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邪那岐眼中,满是惊讶之色。他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黄泉国的众多阴神。识海之中的那些古老的记忆,再次浮现。于是,神念之中,多了一抹愤怒,这抹愤怒之中,又夹杂着一丝恐惧。在遥远的过去,他的妻子诞下火焰之神迦具土时被烧伤,不治而亡,进入黄泉之国。伊邪那岐追寻而去,却被许多强大的阴神追杀。此时此刻,再次看到高天原外的众多阴神,伊邪那岐识海之中,埋藏已久的记忆,再次翻涌冲击。天照大御神仿佛感受到了对方情绪中的那一抹恐惧,提醒道:“九州幽冥,复苏不过两年,诸多鬼将阴神,实力已大不如前。”
听到此话,伊邪那岐一喜,一抹神念释放,飞出墙壁,飞出高天原。片刻后,他双眼微眯,“果然如此!”
天照大御神继续道:“我旁边这位,便是九州幽冥如今的阴天子。”
伊邪那岐微怔,直勾勾盯着李响。“母神死在了黄泉国。”
天照大御神说道,“父神就不想复仇吗?”
伊邪那岐身上气息缓缓提升,神力翻涌,周围的时光之水都震荡不休。仿佛在印证天照大御神的话,李响手中,阴炁涌出,化作天子剑。他看着河水中的这尊神祇,淡淡道:“可敢一战?”
伊邪那岐感受着李响身上释放出来的气息,深深地吸了口气,眼中绽放异样的光芒,“的确是熟悉的力量啊!”
“当年,我闯入黄泉国,欲带走伊邪那美,却被一柄黑色的剑所伤,险些神死魂消。后来才知晓,那柄剑,是黄泉国之主的剑。”
他盯着李响手中的天子剑,陷入了记忆之中,过得片刻,才摇了摇头:“你的剑,和那柄剑虽然一样,但终究是不同的。”
伊邪那岐又看着李响,说道:“如果你真的是那尊强大阴神,我必不敢与你一战,可惜你不是。你的神格是新的,神位也不稳。此时的阴天子,非彼时的阴天子。如今的黄泉国,也不是当初的黄泉国了。但这并不妨碍我复仇。”
伊邪那岐一步步往岸边走来。数千年前,他被那一剑所伤,浓郁的阴炁之源侵伐神躯,疯狂破坏,无奈之下,他只能跳进河中祓禊。那条河,便是高天原的时光长河支流。也只有时光之水,才能将他体内的阴炁之源冲洗干净。而此刻,他也在一条大河之中。不过这条河,不再是当初的小小支流,而是时光长河。河水澎湃汹涌,时光之水不断冲刷。他的身躯,不断衰老腐烂,又孕育出新的躯体。他的模样,也不断变化。想要从时光长河中出来,并非一件容易的事。伊邪那岐有些急不可耐,于是拍了拍腿,腿上立刻落下八块泥灰,落入时光长河中,化作八尊神明。“跪下。”
伊邪那岐命令道。这八尊神明吓的脸色苍白,颤抖着跪在地上。它们的神躯,化为八座岛屿。伊邪那岐踩在这八座岛屿之上,跳出了时光长河。天照大御神看着这些岛屿,发现它们和记忆中的东瀛八岛一模一样。伊邪那岐踩过之后,这八座岛屿,又变回八尊神明,很快消融在时光之水的冲刷中。伊邪那岐离开时光长河,又一步跨出,穿过高天原气运构成的神道,从墙壁浮雕中走了出来。离开墙壁之后,伊邪那岐的神躯迅速膨胀,直接撑破了伊势神宫。这个数千米高的巨大神祇抖了抖身体,一尊尊神明,便从他的身上掉落。“大事忍男,石土毗古,大户日别,速秋津日子,火之迦具土,……参见父神大人!”
这数十尊神明,纷纷朝着伊邪那岐跪拜下去。天照大御神看着这一幕,缓缓呼出一口气。又转身,看着李响,问道:“后悔了么?”
李响看着伊邪那岐和那数十尊古老的神明,眼中没有丝毫惧意,“杀一个神是杀,杀百个神也是杀。”
天照大御神愣了愣,“我不知你是哪来的自信。”
这数十尊神明,都是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所生,拥有神格和神位,远不是玉藻前、八岐、大天狗那些融合神晶的“伪神”能够相比的。更何况,强大如父神的伊邪那岐还在这里。伊邪那岐张开巨口,声如雷霆炸响:“此为吾之神国。”
话音落下,高天原界壁,向四面八方扩散,将整个东瀛都笼罩其中。“要有光。”
于是天穹之上,乌云消散,一轮昊阳高悬,将整个世界照亮。“要有神殿。”
高天原上,岩石化作砖块,堆砌成墙;树木疯长,化作雕栋;金矿消融,化作金水,涂抹在墙壁之上。金碧辉煌的巨大神殿,瞬间出现在天穹之上。“要有子民敬仰。”
强大意志覆盖整个高天原和东瀛,所有人、所有野兽、所有妖邪鬼怪的脑海中,同时响起他的声音。于是,无数的人,无数的妖,无数的鬼,纷纷跪拜。这些生灵眉心,钻出一根根细细的丝线,向着那座金色神殿飞去。数以千万计、上亿的丝线汇聚,飞入伊邪那岐头上,化作一顶神冠。李响随手捻住一根细细丝线,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力量,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不是气运之力,也不是神力。”
他低头看向跪拜着的无数生灵,双眼微眯,“这便是信仰之力么?”
伊邪那岐走向神殿之中,来到那个巨大的金色宝座前,缓缓坐下。数十尊强大神明,站在他脚下的神殿之中,分列两侧。天照大御神步入神殿,站在神座旁边,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之前,远远地看着李响,沉声喝道:“既见神王,为何不拜?”
大殿两侧的数十尊神明,齐声喝道:“跪!跪!跪!”
声音穿过神殿,在整个高天原和东瀛回荡。他们的声音之中,带着神威,让人生出无法反抗的感觉。此方世界的无数生灵,更加惊恐,拜服在地。李响却是皱眉,“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