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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患得又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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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君鹤“噌”地起身,将风夜灯从叶廉清怀里抢了过来,竹尘赋亦将叶廉清揽入怀中。两个红着脸颊靠着身边的男人,许是喝了太多酒,虽未醉倒,却已经有些乏力了,软着身子分别贴在他们两人的身边。风夜灯似乎没唱够,咕咚咕咚又灌下两口,扯开嗓门儿高唱:“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生死之交一碗酒啊!”

叶廉清笑骂:“你丫的今天不吟诗作对了,唱不完了!”

说罢,她还接了不知是里面的哪一段的几句歌词:“说走咱就走啊,你有我有,全都有啊!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风风火火闯九州啊!”

竹尘赋也算确信她是喝醉了,上次喝醉还是他们确定伴侣关系的时候,今夜更是长见识了,这哪里是将军?分明是个醉鬼,他插话:“阿秦,你醉了。”

叶廉清不做理会,趁着开心,亦趁着竹尘赋没注意,又是灌了好多酒。她一心只顾着数落好友了:“闹闹我跟你说,余温是个没良心的,忘了倒还好呢!不过,梅少是真心不错,以后你就死心塌地跟着他吧,我也放心了。”

她说着说着,突然笑得很贱、很贱,拉过风夜灯的胳膊说:“我跟你说,梅少看你的眼神,满满的都是爱啊!我从没见过,哪个男人会那样深刻地看一个女人。刚才他居然吃我的醋,把你从我怀里抢走了!让我想起一首歌,张信哲的那首……什么来着?”

风夜灯半醉半醒地笑着,红云颊边飞,媚 态自丛生,咬字不清道:“《爱如潮碎》。”

叶廉清同样在醉醒之间,竖着食指:“对,就是《爱如潮水》!我觉得梅少对你,就是爱如潮水,里面那几句歌词特别适合你们。容我想、想想……”风夜灯双眸微醺地看着她,直接唱出来:“不问你为何流眼泪,不在乎你心里还有谁且让我给你安慰,不论结局是喜是悲……既然爱了就不后悔,再多的苦我也愿意背……”叶廉清听她唱到了曲中部分,径自接了那段最为经典的部分,哪还记得自己五音不全:“我再也不愿 见你在深夜里买醉不愿别的男人 见识你的妩媚你该知道 这样会让我心碎答应我你从此不在深夜里徘徊不要轻易尝试放纵的滋味你可知道 这样会让我心碎……”风夜灯忽然拉着竹尘赋的手,放在了叶廉清的手里,不住地唠叨:“竹少家主,帅哥虽然自封的纯爷们儿,也的确特别女汉子。可是,她到底也是个女孩子,你一定要好好待她,一定,要好好待她。”

竹尘赋郑重道:“梅夫人安心,竹某会好生待阿秦,不会教梅夫人失望。”

风夜灯迷迷糊糊地不住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她一下子瘫 软在身侧人的怀里,已然醉倒了,口中还不断地呢喃:“小野鹤,我喜欢……喜欢你……不要离开我……别死……”梅君鹤将她温柔抱起:“乖,不怕不怕~我不会死,我会一直陪你。好好睡吧~”风夜灯晕晕乎乎地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摸着他的心脏,然后撒起娇来:“我要听着你的心跳,睡 觉 觉~”梅君鹤唇角微挑,入了清梨斋便将她放在了榻上,搂着她,安然入眠。风夜灯将耳朵贴着他的胸 口,然后露出满足的笑容,渐渐睡得安稳。~~~~~~~~~~~~~~~~~~~~~正月初十,叶廉清总算跟叶廉赫一起拜完年和接受完拜年,可以踏实的待在军营练兵了。她约了风夜灯几个继续喝酒,咕咚咕咚地灌着,继而扬起恣肆的笑容:“闹闹,咱们来斗地主吧?”

风夜灯很纳闷地望着她:“你做了纸牌?”

