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倾羽昏睡了过去。顾若芸将门关上，深深突出了一口气。在她的身边，顾老先生漠然道，“如何？”

顾若芸垂着头，“已经睡下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嗯，那就好。”

顾老先生琢磨了一阵子，缓缓看着自己的手，因为多年的训练，他的手已经严重变形，都说钢琴手是世界上最好看的手，可是，只有年迈的人才知道，年轻时候过度训练，年老的时候就连钢琴都没办法长期接触了。这是年少成名的悲哀。顾老先生深深看了一眼夏倾羽的门，忽而轻声道，“夏倾羽说她有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对于音乐的天赋怎么样？”

顾若芸如临大敌，小声道，“圆圆啊？他现在少了一根手指，恐怕没办法进行钢琴演奏的。”

顾老先生遗憾得皱了皱眉，又恢复了之前漠然的神情。顾若芸松了一口气。圆圆是天才没错，但技能点压根就没有点在音乐上，反而点在了科研和数据上，那不是一个应该出现在音乐世家的孩子，就像是她一样。顾老先生沉默了片刻后道，“这几天把人看紧一点，别给我添麻烦，要是出门被抓了，我也很难将她保下来。”

顾若芸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老实说，她也不一定看得住夏倾羽。万一……算了，没有万一，她一定要寸步不离地看着夏倾羽，要是她出去添乱，那可就真的是越来越糟糕的大混战了！……蓝色的大海，呛咳声，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声。有人在海面上不停呼唤着，声音里充斥着绝望和期盼，是个男人的声音，大海的嘶吼声将男人的绝望呼喊声吞没，卷起了一次又一次的风浪。最深处的海是漆黑的，没有光，就好像是无尽的黑洞，以吞噬人类恐惧的情绪为生。夏倾羽的眉头紧紧皱着，她觉得很难受，就好像有无数双手拖着她，想要将她拉入黑暗之中。细密的汗珠不断从她的额角滑落，一点一点，滴滴答答，并不是很大的声音，却让神经敏感的夏倾羽瞬间醒了过来。头很疼，针扎一般。夏倾羽舔了舔唇，她深吸了一口气，苍白着脸朝不远处看去，顾若芸正趴在桌子上，眉头也是紧紧皱着，看上去十分不安稳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了，天旋地转得晕，全身都难受极了。出口是沙哑至极的音调。她道，“阿芸，阿芸……”顾若芸没有回应，看来睡得很熟。夏倾羽收回心，咽了一口唾沫，她忽然觉得偌大的顾家并不算是她的容身之地，她想要去看一眼贺承治，看一眼圆圆，就看哪怕一眼，确认他们安全就好了。不奢求什么其他，就希望看到他们是安全的状态，就好了。这样想着，休息够了的夏倾羽轻手轻脚地起来，缓慢朝着门口而去，然而还没有走到几步，她就听到了顾若芸幽幽的声音，她道，“你果然还没有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