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大梁城外,二十万大军列阵,旌旗蔽空,战鼓雷动。 和赵括从邯郸出征的凄凉场面完全不同,魏王给足了他面子,十天时间在大梁城西修筑了一座九尺高的拜将台。 赵括头戴紫金冠,身披玄甲铠,腰配宝刀,昂首挺胸的站在高台上,二十万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万众瞩目之下,魏王身着王袍,在大臣的拥簇下登上拜将台,亲自拜他为将。 赵括“再三推辞”,魏王“再三请求。”
最后在魏王的不断“请求”以及所有将士的强烈“要求”下,这才“勉强答应”。 然后魏王依次将白旄、黄钺、印绶、兵符交给赵括,每给一次都要拜一次,说一句话,然后赵括回拜,再说一句话。 随后,楚国春申君黄歇上前,代表楚王拜赵括为上将军,将楚国上将军的印绶交于赵括。 接着就是韩国,由韩相张平代表韩王拜赵括为上将军,同样将韩国上将军的印绶交给赵括。 至此,赵括挂四国上将军印绶,名正言顺的四国联军统帅。 最后,魏王为赵括斟了满满一杯酒,郑重地说道:“寡人和魏国的未来就交到将军的手上了,不要让寡人失望。”
“不破秦军终不还。”
赵括一饮而下。 他转身向西,拔出大刀,刀锋前指。 “出发!”
…… 野王。 田单站在城头,望着城下不远处蠕动的秦军,黑压压一片,如同蚂蚁密密麻麻。 十天前,秦王稷亲率十五万大军,号称三十万,以斯离为先锋,东出函谷关,攻打野王。 田单见状,立刻让颜聚带领赵飞骑在城外作为机动部队,骚扰秦军。自己和剩下的五千名将士守卫野王。 秦军将整座城池团团围住,每隔一个时辰击鼓冲锋一次,每次快冲到城墙的时候就会撤回去,没有一次是真正攻城。 但是田单丝毫不敢松懈,秦将斯离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深得秦王信任,随时都有可能变假攻为真攻。 为了应付斯离的骚扰,田单只好将士兵分成两队,轮流守城。 本来田单担心城内百姓动乱,甚至勾结秦军,打算先屠半个城震慑一下。 后来发现城内的百姓几乎家家都有亲人死于秦军之手,对秦国非常厌恶,反而因为上党前后两任郡守都投靠赵国,现在仍然在长平抵抗秦军,对赵国有不小的好感。 当然,这点好感顶多让他们不抵制赵军,至于箪食壶浆,夹道相迎就别想了。 于是田单立刻放弃了之前的想法,改用城中的钱粮征发了五千壮丁,帮助自己守城,而且还把秦国储存在野王的盔甲和武器发放给了这些壮丁。 田单本着反正又不是自己的钱粮,想怎么花怎么花,所以每天守完城立刻付钱,不想要钱的就给粮食,从不拖欠,该多少就给多少。 以至于百姓对赵军的好感不断上升,再加上秦军又不真攻城,没有任何危险,每天都有壮丁过来报名,现在站在城上的壮丁比赵国的士兵都多。 “将军,打完这场仗,你们会留在这里吗?”
一名体型壮硕的男子走到田单旁边,恭敬地问道。 田单回头一看,认出来人。 他叫钟,罡元级别的武者,拥有一身蛮力,在这些壮丁中威望不俗。 “不会。”
田单说道,赵括已经答应将野王交给魏国了。 在田单看来,赵括的做法很正确,野王的位置对赵国来说并不好,还不如用来交换魏国的援军。 “那我们可以和将军一起回赵国吗?”
钟有些畏惧地说道。 “为什么要加入赵国?”
田单有些疑惑。 各国之间,除了楚国因为宗族贵族众多,对百姓的压迫有些大,其他各国都差不多。 赵国并不比其他国家强。 当然,秦国有所不同,他们对百姓的压迫比六国还要大,但是又给百姓留了一缕向上攀升的希望。 “靳黈郡守和冯亭郡守都加入了赵国,俺也想加入赵国。至少在赵国不会随时被君主卖掉,也不会动不动就触犯法律。”
钟摸着还有些光秃秃的脑袋说道,上面刚长出头发没多久。 他什么都没有干,只不过同伍的邻居有人逃跑他没有及时举报,就因此受了髠刑,头发全部被剃光,还被贬为城旦,要修筑四年城墙。 如果不是担心一家老少,钟早他娘的反他丫的了,就凭他的实力,失败后大不了逃到其他国家,秦国也拿他没有办法。 不想被卖么? 田单突然说不出话来,片刻后,他看向钟,“城中像你这样的有多少?”
“俺也不知道,不过大壮、二牛他们也都希望加入赵国。”
钟说道。 “等大帅来了,我会和大帅禀报此事,你们先等几天。”
田单说道。 “大帅也要来吗?我们一定等。”
钟激动地拍着胸口说道。“将军放心,我会让兄弟们好好守城,只要有我们在,秦军绝对攻不下野王。”
望着钟的背影,田单突然间仿佛明白了什么。 “连一名黔首都不愿意被卖啊。”
…… “兄弟们,随我冲!”
颜聚高呼道。 赵飞骑瞬间如同蝗虫一般朝着远处的秦军掠去,数千米距离不过眨眼之间,随着一片刀光闪过,上千人的运粮队伍便彻底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地的尸体和鲜血。 “全部烧了。”
颜聚是个讲究人,自己杀的人自己平,绝不给别人添麻烦,每次杀完人都直接焚烧干净,免得秦军还要浪费人手过来掩埋尸体。 “下一批运粮小队在何处?”
一阵浓烟升起,赵飞骑已经到了数十里之外。 “禀将军,三十里之外还有一支。”
“好,我们快马加鞭。”
不一会儿,一支秦国斥候小队发现了这里。 “速去向大王禀报。”
斥候队长大吃一惊,连忙翻身上马。 …… 秦军大营。 “这已经是三天内第十支运粮小队遭受袭击了,所有人无一幸免,我军到现在连赵军的影子都没有发现。”
秦王稷一剑将几案劈成两半,两只眼睛怒射着凶光,额角上的青筋随着呼吸的粗气一鼓一张。 “大王,紧急消息。”
秦越快步走了进来。 “何事?”
秦王沉声问道。 “赵魏韩楚四国合纵,以赵括为联军主帅,举四国之力伐秦。”
秦越说道。 “赵魏韩楚四国合纵?寡人不是派人将谈和的消息传出去了吗?他们为什么会合纵?”
秦王面色铁青。 秦越没有说话。 “他们什么时候出兵?”
秦王又问道。 “魏国昨日已经出兵二十万,此时差不多抵达韩国边境。韩国和楚国还没有出兵,但都在征发士卒中。”
秦越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