叶廉清从餐桌的小抽屉里面取出一副扑克,摆在她面前的,是一副薄如蝉翼的青铜扑克牌,没错,就是青铜扑克牌!!!黑色烙的玄铁,红色印着丹蔻。看到风夜灯一脸懵逼,叶廉清讪讪地笑了笑:“实在是没有办法,你也知道纸牌容易坏,对于玩的东西我还是比较喜欢一劳永逸。呵呵呵呵……呵……”风夜灯忽然觉得头顶无数黑线划过,您老人家也懒得太特别了,居然懒得玩……水土不服舅服你啊!叶廉清又开始给梅君鹤讲游戏规则,讲完一遍先让他看着,等他们玩过一把,梅君鹤也学的差不多了。然后他也开始上场,许闹在一旁指导。“三带一!”

“管上!”

“压死!”

“不要。”

“四个三!”

“四个七!”

“不要。”

“王炸!”

“要不起”“飞机!我们家小野鹤赢了!!”

……四个人一直玩到天亮,终于快累成狗,各自回屋去睡觉。叶廉清体贴太过了,又是只给风夜灯准备了一间客房休息……~~~~~~~~~~~~~~~~~~~~~转眼正月十六,叶廉清也要开始忙起来,梅君鹤他们去朔州,几人一同告别。“兄长,嫂嫂,记得有空常来。”

梅城雪拉着风夜灯的手不停地念叨,“平日里多注意身体,保重。”

叶廉清则是很豪迈:“闹闹,有事记得联系哥们儿,如果梅少变心了,就来哥的怀抱,哥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风夜灯将方才抓在手里的豆子一把摔过去,大骂道:“滚你妹的,不能盼我点儿好!”

可是她如何也没料到,最后的最后,居然还是没了结局!竹尘赋才真正起了关键性的作用:“这北门虽然人不多但快到午时了,被乱七八糟的人看见了不好,你们快赶路吧。”

梅君鹤拉了一把风夜灯,二人骑着绝尘离开了这繁华的京都。风夜灯冲着叶廉清挥了挥手:“回去吧!”

叶廉清不禁感慨道:“挥手自兹去。”

风夜灯回眸叹息:“萧萧班马鸣。”

