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躲在慕容英身后,一脸挑衅的看着楚天璇。面对玲珑的指责,楚天璇也不曾表露出半分恼怒的神色,信步走到慕容英面前,举止优雅的行了见面礼。而这见面礼行的,倒把慕容英弄不会了。楚天璇刚到回音谷的时候,慕容英曾和霍妄一同前去探望,当时正是她最敏感偏执的时候,更遑论举止礼法。在慕容英心中,她就是一块无法教养的朽木,根本不配与她天之娇女般的女儿霍芳华相提并论。以至于后来霍芳华鸠占鹊巢,在这位满嘴礼仪规矩的大夫人看来,也不过是理所应当,是楚天璇自己德不配位罢了。所以今日,面对礼数周全,行为得体的楚天璇,原本想好招数,倒是用不得了。不过这点变故对于慕容英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她掌控着全家,连霍妄的妹妹霍霜都能整的服服帖帖,更何况是她的女儿。“到底发生了何事,来到霍家不第一时间拜见你祖母,反而在这里和几个下人起了口舌之争!”
楚天璇看了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老妇,“倒不是什么口舌之争,不过是这老妇口口声声说我不姓霍,算不得什么正经主子,硬是拦着我不让进门。”
“可我来时明明看到你已经进了霍府大门!”
玲珑不依不饶,硬是要做实加在她身上的罪名不可。“玲珑,你今日如此行事,是打算拖着舅母和整个霍家陪你一起丢脸吗?”
“胡说!我是大夫人的贴身丫鬟,怎么可能”“玲珑,你身为舅母身边的贴身丫鬟,明知道今日是我返家的日子,你却姗姗来迟,刚才还谎称自己早就到了。面对硬拦着我不让进门的下人,你非但不责罚,还满口胡言,在舅母面前污蔑我不尊长辈,故意来迟!玲珑,你今日如此行事,若是他日有人指责舅母管家不严,你承担的起这个责任吗?舅父舅母疼爱我才将我接到家里照顾,你却污蔑我不尊长辈,如此挑拨霍楚两家关系又是何居心?!”
相比玲珑泼在楚天璇身上的脏水,楚天璇指责玲珑的点才更加致命,条条都击中要害。更何况全家都知道玲珑是慕容英身边最亲近的人,玲珑在霍家说话管用,也是因为霍家上下默认,玲珑说的话就是慕容英的意思。楚天璇的话看起来是在指责玲珑,实则句句戳在慕容英的心窝上!玲珑跟在慕容英身边多年,自然也清楚其中厉害。瞬间脸色惨白,手心冒汗,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慕容英的反应。她自幼服侍在慕容英身边,清楚慕容英的脾气,若是真的生气,没有一顿皮开肉绽的板子此事怕是过不去。慕容英看着楚天璇心里跟明镜似的,虽然她现在表现的一副恭谨谦逊的模样,嘴里都是为自己着想,其实话中带刺,逼着自己惩罚玲珑,以正家风!看来自己是小看这个曾经瞎了眼的楚家大小姐了。“蝴蝶,玲珑行事不正,以下犯上,罚20板!”
话音刚落,府中家丁就把行刑的家伙都拿了出来,蝴蝶把玲珑被架在长凳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行家法。“1..2..3..”自己数着挨板子的次数,是慕容英早就定下的规矩,一来是让犯错的下人记住下次不再犯,二来是防止受罚的下人中途晕倒,若是晕倒的时候板子没挨够,就要拿水泼醒了继续数,什么数够了什么时候才能停。不消一会儿,玲珑就被打的皮开肉绽,可她不敢晕过去,一旁的蝴蝶小声安慰,“大夫人这是没办法了,你且耐心忍耐,这楚家大小姐还要在咱们霍家待上好一段时间,大夫人定会为我们出这口气,大夫人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以后有她好受的!”
