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种时候，你才会想起来找我吗？”

卡斯梅克满是不屑地看着朗普和他扶着的沫妮。“请你帮帮忙吧。”

朗普恳求道。“岩先生对你很失望。”

卡斯梅克说。“上次，我给她治疗时，你可是说过你们司令会付一百万芙拉的报酬的。”

“怎么，自那以后就销声匿迹，是觉得不再需要我了？”

“上次的我会付的，请你救救她吧。”

“那这次的呢？”

“你一共要多少？说一下吧，我一定会给你的。”

“我不需要了。”

卡斯梅克摆摆手。“快滚吧。”

……从一分钟前还和他全力厮杀的尸体旁边走过，朗普被人类组主持人豪斯·德爱基带到了休息室。“实力不错，朗普先生。”

比蒙斯说。“经过这么多轮的选拔，你已经获得了挑战的资格。接下来你要对决的是一个大家伙，想多扛几下的话，就穿上这一身吧。”

朗普看到那是一身破旧的装甲，有明显的修复痕迹，不知道曾经被多少人用过。这大概是一件恩森斯装甲。他把它穿上之后，意外地感到还算合身。除了穿上了装甲以外，那时他还带走了两样武器，一把长剑和一把弓。现在，就是拿着这把长剑，朗普冲了过去，想要先斩断艾斯派尔的黑色大翼。不过，仅仅冲刺了一小段距离，还没等到朗普挥出剑来，也没有给朗普躲闪的时间，三根利爪从正面迅速刺穿了朗普的身体。“你是真的难打发啊。”

卡斯梅克不耐烦地说。“这次的算上上次的，300万芙拉。拿不出来就滚远点吧。”

“我去参加布日瓦斯的角斗。”

朗普低着头说。“能拿到500万芙拉。我保证。”

一直沉默的沫妮开口了，虚弱的她一直处在不太清醒的状态。“不行…别去。”

“那你就带着那500万芙拉再来找我吧。”

卡斯梅克冷冷地说道。朗普先是直视着怀里沫妮的蓝色眼睛，她的眼睛现在已经几乎睁不开了，朗普这样是想让她更方便注意到自己。“你要相信我能赢。好么？”

朗普说。“我还没输过呢。”

然后，他将视线重新投向卡斯梅克医生。正要开口时，他感受到沫妮的身体彻底软了下去。艾斯派尔拔出三根利爪，鲜血从朗普的身体里喷溅而出，他的身体微微摇晃了几下，随后倒在了角斗场上。“以前也差不多是这样吗？”

卡斯梅克问旁边的“老观众”柯昂池。“你是第一次来看么？”

柯昂池先是反问，然后回答了卡斯梅克的问题。“当然，差不多吧。一般很快就分出胜负，后面就是怪物反复对挑战者进行鞭尸的环节。不知道这次这个可怜蛋会碎成几片。”

“那那个人呢？贾……”柯西插了一嘴。“贾生决？那场我没看。”

柯昂池说。“我也不清楚是怎么赢的。”

卡斯梅克重新把视线投向场上。“我还以为有那所谓的恩森斯装甲，两边能打个势均力敌呢。”

卡斯梅克说。柯昂池不再回话。“求求你先救救她吧。”

朗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求人从来不是他的强项，他只能不断重复着先前的话。“我会拿到那五百万的。”

卡斯梅克仍然没有任何表情。“那你就带着那五百万再来找我吧。”

“那样真的来不及了。”

朗普的语气从未如此焦急。“求求你了…”躺在角斗场上，朗普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疼痛让他几乎失去知觉，倒下竟然是这样的惬意。这一刻，他甚至忘记了自己为何来到这里，为何重新手染鲜血，为何要握着那把长剑。艾斯派尔缓缓走来，凝视着倒在地上的朗普。这一小段时间里，朗普的脑海里闪过许多人，但都不是他想找的那个人。他并不清楚他的潜意识在寻找谁，直到一张病恹恹的脸庞出现，他才回忆起自己是谁，来这里是为了谁。“沫妮……”他喃喃道。坐在马车上，朗普焦急地望着车内的木板。他带的钱只够坐前面这一段，后面的路程只能自己走，他不知道自己要走几天才能走到，不知道自己能赶上哪天的角斗比赛。这两天，他也只吃了一个硬面包而已。“时间截止之前，我给她提供维生液。你把钱拿过来之后，我们再说后面的事。”

