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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酒深情亦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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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懒饶有兴味地倚着短亭的柱子,凝视着那个衣衫略显单薄的女子。风夜灯在旷野里舞动那柄没有剑身的长剑,那道淡淡的影子随主人在地上飘忽跳动,她只是学着从小看到大的那些古装武侠,肆意地舞着,毫无章法可言。树懒知道,这柄剑名为“宵练”,是与“含光”、“承影”齐名的三剑,无人知晓来历与故事。世人只知这三柄剑都是无形之剑,属意气结合之类,练的是主人的心性和意境。风夜灯身子灵动而潇洒,有时又稍显笨拙,惹得树懒频频摇头。懒王一闪身便掠至她身旁,双手握住她的小胖手,开始舞起了剑花。若有江湖中人见到,必会惊讶,因为那不是别的武功,正是颇负盛名的《天山落雪》!想当初,十年前的武林大会,那柄梅花刃竟是将举世闻名的巨阙剑都生生压制住!而梅花刃的主人,却仅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习武不过八年之久,如此傲人的天赋引得多少名流世家欲收为己用,但是那少年只说自己已是秦楼之人,不可心有二主。为此,又有多少的人羡慕秦楼!那以后,世人皆识《天山落雪》刀法,更是赞赏那个称作“梅”的少年!若是眼尖的人功夫再好些,方可看见男子腰间令人闻风丧胆的梅花刃与绝命丹。这两样是秦楼三副手梅的杀手锏,世人皆知梅乃毒圣,但是几乎没有人知道梅的全名,因为秦楼六位副手——“松、竹、梅、桃、李、杏”都只有一个字,久而久之,便无人去探究梅副手的真名了。其实梅花刃只是一柄吹毛断发的小刀,绝命丹却并非一粒丹药,而是多种毒药被同时搁置在机关盒里,每一粒都可置人于死地。别问他机关盒能否装得下,他会说等你死的时候我能拿出百种手段便是了。呵呵,正说笑呢!远处来了一堆不知死活的家伙,看到两个大老爷们儿搂在一起舞剑,不由大笑:“快看快看,光天化日上演龙阳之好呢!”

“那个矮子又黑又丑,红衣裳的男人才是优等!”

“啧,那胸肌真他娘的够味儿!”

“是啊,相貌堂堂,真想好好蹂 躏呐~”“我说老大,咱们把那个如花似玉的抢过来怎么样?”

风夜灯一阵恶寒,打个冷战:“我靠,没文化,真可怕!你家男人如花似玉啊!”

她瞥了一眼梅,看起来,也还算帅哥的样子,但实在没看出来哪里绝色?小说里的帅哥不都是“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之类吗?就算不是小说,电视剧里也是那种“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啊!这男的明显一娘炮嘛!难道那些老色鬼眼睛花了?她再次瞟一眼梅,哟,还属于耐看型,貌似比刚才好看了许多?梅自是看到了她的小动作,淡淡一笑:“我好看么?”

风夜灯又是一个恶寒:“哥们儿,咱能不这么自恋么?”

她又看了看对面那群渐渐靠近的猥琐男们,沉吟片刻,粲然一笑:“不过比起他们,好看多了!”

