”

赵光离看着黑猫缓缓靠近，巨人和梦魇兽下一秒钟就要开始杀死眼前的生命。　　赵光离很平静。　　黑猫要杀了自己，问题不大。　　自己进入梦境，只不过是个傀儡而已，虽然很好用，但始终还是【物品】。　　虽然不知道在梦境中傀儡死去是什么个机制，但自己作为天命，是怎么样都是不会死的。　　赵光离已经不满足于活下去。　　而是……　　“卡乔马尔。”

赵光离的脸上带上了狡黠的笑容。　　“有没有一种可能……”　　巨人恐怖的力量，伴随着无尽的现实梦魇，化为了旋涡，朝着赵光离冲击而来。　　意念扭曲，仿若世间一切都产生了改变。　　赵光离的大脑中，一瞬间出现了极多的恐怖压抑的画面。　　梦境的是现实的映射，梦魇之权柄，就是能够将那些对于生命来说痛苦压抑的画面重新浮现。　　【永世沉沦】。　　一旦被梦魇所控制，即使是再强的存在也无法逃离，永远都会在黑暗的牢笼中苟活。　　就如同在第七层【梦境监牢】被那个男人关押的史前强者。　　“踩了我的尾巴，就要付出代价……我不会让你好受的，玷污我回忆的……杂碎。”

但是，下一秒钟。　　黑猫眼神一动。　　埋藏着无数黑暗的永世沉沦开始消散，在靠近那个人周身一米的位置。　　所有的噩梦权柄，都在欢呼雀跃。　　“怎么回事喵？”

黑猫睁大眼睛，快速向后跳出。　　仅凭着一个伪神，为什么能够让自己的攻击消散？　　这完全不可能！　　“再来！”

“【永世沉沦】！”

赵光离在黑暗中，最初脑袋混沌。　　要经历那些对于人类来说足以重度抑郁的画面并不好受，但赵光离此刻已经睁开了眼睛。　　眼看着无数的梦魇权柄，如同漆黑的飞蛾一般掉落在地面之上，濒临死亡。　　“为什么。”

黑猫察觉到了不对劲，它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用脚掌用力地抵着地面。　　这种情况是不可能的，自己虽然在超级之中战力是实打实地不行，但对付一个伪神还是极为轻松的。　　没道理，对方能够抵抗自己的攻击。　　除非这男人有类似于【亡国】的武器，当初那个男人带着自己见过伪神杀神的场面，但代价却是李阀也近乎于难以承受的。　　赵光离直起身体。　　自己体内的天命权柄，在继续增加着。　　持续不绝。　　那是一种彻底通明的感觉，整个人都得到了生命体质的提升。　　“有没有一种可能。”

“我就是梦行者？”

赵光离平静地对卡乔马尔说道。　　黑猫听到这种话，彻底龇牙咧嘴起来，它的眼中泛着血丝，充斥着极端的愤怒。　　“你是真的……”　　赵光离摇了摇头。　　“卡乔马尔，黑猫先生，虽然我进入了深层梦境，但我绝对不想与你为敌。”

“事实上，我进入了梦境之后，遭遇到的梦境，同样铸就了我极多的困扰，我想，这些困扰之中，有很多是您能够解答的。”

“顺便说一句，【绝望会】的黑海，塔塔诺斯，都是我的朋友。”

卡乔马尔是绝望会的高智妖魔之一，这一点赵光离是有所耳闻的。　　赵光离诚恳地看着黑猫。　　虽然这只黑猫有ptsd，但却是高智妖魔。　　不像普通的那种好战的妖魔，智力高的妖魔，其实是很容易沟通的，前提是你有实力。　　“我只允许你说三句话。”

黑猫压低自己的声音。　　周围【噩梦回环】的碎片重新聚合。　　身上的毛完全炸了起来。　　很有涵养嘛。　　赵光离这么想着。　　虽然有忌惮自己的成分，不过以猪猡妈妈的尿性，应该二话不说直接拿着斧头上来开砍了，哪有这么多的话。　　“我的真名是赵光离。”

“历史断层之前，我看到你身边的那个男人，同我的本体长得一模一样。”

“我很怀疑，我就是梦行者……”　　黑猫点了点头。　　“说完了吧。”

赵光离点了点头。　　“那你去死吧。”

黑猫的利爪扬起。　　撕裂天地，涌动最恐怖的噩梦。　　这个男人，无论说什么，自己都会杀死他。　　这是千年以来，自己第一次，如此生气。　　……　　“蠢猫。”

“恩？”