听了蝴蝶的安慰,玲珑心中燃起希望,想着将来把楚天璇踩在脚下的样子,继续数着数,“7..8..9..”行刑完毕,玲珑晕了过去,被家丁拖走。看着伤痕累累的玲珑,慕容英恼怒不已。玲珑一直是她身边最得力的人,陪她从青葱少女到如今成为一家女主人。虽然脸上还是静如止水,但内心早已翻江倒海,巴不得即刻让楚天璇也尝尝这20杖的滋味。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早晚有一天,这笔账还是要算的!慕容英转身换上一副慈祥的舅母模样,轻柔的抚摸着她娇嫩的脸颊,温热的脸颊感受到手指上冰冷的戒指,突然一阵刺痛,伸手摸了摸,却没发现任何伤口,好像那刺痛只是幻觉。“走吧,随我去香林园拜见你祖母和舅父。”
楚天璇随慕容英进了香林园,穿过许多走廊,一路上,到处都有衣着华丽的丫鬟,敛声屏气地垂手站立,看见她们,丫鬟们齐齐屈膝行了礼。“看到没有,那个就是楚家来的楚小姐!”
“长得挺漂亮,仪态也很好,玲珑姐姐不是说她是从山谷长大的吗?”
“是啊,小姐就是小姐,没有因为在山谷长大,就一身土气呢!”
丫鬟们看着楚天璇,在一旁小声议论着。楚天璇听到这些议论并没有反应,面不改色一路走到香林园的正屋门口,站在门口的小丫鬟见慕容英走近,殷勤地打开门,笑容满面地喊了声“大夫人”。看到楚天璇略微收敛了笑容,瞧了瞧慕容英,轻声喊了声“楚小姐”。楚天璇朝小丫鬟点了点头,随慕容英进了正屋。“母亲,璇儿回来了。”
慕容英语气亲和,笑容可掬,拉着楚天璇的手向正座上的霍老夫人行了礼。霍妄的母亲霍老夫人曾是晋南的一位官家小姐,年轻时嫁给霍妄的父亲,当时晋南的御史中丞。二人感情很好,可惜的是霍妄的父亲中年鼎盛之时就去世了,霍老夫人伤心过度,一蹶不振,从此很少过问霍府的事情,所有的事都交给儿媳慕容英来处理。“璇儿见过外祖母、舅父。”
见楚天璇行礼,她淡淡地点了点头,只说了句,“回来就好。”
简单的一句话,却足以抚慰楚天璇满目创痕的心,听到这句话,楚天璇的眼睛瞬间红了。霍老夫人瞧见,忙不迭地招呼她坐在身边,拉着她的手,慈祥的看着多年未见的外孙女。慕容英一改在霍府门前的盛气凌人,面脸堆笑对霍老夫人说,“母亲,您看,真是个标志的丫头呢,咱们霍府又来了一个美丽的千金!”
霍老夫人看着楚天璇喜欢的紧,仔细观察着她的容貌,“果然是相貌标志,怪不得叫那恒王一见倾心,一回京城就向皇帝求娶。”
提起恒王萧宁,慕容英的笑容僵在脸上。萧宁与她的女儿霍芳华自幼相识,更有青梅竹马的情分。萧宁看向霍芳华的目光总是含情脉脉,慕容英看在眼里,自然认为霍芳华将来嫁给萧宁成为恒王妃,是顺理成章的事。谁知道萧宁去了一趟回音谷,竟然向皇帝求娶楚天璇,她成为恒王丈母娘的梦就这么破了。“璇儿天资出众,自然配得上最好的。不像我的华儿,虽然自幼与恒王相伴,就没有这等好福气。”
慕容英面上展现出笑脸,眼眸却不见笑意。嘴上说是楚天璇优秀引得萧宁注意,实际却把错都推到楚天璇身上,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她横刀夺爱,抢走了表妹的夫婿。楚天璇听出慕容英话外之音,心中冷笑,嫁给萧宁这等福气,这辈子,必然会让霍芳华好好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