梅心里受到极大的挫败,不是,他虽然没有风华绝代,好歹也有一些风姿飒爽的吧?至于她那副嫌弃的眼神打量自己么!至于么!?回答是,至于的。这是为什么呢?风夜灯在这里的惊鸿楼里待了半年,如今早已对各色男人无感甚至厌烦了。咳咳咳,确切来说她现在已经讨厌男人这种生物了。倒不是因为失败的爱情,而是因为工作环境!梅正在郁闷地思考如何不被嫌弃这个重要问题,忽然发现身前的女孩被人推到了一旁,直接向地上摔了过去。这丫头可没有武功!他腾起一个箭步,接住风夜灯的瞬间,双脚来个连环踢,毫不犹豫地将几人纷纷踹远。风夜灯愣了愣,额,那啥,这就是传说中的45度经典拦腰抱么?各种青春偶像剧的拦腰杀?她呆呆地看着眼前人,眉心上方有一团火焰的印记,不知道是不是胎记?鬼使神差地摸了摸,居然还有点烫手,像是真正燃烧着的火焰一般,几欲从皮肤喷薄而出!那人长眉恍若远山黛,狐狸眼并无想象中的那般狡黠,反之是关切与紧张,这眼神看得她一愣。微薄的红唇半张,似乎在说着什么话,不过她听不清楚……梅有些无语,这丫头不是嫌弃他丑么?现在这般出神的模样,又是什么意思呢?还未等多做思量,那几个人又前赴后继地冲过来。这等货色,还不够他热身的。于是乎,一个眨眼间,梅一脚踢得他们叠成了罗汉,干脆昏迷不醒了。一切结束在转瞬之间,直至耳畔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这秦楼之人果然不一样啊~”梅的身子猛然一僵,眼眸里划过一丝震怒与沉痛,随而将风夜灯护在身后,镇定自若地望着来人,并不开口说半个字,眸子里全然是冰天雪地的冷意。风夜灯总算回过神,怔怔地看着身着白色衣袍的男子,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残忍的光彩,她猛地一震——这男人是危险品!白衣男子总算再次说话,狐狸眼中是寒彻天地的冷光:“好儿子,你在害怕为父么?”

梅依旧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人自导自演,眼睛里深恶痛绝的情绪被压在面无表情的冷脸下。这次轮到风夜灯懵逼了,父子么?她探出脑袋细细观察半晌。讲真,对面的男人除了给这只树懒遗传了一双狐狸眼和身高之外,再无任何相像之处,性格更是迥然不同。这个男人,不,他甚至不能称之为人,那明显就是从地狱来的魔鬼,一双眸子如同毒药般流露出骇人的色彩。而面前这个护着自己的男人,虽然慵懒得没个正形,又娘炮得总冒骚气,但遇到正事却能让人安心。她在想,从来没有人将白衣穿得这样邪恶巫毒,比冰山都更加寒冷,不不,不是冰山,是炼狱!风夜灯惊心地抓紧了身前人的手,那样冰冷,从指尖冷到了手臂。若非他的上身还有着热度,她几乎要以为面前站了一具尸体!没由来的心疼眼前这个把后背留给自己的男人,她双手合十,用自己的体温暖着他,给他仅有的温度。梅的指尖动了动,回眸望着她,浅淡地笑了笑,眼里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阳光下闪耀,勾起的红唇显得无比单薄,好似在下一刻便要碎成冰渣、化为雪水。她的心里陡然抽疼,似乎整个胸腔揪在一起,打成了一个巨大的结,喘不过气来。她张着菱唇却不知说些什么,无措地拧紧了眉心,眼睛不停地眨巴。梅又是淡然一笑,脆弱的容颜像极了凋零的花瓣,他抬手轻柔地抚摸她的眉间:“别总是皱眉,老了就不好看了呢!”

风夜灯发誓,这简直是被雷劈了的感觉有木有啊!那双眼睛显然是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时空,看到了另一个人。她尴尬道:“你别这样子,我不是她……”梅微愣,笑容明朗了几分,声音多了一丝暖意:“我知你不是她,自没有将你当作她。更何况你……”“阿鹤,这是未来的儿媳么?怎不见你带她回梅城见我呢?”

那是寒冷彻骨的笑容,有着世上无人能及的恶毒,“来,让她站到前面,为父好生把把关!”