慵懒的午后，男人和黑猫正在晒太阳。　　“你再偷吃我的饼干我就把你晒成小猫饼干，不，干脆当做是【魔神】本体，第七十三魔神【卡乔马尔】……听起来不错。”

“有什么不行，古拉西亚那条狗都行，为什么我不行。”

黑猫认真地说道。　　“那我可我要把你爪子剪掉，免得你到时候成为魔神反噬我。”

“切，你怕我了喵！”

黑猫露出了拟人化的笑容。　　阳光晒在他们的身上很舒服。　　“无所谓的，你身上的噩梦权柄都是我的……不，你这只黑猫也是我的，宠物是主人的私人财产……你身上有魔神之誓，况且你这蠢猫又打不过我。”

听到男人这么说，黑猫努了努嘴。　　反正我是有人权的，不管他怎么说。　　不过，作为一只优秀的猫，我是永远不会攻击这个蠢蛋的。　　男人温和地看着黑猫，眼神慵懒。　　……　　轰隆。　　在黑猫对赵光离出手的一瞬间，整个世界都产生了变化。　　异常的情绪如同暴雨落下来，那是厚重的历史之尘埃。　　仿佛有什么东西控制住了黑猫的手脚。　　“等等……这是……”　　“【魔神之誓】。”

权柄反噬！　　怎么回事！　　“我在魔神之前立下的誓言是，永不背叛那个男人……为什么！”

黑猫眼神涌动。　　当初为了获得力量，自己和那个男人偷偷爬上了魔神之山，获取了最强魔神的力量，代价则是一个誓言。　　为什么，攻击眼前的男人，会造成这样的反噬？　　不知从何地缠绕而来的扭曲物质，彻底化为了镣铐。　　赵光离在短暂的惊愕之后，眼神之中多出了一些明悟。　　【噩梦王】卡乔马尔似乎……　　不能对自己出手！　　“天命，是拯救人类的的主角。”

一切都仿佛是意料之外，又仿佛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一般。　　赵光离整理着自己的袖口，然后掰动自己的指关节。　　黑猫睁大眼睛。　　“你到底是……”　　“你到底是谁！！！！”

赵光离直起身体。　　长久以来，这是赵光离第一次，如此靠近一个超级生物。　　“我说过了，我是赵光离。”

“我来历史断层之前，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被我所拯救的你，所以我非常奇怪。”

“【我】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但我相信，无论卡乔马尔先生你是否知晓，你都比我知道的多。”

黑猫在听到这些话之后，整个猫眼直直地看着赵光离。　　眼前的少女，内部是不同的灵魂，可以确定的是，这具身体并不是本体。　　它无法想象，也无法相信。　　会有这种事情。　　当初那个男人，是离自己而去了。　　将自己放在魔神帝国，然后就离开了。　　直到末日到来，自己都再也没有等到他。　　黑猫沉默。　　收敛了力量，魔神誓言的镣铐逐渐粉碎。　　“给我看看。”

黑猫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口。　　“给我看看你的本体。”

赵光离摊了摊手：“我的本体在夜色镇之中，深层梦境之中无法置换。”

黑猫一言不发，然后用右侧手掌拍了拍地面。　　周围的景色，瞬间变得虚无缠绕。　　都是无垠的黑色，这里有无数的梦境碎片，简直灿若星辰。　　每一块梦境碎片就是一个小型的世界。　　黑猫带着赵光离在虚空中行走。　　并没有距离和时间的概念，就在这无垠的深空。　　直到眼前出现了一个普通的小房子，就这么悬浮在前方。　　一人一猫，直接便进入了房间中。　　小小的房间中，出奇地有设计感。　　无数的小小的屏幕在房间的上方，根本看不到顶端，一如璀璨的星河。　　“深层梦境，五点五层，【梦境观察室】。”

黑猫的声音带着不同寻常的冷漠：“那里不是深层梦境，是连通了浅层【夜色镇】的控制中心。”

“这里，不会限制你的……”　　黑猫还没有说完，它身边的男人，血肉涌动。　　暗红色的虚空，遮天蔽日。　　虚空一般都是纯色的，反应了职业者的自身能力和性格。　　这种黑暗加上红色的复合颜色，真的很少见，黑猫看到了，眼皮一跳。　　有生物在涌动。　　血肉筋膜相互碰撞的声音，来自于生物血脉深处的恐怖诅咒，少女的身体消却。　　眉宇之中带着倦怠和慵懒。　　穿着黑色雨衣的男人，一头微卷的头发，仿佛回归而来的旅人。　　【血脉投影】。　　用本身的【遗传猎手】的超凡能力，降临在【邪神少女】的身上。　　本体是高等第二阶段，邪神少女已经是伪神了，自然不会有肉体无法承受的结果。　　遗传猎手，降临深层梦境！　　“终于用回……自己的身体了。”

