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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足相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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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元喜怎见得了这该死的传宗接代在自己面前叫嚣大喊,发狂般举刀横竖再使杀招,正要削他气焰,却见霍连山如先前狼虎般眼中突蹦出刀芒来,又似一雄狮怒急,狠心要将面前所有物事撕碎扯烂,谁还能阻。微微一惊,只觉腰背一阵酸麻,莫名地口干舌燥。其实霍元喜年事已高,加之平日里纵欲无度,身子亏空地早已虚不受补,岂是一堆补药三五日可填缺的,数百招过后,果被眼前这个同姓小娃娃震慑地骨颤神乏,只是嘴上不愿承认罢了。眼睁睁看着霍连山杀气腾腾气势愈来愈鸿,突怂了胆,魔刀举前,不自觉力怯心颤腿软,一步步谨慎往后急倒,说话竟也有些不利索起来:“你!你别过来!我手中握的可是镇魔刀!我!我杀人不眨眼的!”

霍元吉命在旦夕,本为儿子霍连山年纪轻轻即将丧命恶人之手痛不欲生,突见霍连山掌法阴中带阳,阳复化阴,太极反转,迟缓不在力,意念全在神。知他定是在临危一刹那间,急剧交斗生死关头,瞬间悟到了父亲传他的一些道理。不自觉激动地热泪滚滚,心潮澎湃,正要大喊“痛快”八百遍,喝酒十坛不解馋,为儿打气助威,无奈毒攻血脉,嗓门哑哑吱吱。下一秒果见霍连山脱去旧袍换彩衣,一掌掌气势天翻地覆,海啸威势浪涛翻滚,激动地只想喊那四个字“否极泰来”,喊破嗓门儿才好呢。他虽不知父亲从来疼爱自己,为何不传自己这套绝世武功,甚至在有生之年从未提及,却悄无声息授给自己儿子的真正原因,但瞅瞅儿子今日出息地一人力挽狂澜,华丽变身精彩瞬间,便一下子明白了他老人家在世常说的那句话:人需论才而定,不以唯亲而重。正自嗟叹,却见连山杀性四起,镇退群贼,一步步向大哥霍元喜逼来,心中忽莫名地一阵欢喜和难过:想想同是霍门血脉,他却勾结外贼暗算手足,私心夺刀,一点情分也不讲,真是罪不容赎!但要立时看到他残死在自己面前,赤裸裸血肉模糊,却又有些于心不忍,想想大家都是多半截入土的人了,他有女近无,一年半载不来看他,他这一死,真如荒村野店死猫死狗,连个收尸的人恐也无,也让儿子背上了嗜杀伯父的恶名,于是动了恻隐之心,疾呼道:“山儿!山儿!手下留情!给他一条生路!饶他这一回!好歹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

霍连山怒发冲冠,铁掌拖影疾落,欲数掌间将这家门败类拍死以绝后患,忽闻父亲为其煽煽求情并提到了爷爷,一下子情动楚楚,忆起了爷爷的淳淳教导,他老人家永远的慈爱和宽容,风趣而哲理永远耐人寻味的话语,哽咽地思念重重,突迟疑了一下。霍元喜早被霍连山出其不意怪招吓地胆裂,思谋着今日失算,霍家数十载藏龙卧虎自己竟丝毫不查,真是蠢得要死!今日强斗无望,却将如何逃出生天?!忽闻弟弟出乎意料为己求情,贼小子不决犹疑,心上一计顿生,于是忙屈膝跪下,面向弟弟霍元吉,脸色愈来愈悲,无比伤心凄惨般,滴下泪来:“都是哥哥不好!一时糊涂!受了这帮贼匪蛊惑,错负恩义又忘情!今日后哥哥我一定要好好改过自新,本分做人,助你和连山重振我霍家门楣!为表诚心,哥哥这就拿解药给你敷上,连这镇魔刀一并还你!”

黑老大知道霍元喜自来阴险,这般造作假惺惺必有计谋,为配合他,故作焦急道:“大哥糊涂了吗?无论如何万万不可交出镇魔刀!”

霍元喜闻语心中一喜,夸赞黑老大乖巧,却突转脸怒斥道:“黑老大,你也忒歹毒了吧!此时还来挑拨我兄弟关系!真不怕我兄弟合力杀了你?!”

黑老大嘿嘿一笑,心道:霍元喜!你他娘就是一戏精,这辈子不去当个角儿,真是委窝了你这人才!眨眼间只见霍元喜双手举镇魔刀过顶,谦谦恭恭向弟弟霍元吉走去。八大门派头目见状顿时哗然一片,叽叽喳喳不平之声难禁,吵吵嚷嚷争论不休。但他们唯黑老大马首是瞻,事先说好的一切听他号令,说归说,骂归骂,见黑老大一时无动于衷,气定神闲,莫名其妙地瞅了他一眼,却也并不冲动上前抢夺。霍元吉见哥哥生了反悔之心,又这么谦卑,心中哪里还有介怀,挣扎着弯腰就要将哥哥扶起,宽慰道:“哥哥万不可这般轻薄自己,折煞弟弟也!”