风夜灯打个冷战,饶是她这般胆大包天,却仍旧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蓦然间,从梅的背后抱住他,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一些:“这,这是恶魔吗……”梅被她紧紧拥入怀中,心里有些别样的情怀,几乎冲出了胸腔。他安静地抚摸着腰间的双手,声音轻缓温柔:“莫怕,我在。”

对面的人已经不耐烦了,劈手过来欲将人抢过去。梅喂了她一颗药丸便推开她,径直对上迎面而来的掌风,黛眉一凛,出手果断决绝。双掌相对的一刹,风夜灯只觉得有强大的气息将发丝都吹起,她莫名地咳了咳,药丸便化作了水滴轻巧地滑入咽喉,瞬间舒适许多。车里的旺仔受了罪,汪汪地叫唤着。来人被打得直接落入渭水,口中喷出的殷红血液染了一路,落水之前念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话:“祝融之神,知我心忧。碧水泱泱,知我何求。焰不在高,焚身挫骨。火不在茁,丹心相顾……”梅的脸色猛然一变,却是不等他站起来,又径直单膝跪在地上,右手捂住心脏,黛眉结成川字,模样疼痛难耐。下一刻,梅忽地喷出鲜血,刺目的红色浸染了脚下的泥土。风夜灯呆住,眼中慢慢地蓄起泪花。这个男人,坚强太过了——那般钻心之痛,竟是吭都没吭一声。水里的人挣扎着爬起来,提口气冲了过来,眼见着要抓住风夜灯。梅撑住最后一刻,在那人心口狠狠一拳,转而又是一掌:“梅冷,我不准你伤她一分、一毫!”

梅冷被强大的内力攻击得瘫软在地上,老血也不知是吐了几升,最终只恶狠狠地扔下一句:“怎么,你这当儿子的……咳咳咳,还得管着你老子不成?莫不是你……心疼了?”

梅拼命站直了身子,一袭红衣犹如临天而降的神祉,语气不容置喙:“我不管你要杀多少人,唯独她,你不能碰!”

见梅冷一脸不屑便笑了一声,他声音好似风一般吹散开来:“你可以试试,我不介意立刻送你上黄泉!”

梅冷第一次看到那样的神采,他这么多年为了名利与野心,抢占过不少地盘与势力,这扩大梅帮之路,是他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结果!居然,是因为一个女人……而似乎,又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女人?他再次看到儿子眼中冷冷的寒霜,腿肚子竟然猛地一抽,那是我若为魔佛奈我何的模样,那是一种比他更甚的冷意,只有经历百劫千难的人才会有。他嘲讽道:“你再怎么厉害,也是我梅冷的儿子,莫不是你要担上弑父的名头么?”

梅似是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仰天大笑:“你眼里何时有过我这个儿子?所有人,都是你的野心与利益的牺牲品罢了!”

他的笑容有一丝不易觉察的落寞和凄凉,那样哀伤、那样沧桑,还有几许的鄙夷:“否则,你以为你如何能伤得了我?不过是因为那只虫子罢了!”

风夜灯懵了,什么意思?难道是亲生父亲给亲生儿子吃了毒药之类的么?还是吃虫子?我擦嘞,这么毒这么狠,还是人么?哦不对,刚才已经诊断过了,他是魔鬼……梅冷似乎不确定能否胜出,迟疑片刻,竟溜了。待那恶魔走远,他们二人都松了口气。梅终是撑不住了,身子微微晃了晃,口中又吐出不少鲜血,整个人犹如木偶般直直倒了下来,昏迷前还握住她的手:“小花猫,别哭……我不会死……”风夜灯吓坏了,哪里知道自己的黑粉已经花成一团。她真的没有亲眼见过这么多血,以后再也不看恐怖片惊悚片灾难片了好不好?呜呜~她又不会看病什么的,更不会……对了,她不会看病不代表不能请郎中看吧?然后,咱们这个又黑又丑的疯姑娘吃奶粉的劲都使出来了——别怀疑此话有误,她老妈生她的时候太瘦了,根本没有奶 水好么!她庆幸方才没有让霜降把马车赶走,否则现在会挂在这里吧?而且还有大犬旺仔帮忙,第一次觉得养只大狗真幸福!虽然她是第一次驾马,但临场发挥得还不错,马儿也似乎很体贴地没有搞事情,把她开心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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