赵光离长舒了一口气。　　自己又不是女装大佬，一直在梦境中以少女的形态行动，已经让赵光离很难受了。　　又是偷窥狂，又是什么少侠天才的。　　“你……”　　“为什么，一模一样。”

“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猫的瞳孔已经放到了最大。　　赵光离微微躬身。　　“【遗传猎手】，赵光离。”

黑猫怔怔地盯着男人。　　到了高等，许多职业都能够改变外形。　　但灵魂却无法契合。　　如今的情况是，眼前的男人，灵魂，和肉体，完全都是贴合的。　　太奇怪了。　　是谁的阴谋吗。　　绝望会？天驱联盟？　　又或者是那些家伙？　　要谨慎喵。　　真的很难想象，千年之前的人，会出现在千年之后。　　和记忆中的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只是眉宇之中还是略微有些青涩，没有那个男人眼中一直存在的智珠在握，仿佛一切都知道结果一般的从容。　　那个男人，是能够只身进入【鲜血圣杯】，在魔神山杀魔神，在暗处操纵一切的怪物，甚至主导了那个【天命】预言的诞生。　　最关键的是，那个男人，是超级。　　史上最伟大的超级生物。　　哪怕是现在，黑猫也清楚，自己根本无法同那个男人相提并论。　　但眼前的男人，只是【伪神】而已。　　那为什么【魔神誓言】会生效？　　完全不合常理。　　“卡乔马尔。”

黑猫压低自己的声音。　　这样便算是相互认识了。　　“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暂时。”

黑猫发出声音，略带沉闷。　　“卡乔马尔先生，第五层梦境我所看到的过去，是否是真实存在过的。”

赵光离问道。　　黑猫点了点头。　　“那是……我的梦境。”

“所有的一切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从【那个男人】出现。”

就算是现在，黑猫也完全不相信赵光离就是梦行者。　　如果不是有魔神誓言，自己早就把他干掉了。　　“第二个问题。”

赵光离停顿了一下：“人类是如何灭亡的？”

“魔人。”

黑猫慵懒地说道：“这个问题我只能说这两个字，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能说，有异常之力操纵了整个世界。”

还有这种事吗？　　赵光离心中一沉。　　“你还没有到达那个层级，无法知晓是很正常的事情。”

黑猫发出轻微的喵叫：“即使是当初建立你们【天驱联盟】的七人，也无法遗留下任何的讯息。”

看着赵光离微变的表情，黑猫发出冷笑。　　“对……你应该已经知晓了吧，那个男人所建立的组织【创始的七人】。”

“【光明创始者】。”

“【造物主】。”

“【大祭司】。”

“【生化之王】。”

“【学者】。”

“【渊蛇】。”

黑猫一个个报出名字。　　“以及最后的一个男人，就是……和你一模一样并且同名同姓的男人。”

“【梦行者】赵光离。”

“你们联盟历应该是四百多年开始算，但我亲眼见到的创始的七人建立天驱联盟，却是在数千年前。”

“每一个都是惊天动地的怪物，甚至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赵光离压低自己的惊讶。　　创始的七人，从历史断层之前，就建立了天驱联盟？　　“这些人，我一个都没有听说过。”

赵光离说道。　　“很正常，创始的七人隐藏在历史的背后，和天上的神灵战斗，有的死了，有的失踪，为了你们人类可以说是功勋卓著。”

“这些信息，就算是你们联盟的最高层也未必有人知晓……毕竟，没有什么比亲眼见过更好的储备知识的方法。”

黑猫轻描淡写。　　“我亲眼见到了【造物主】基多拉姆士的死亡，惊天动地的首席科学家，还是没有敌过最强的混沌种，只是死之前把某个东西交给了……【赵光离】。”

“我隐约听到的，似乎【人工智能】【测试】之流的信息……过去太久了，我也忘记了。”

黑猫抬起头，看着赵光离。　　那张脸，让它回想起很多美好的回忆，也有被抛弃，一个人漂浮在孤独历史中的绝望。　　“说了这么多，我这里也有一个问题。”

“想要让你回答。”

黑猫死死地盯着赵光离。　　“就只有一个。”

“唯一的一个。”

黑猫微微咳嗽了一下，然后眼神虔诚。　　“我会念出一段古代的咒语……”　　“是那个男人教给我的，他说过，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赵光离微微屏息。　　黑猫开口。　　字正腔圆的……中文。　　“一闪一闪……亮晶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