卡斯梅克是这样说的。抵达坎维辛市后，步入布日瓦斯角斗场的那天，朗普知道自己已经超过了约定时限。但现在，也只能把这件事继续下去了。艰难地从角斗场的地面缓缓爬起，朗普轻声念着那个名字，想借此维持自己的意识。但只过了几秒，他就觉得这样是白白耗费力气，于是不再出声。艾斯派尔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朗普不清楚它在做什么，但这片刻的休息正合朗普的意。每一秒都是如此漫长，他已经分不清，是自己在重伤状态下产生了感觉上的错觉，还是艾斯派尔真的有那么久没有动作。直到他感觉自己能够发起进攻，他迎着艾斯派尔再次冲了过去。他反复注意这艾斯派尔的两只爪子，寄希望于自己能够躲开这次攻击，并抓住这个空档砍伤后者的黑色翅膀。然而，那两只爪子始终没有朝他袭来，最后，他竟然看到艾斯派尔似乎开始转过身去，把后背留给了他。没有考虑这个动作的深层含义，朗普一剑劈开了艾斯派尔的后背，给它因先前作战已经伤痕累累的身体又添了一道不大不小的伤口。效果没那么好，朗普心想。恍惚间，他看到艾斯派尔开始扇动翅膀。不好，它要飞上去！这是他的第一想法。立刻去抓取放在地上的恩森斯弓，扔掉长剑，将箭矢安装并发射出去。朗普已经用了尽可能快的速度去做这一切，但客观上还是花了好一会儿才完成。幸运的是，这一箭射中了艾斯派尔的翅膀。朗普这才发现箭的威力比剑大多了，艾斯派尔在空中坚持了不到两秒钟，从空中落了下来。在落下来的时间，它始终环视着上方的人们。奥洛和比蒙斯都和它对视了一下，后者无动于衷，而前者若有所思。太好了，乘胜追击！朗普没有更多思考的时间，只是捡起那把大剑奔向艾斯派尔。又一剑猛地劈下去，朗普试图将艾斯派尔受伤的那只翅膀彻底斩断。连劈五六次后，朗普几乎实现了它的目的。而艾斯派尔不断吼叫着，向上咆哮着。整个角斗场这时出奇的安静，除了朗普发力的声音和艾斯派尔的吼叫，没有太多的杂音。“假的吧……”柯西喃喃自语道。这样的安静持续了几秒钟。在最初的几秒过去以后，场上的观众重新开始讨论起来。不过，这些并不是欢呼，而是另一种情绪的流露。“艾斯派尔，你在干什么！”

有人大声喊道。“戳死他啊？”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这样喊起来，有些人甚至怀疑艾斯派尔已经被下了某种命令，要把这500万让出去。说不定当初贾生决就是这样拿到的奖金。说来也对，哪有人能赢下这种比赛，大概只不过都是被安排的罢了……朗普没有去听那些人都在激动些什么，他只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赢了。这时，艾斯派尔重新扭过来，将利爪刺向朗普。后者简单地后退了一下，没有被刺中。但这让朗普稍微有些惊讶，是艾斯派尔更加虚弱了吗？这一爪甚至不像能刺中他的样子。见到郎普被逼退了，艾斯派尔重新扇动起翅膀，但被连砍好几下的那只翅膀有些拖了后腿。它只飞起来一个很小的高度，就重新坠落了下去。它朝观众席的一个方向怒吼着，这让在场的观众感到不知所谓。“它好像……在对着我们怒吼？”

柯西有些惊讶。“它这算是什么……知道了自己悲惨命运的来源？”

旁边的两人没有理会它，只是一脸严肃地回望着艾斯派尔。艾斯派尔的怒吼没有持续太久，它似乎忘记了自己还在和一个疯狂的战士对决着。直到身体的侧面被一把长剑刺穿，它不再能像刚才那样大声发出声音了。朗普从未如此兴奋，这时的兴奋，已经不只是因为那即将到手的500万芙拉，更是因为他突破了自己的生死关头，即将打赢一场原本看起来根本毫无胜算的对决。他用最疯狂的杀戮方式从各个方向反复刺进艾斯派尔的身体，并躲避着对方越来越迟缓的攻击。一下，两下……直到艾斯派尔再也无力发出声音，朗普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中让艾斯派尔再也不再动弹。朗普从未有过如此的满足感。他心满意足地观察着这被他成功杀戮的猎物，从它的身体，利爪，翅膀，到它蓝色的眼睛。从侧面对上艾斯派尔那双死不瞑目的蓝色眼睛时，朗普突然感觉心里有种东西咯噔了一下。它是在看什么？沿着这双眼睛死前所看的方向，朗普抬头望去，看向观众席。在密密麻麻的观众群中，朗普一眼看到了一个意外而熟悉的人。卡斯梅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