霍元喜眯笑着眼点头称是,突猛地刀把一转,镇魔刀瞬间驾在了弟弟霍元吉脖子上,哈哈大笑,得意至极。霍元吉突然明白过来,怒惊道:“你!你!。。。”

立时被气得语哽,怒目赤红如血,瞪着这个刚才还和自己谈论手足之情的哥哥,狠狠地真想一口吞了他,而一切显然已为时已晚。霍元喜趁其不备一招拿住弟弟,见其一脸不屑,向地上恨吐一口浓痰,复阴阴温和道:“元吉啊!我的好弟弟!你说的不错,我原不必这么谦恭与你的,你对我低声下气才对。只因你诡诈太多,加之父亲年老糊涂,受你父子颠倒黑白,蒙蔽真伪,让原本属于我的一切,竟被你这个做弟弟光明正大地占据而去,你让我这作哥哥的怎么办?难道要我去当着爹爹的面也学你父子说东道西?胡说八道?这不妥吧?”

霍元吉清了清嗓子,继续道:“现在好了!你命在我手上,快快叫连山孩儿交出真龙诀,你我三人同为霍氏血脉,免得自戕,血溅家门,惹得外人笑话!”

霍元吉渐渐想通,这真龙诀父亲为何独传连山而在自己和大哥面前只字不提,呵呵一笑,视死如归,那肯作不孝之子违背父亲本心。适才见连山初浅入门拳法,已让群贼望风而逃,想着他若静心参悟,或真有逆转乾坤之威势也难言说。正所谓吉凶两面,好坏参半,这上乘功法若用来平定武林,安民保国自是甚佳。但若一朝被歹人窃学了去,从此荼毒武林,坑民私欲,滥杀无辜,这被窃之人,也是罪该万死了!霍元吉思到这一点,忽哈哈大笑起来,全然不在乎脖颈上的刀锋来回游移,生死频临,慨慨道:“我霍元吉一生只在直中取,未在屈中求,临到老了,还要学人苟延残喘不成?!你我枉为同胞血肉,如今却落个自相残杀,以死相逼尴尬局面!霍家人祖祖辈辈的脸都让你丢光啦!大哥!你觉得我还会被你没骨气地胁迫,如你所愿吗?!”

霍元喜愈听心中愈炸,气得“嗷嗷”怪叫,突看到怒目如炬的霍连山一步步气势汹汹逼近而来,黑老大竟悄悄尾随其后,不远不近,随时准备扑上来,心中一喜,于是故意聚焦他的注意力到这边,大声斥道:“臭小子!当真是不顾你爹爹性命了吗?!再往前一步,我叫你父子顷刻间阴阳相隔!”

霍连山看到父亲脖上架的镇魔刀渐渐有血渗出,他却一脸沧桑,视死如归,直叫人心纠不是滋味。爱妻金玉燕胸前突也多了一把明晃晃匕首,立时吓地她花容失色满眼凄楚,心中又一阵难过煎熬。霍连山明白只要这狗贼霍元吉轻轻一拉一送,自己便应时坠入了痛苦的无底深渊!于是急忙住了步,却又不甘心,脑海中飞快地构思着一个万全之策。霍元喜见霍连山大大顾忌自己手中两把利刃,开始变得有恃无恐,得寸进尺,变本加厉起来,声壮而怒,如叱骂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一般:“跪下!快给老子跪下!你这霍家的小杂种!”

霍连山怒目瞪视着这个从前常常夸奖自己聪明伶俐又乖巧的伯伯,始才理解什么什么叫做“口蜜腹剑”“包藏祸心”,刚一迟疑,霍元喜便龇牙咧嘴,怒不可解将镇魔刀锋利的刀刃使劲往父亲脖子上狠命贴压,那把明晃晃的匕首瞬间也到了金玉燕喉尖!接着大叫狠道:“还不跪下!”

霍连山心中一惊,惶惶不知如何是好,忽略了后方来敌,不待霍元吉喊出,突被人猛从身后踢倒!挣扎着强力起了半身,众匪突如狼似虎扑上来,数十人一下将他强压下去,给他来了个五花大绑,瞬间再也不能动弹。霍元喜恨见儿子被贼人擒拿,纵有一身本领再难施展,心中痛如刀割,老泪纵横,知大势已去,今日他父子必死无疑!怜怜看着儿子和儿媳自悔心恨道:原来人性本恶!薄凉欺善!自己妄称重情一生,却与白睛大虫称兄道弟!徒累了霍家后世!于是只求速死,不看这人间血粼粼子媳被屠的残忍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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