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子是传递电磁相互作用的基本粒子,当无数光子运动时,便产生了光。在人们普遍的认知中,光代表了明亮,代表了温暖,给人一种很安全的感觉。但很少有人知道,光也是有压力的,光的压力叫做光压。当光芒照耀在身上时,根本感觉不到光传递而来的压力。但此刻的这道光柱,光线无比密集,以至于产生的压力,如同一座无比沉重的山岳,死死压在堕天使身上。巨大光柱中,堕天使跪在地上,破碎的膝盖渗出了密集的黑色的血。仿佛无穷尽的光压,让他双手按在地上,才能勉强支撑柱身体。堕天使第一反应是遇到了米迦勒,但这光柱的力量构成并非圣光,所以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否定了。而且天国那边,正在和奥林匹斯的几个异族邪神纠缠,应该没精力染指遥远的东方。至于更遥远的北欧邪神,更不会到这里来。排除了这些可能性后,堕天使心中的震撼,愈发强烈。他从未想过,东方的神明,居然有如此强大的实力。之前和帝释天交战,堕天使就很意外。即便是在天国,除了那几位强大天使,也极少有人是他的对手。可现在,连出手的是谁都没看到,他就被逼迫到如此凄惨地步。自己,已经是是四翼成熟体,用不了半年,就能成为完全体,彻底继承利维坦的姓名和力量。死在这里?怎会甘心!痛苦而愤怒的咆哮声从口中喷涌而出,黑色的四翼艰难而缓慢的展开。堕天使全身颤抖,杵着剑,一寸寸艰难站起。随着发力,碎裂的膝盖中,大股大股的黑色血液迸射而出。这些黑色的血,在光柱的高温和高压下,瞬间化作蒸汽。黑色的蒸汽,萦绕在堕天使周围,稍微减少了光压的力量。过得一阵,堕天使终于站了起来,艰难抬头,无比怨毒的看向上空。让他惊骇的是,这巨大的光柱,这些恐怖光线的来源,竟然是一支箭。一支银白色的羽箭。羽箭静静悬浮在光柱中心,散发出无穷光芒。这支羽箭,静静悬停在上空,一动不动。不知何种金属打磨而成的三棱箭头,对准了他。这支羽箭静止悬停,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它释放出来的光芒,却表明它内部,蕴含着极其恐怖的力量。堕天使意识到,如果这些力量完全释放,自己根本没有幸存的可能。可偏偏,这支羽箭,就这么静静悬停在他的头顶,一动不动。仿佛这支箭的主人在说:杀不杀你,只在我的一念之间。这是绝对的自信,也是绝对的藐视。堕天使知道这支羽箭的主人很强大,却没想到,竟然强大到了这种恐怖的程度。于是,堕天使开始畏惧,但这份畏惧,很快就转变成了愤怒,无比的愤怒。他是这一代备选者中,最接近利维坦的一个。却被如此轻视,被如此对待。他根本无法接受这种屈辱。堕天使狂怒,愤怒燃烧血液,手中的黑剑,陡然膨胀。“异神之血,必以剑终!”
堕天使四翼陡然扇动,提剑奋起而击。名为“嫉妒”的黑色长剑,切割如同水银般流淌的白色光芒,逆光而上。这是绝望的一剑,也是堕天使最强的一剑。黑色的光,穿破了白色的光柱。一声叹息,忽然从光柱中响起。那是来自远方京都城中,战神殿里的叹息。悬停的羽箭,那看似普通的羽箭,向下坠落。黑色的长剑寸寸崩碎溶解。堕天使瞳孔缩小成黑色的点。羽箭崩碎了名为「嫉妒」的七宗罪。也崩碎了堕天使的手臂。而后穿透了堕天使的胸口。堕天使的心口,出现一个洞,洞壁不断扩充,越来越大,溶解他的肉身。感受着死亡临近。在这濒死的瞬间,堕天使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喉咙鼓胀蠕动,嘴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他将嘴张的极大,嘴角几乎裂到耳根。噗。一颗拳头大小的卵,从濒死的堕天使口中喷出,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片刻时间,堕天使口中喷出的数十颗卵,以极快的速度,向四面八方飞去。终于,堕天使的脖子也开始溶解,然后是下巴,嘴,鼻……看着数十颗卵飞走,堕天使那双满是怨毒、狠厉的眼睛,也被溶解。京都城,最高的那栋建筑上。周衍提着长弓,拧眉看向那数十颗飞向各处的「卵」。这些「卵」,没有灵力波动,而且表壳有某种奇特物质,能够隔绝神识探查。很快,这些「卵」就消失在视野之中,即便他动用大衍之术,也无法推断位置。“西方的邪神也苏醒了。”
“只是个探路的,就如此棘手。”
“这个世界,我越来越看不清楚了。”
这位九州第一个返祖之人,喃喃自语,接着抬头看向天穹,视线不知落在了何处。天上有天。天外还有天。在那无尽的高空,有一人正笔直向上,御剑而飞。大气层早已被抛在身下,周围没有空气,温度急剧下降,剑上结满寒霜,这人的衣服也被冻的梆硬,双眉和睫毛上,都挂着冰晶。整个人,如同一个被冻僵的雕塑,却仍然以极快的速度,向更高处飞去这里的“高”,只是一个相对概念。那颗九州所在的星球,已经只有乒乓球大小,在这苍茫的宇宙空间中,却是他唯一的依靠和慰藉。卫明光从未想过,自己会飞到这么高的地方。从李响敕封沧澜仙人和青丘大将那日,卫明光看见了天上九重天,也看到了九重天上的巍峨宫阙,于是心向往之。此时此刻,他飞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入眼处,却只有无尽的虚空。即便是星辰,也都在遥不可及的远方。到了此处,他几乎脱离了星球的引力范围,依靠惯性,就能继续往前飞去。只不过,为了抵御虚空的低温,他体内的灵炁已被消耗的所剩不多。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会被活活冻死在这寒冷的虚空之中。“都已经走了这么远了。”
卫明光催动着残存的灵炁,在身体周围,凝结成一层薄薄的防护罩,减缓体温下降的速度。为了降低体力消耗,卫明光屏气凝神,心脏几分钟才跳动一次,全身的新陈代谢也降低到了极低的程度。他如同一只冬眠的动物,飘荡在这无尽的黑暗虚空中。肉身几乎冻结的情况下,卫明光的思维却无比清晰。按照时间和速度推算,他已经飞了很远,甚至应该早就飞出了月球的轨道。但让他疑惑和悚然的是,无论他飞多远,飞多久,那颗月亮,始终是一样大小。也就是说,他和月球的距离,从未改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