二人没有再作留恋,毕竟凉王府处境并不乐观,不能再落人口实。~~~~~~~~~~~~~~~~~~~~~一路向北,到了关山隘口,前方大雪封路。此处离朔州不过百里远,也算是更近了些,便当做是关山一游了。梅君鹤包了整个关山客栈,二人一起待在空旷的后院,没有你侬我侬的氛围。相反,静得有些可怕,有些寂寥。今天是二月初一,梅君鹤的蛊毒又发作了。风夜灯没心情去山上看什么雪景,不过是因着天气寒冷,梅君鹤的火蛊没那么强烈,她才能松口气罢了!她安静地看着梅君鹤出神,梅君鹤也不说话,站在小院里看着阴郁的天空,心里有不少情愫衍生。此时此刻,她竟想起了一句现代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只不过,她没有那些诗情画意,有的只是静默无奈。、、、、、、、、、、、、、、、突然。狂风大作,浓云堆积。干冷的风划过脸颊,如刀似剑,割得生疼。在空中直打摆的灯笼几乎要被吹落,雨滴大颗大颗地砸下来。少时,雨住了,风止了。趁着灯火依稀可见白色的绒毛缓缓飘落,静静地,在不是很大的院子里安了家。夜,陡然变得沉寂……一片雪花跌在了他的眉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成水珠再蒸发,光洁的额头顷刻变得空无一物。大雪渐渐覆盖他的墨发,润染了青丝之后,再徐徐遮掩了宽厚的双肩。一遍被融化,第二层白色又前仆后继地笼罩上去,如此反复不下十遍,朱砂红终是被白色掩盖住了,并且不断聚集,直至宽肩的空隙无法再堆砌,雪花才不甘愿的坠落在地。原是泥土青石的院子,此刻早被白色寂静地披上一层银装。地上的影子被灯火拖得很长,站立的人却依旧安如磐石,黑色的影子同样稳如泰山。风夜灯久久地望着纹丝不动的身影,认识梅君鹤一年多了,他的身体在风雪和风雨中积累下的寒气,可以用来抵挡火蛊带来的些许痛苦,虽然并不很多,但是已经可以满足他的需要。只不过,这样的湿寒也同样伤身,可是为了抵消火蛊带来的折磨,梅君鹤不得不用这样的方式。于是,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梅君鹤这样,在每个雪夜,久久地站立,抑或是久久地躺在地上接受风雪的洗礼。他在外面那样一待,就是一整夜。白日里阳气重,会加重他的蛊毒,所以白昼的时候,梅君鹤总会敞着衣襟,偶尔日头毒的时候,还会撑着伞抵挡日光,很骚包、很矫情的样子。可是,有谁知晓,他不过是为了身体能好过些!平日里,他从来都是朱色衣衫懒懒散散地套在身上,除了比较喜欢暴露,看似与常人无异。谁又能知道,他并非热衷于袒 胸 露 背,不过是,只不过衣衫单薄就不会那么灼烧。而又会有谁知晓,就是那样骚 气冲天的娘炮,会在每个雨雪交加的夜晚如此安静,静得像是在接受生命的祷告仪式。她从不喜欢随意地评价别人,第一次见到梅君鹤时,其实不止是觉得他太开放张扬,而是更好奇为什么这货不冷呢?尽管她当时对那么好的身材很有兴趣,但更多的却是担忧,那时的渭城已是秋天,已经很冷了。且这里的天气没有温室效应,会更冷一些,可是,梅君鹤依旧穿的很单。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个男子的身体是不是有点问题?结果他蛊毒发作,她心疼得要死。不可否认,自己见不得身边的人受苦,无论是谁,都会心疼。秦帅曾经骂她,简直是巨蟹座代表——博爱大使!这一夜,注定无眠!风夜灯裹了两件厚披风,一件穿着,一件盖着,仰在自己命人做的摇椅,慢慢摇。这一年多,她并不是每次都这样陪着他,甚至可以说从没有陪过,因为他每次淋雨或者挨冻的时候,她已经睡得与猪无二致。朱色衣衫已经湿透,紧紧地贴着看似健硕的身体。下一刻,他打开双臂躺下去,轻阖双眸,睡在了冰天雪地之中。鹅毛般的洁白不停地落下,轻柔地掩埋着他的身子。一层,又一层,如同电影中的慢镜头。梅君鹤在雪地里摆成大字,安详得如同死人,无声无息的大雪将他的身体全部掩盖。他将自己的穴道封住,避免肺部侵入湿寒之气。看着那抹朱红色渐渐消失在眼前,风夜灯起身,扶着身侧的柱子,心底有什么被撕扯成为纷扬的碎片。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着梅君鹤活生生地被大雪淹没,那样沉默,那样悲凉,那样绝望,恍若看到了最后的诀别,充满无助与慌张。她的全身慢慢变得冰冷和僵硬,心脏似乎也随之停止了跳动,血液也停歇了循环。风夜灯踉跄地跑过去,跪倒在梅君鹤身旁,隐约可见的身形没有一丝反应。她忽然不受控制地哭起来,眼泪犹如泉涌,身子趴在他的身 上,微微颤抖:“君鹤,不要睡,我害怕。君鹤,我再也不笑话你骚包了好不好……你不要再睡了,不要睡了……”梅君鹤没有料到,往日里开朗活泼的姑娘会哭成这般悲戚。她的眼泪终于是在为自己而流了,那天处理叛徒时的哀嚎是,平时朔日里的蛊毒发作亦是!可唯独现今这般,才是全心全意地为自己痛彻心扉……只是,相识这一年多以来,她第一次哭得这样哀恸,大暑那日也只是担忧而已。从前她偶尔心疼得落泪,安静的悲伤弥漫在她的脸上;或是她轻轻地捂着嘴唇,不言不语,任由那泪珠缓缓划过,然后润湿她的手指;抑或是扑在他怀里哭得肆无忌惮,巴不得自己好好哄她,带着几许小顽皮和小可怜的样子。他知道,风夜灯之所以会这样伤心,只是因为他梅君鹤,在她风夜灯的那颗心里面,已经成了唯一,已经成了不可替代的人。此刻他没有高兴,反而,他的心,痛成了齑粉,与这雪花一并飘零散落。他的穴道依然封着,不能用内力冲开,否则会逼得火蛊乱窜,一时无法控制。他只能这样安静地躺着、躺着,听着她在耳边对他哭诉,然后兀自心疼……风夜灯怔忪地将梅君鹤身上的雪拂去,呆呆地盯着他不说话,一遍又一遍,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看着缓慢起伏的胸膛发呆。不知过了多久,她“噗嗤”一笑:“小野鹤,你还活着!”

她笑得恍若三月桃花,“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我就知道,远方都已经传来了好消息,你一定会坚持下去的!你从来都是那么坚韧不拔的男子,从来都是那样信守承诺的男人!”

她将手贴在他的胸口,随着他的心跳起伏,声音里有淡淡的欢喜:“你知道吗?我可觊觎你的美色了,也可垂 涎 你的身 材了!你有八块腹肌呢,多帅呀~要知道,在我们那,这得招多少女生尖叫呀,简直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 衣有肉嘛!那会儿《战狼二》刚出来的时候,我熬着夜跟好友去看的,特别喜欢吴京那样的硬汉!”

说着,她又看了看梅君鹤:“不过呢,我还是最喜欢你了呀~”梅君鹤有些不愉快了,跟风夜灯呆久了,大概可以听出意思,不过这个吴京是什么?居然特别喜欢他?但是……看在最后一句话的份上,就不计较了!风夜灯慢慢地将身 子 贴在梅君鹤胸 膛,侧耳倾听,那强有力的心跳声依旧持续着。她的双手抚在他的身体上,眼中有泪水般的雾气,说话的同时,口中哈出了淡淡的白气:“君鹤呀,你对我真好……”在她陈述之时,眼泪犹似雪水般跌落,一滴一滴打在他的心口,她一边哭诉,一边用手指轻轻搭着鼻子,微微颤抖地捂着嘴,竟哭得泣不成声。良久,她的哭声渐弱,嗓音带着哭腔,面容沉静地诉说心事:“你知道吗?我最羡慕那种爱情——在最美好的年华,遇见最好的自己,爱上最适时的你。呵,多幸福啊!你对我那么的好,好得让我自惭形秽,那时候就会想,如果我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该多好啊!”

她说着,又笑得些许迷惘:“呵呵,可是,如果没有之前的那些苦痛,我又怎么能学会紧紧地抓住感情不放手?我也渴望幸福啊,但是又觉得对不起你,也不敢问你,真怕你会因为这个,就不要我了。”

梅君鹤没办法告诉她,那些难以启齿的故事他在伽蓝梦境已经看到了,他不想她再这么看低自己。他多想回答一句——傻丫头,我很痛心,也很心疼,但是不会不要你!若是我在你的处境,自然也希望最初遇见的,就是最对的,也是最后的那个,然后,一直到海枯石烂、天长地久,永不分离!但既然不是,就只管未来便好。若,我也有未来……身体每况愈下,火蛊活动得越来越频繁,我不敢、亦不忍同你说起,怕你担心、怕你伤心,我不知,还能否撑得到霜染他们回江南,能否撑得到母蛊吞噬火蛊的那一天。很多时候,我多怕,自己有一日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我怕你会绝望,怕你会心碎。若真的有这么一天,我宁愿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便不必为了失去我而难过!可是心里又好矛盾——想一想,呵,你若从未爱过我,那我又该如何?若非你对那人念念不忘,我又怎知你会是那般痴情的女子?能被你这样痴心绝对的女子深爱着,我就连做梦,都是笑着的!夜灯啊……我怕你爱上 我;又怕,你不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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