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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自在飞花轻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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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如果那天没有遇见你,我的生命里是不是就不会出现奇迹?如果那天没有遇见你,我是不是就可以一如往昔的质朴清晰?如果那天没有遇见你,我的人生是不是就不会害怕伤感别离?阳光那么刺眼,是梦吧?还是醒了?那些细细碎碎的光线透过窗户射进来,轻轻地铺散在我的脸上。我猛然睁开眼睛,看见随光飘散的浮尘,今天应该又是一个好天气。听过一句话,若你安好,永是晴天。无论西风多少恨,还是吹不散眉弯的,变得坚强和勇敢是支撑生活的唯一理由。听到厨房传来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听得出来,应该是很小心的刻意压低了。我坐起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安抚自己,那只是一个梦而已。伸伸懒腰,吸吸鼻子,闻到一阵阵的香味,我就知道,是妈妈在为我准备早餐。我迅速的起床,收拾好自己。“妈妈,早啊。”

我站在客厅一脸笑意,还好,妈妈还在那里。“晴岚,你起来了,赶紧吃早点吧。”

妈妈一边从厨房端出早点,一边含笑的看着我,眼里是浓的化不开的宠溺。“幸亏晴柔补课,要不然又该和我抢东西吃了。”

我立马坐到桌子旁摩拳擦掌。“你这孩子,还是那么没大没小,要是哪天······”妈妈依旧笑着放下盘子,要说出我最害怕听到的那些话。“妈妈,我再大不还是你女儿。所以就算我老了,我还是会在你面前这样没大没小的。”

我笑嘻嘻的夹起妈妈切成一节节的油条转移话题,妈妈,求求你不要说,不要说出来。就算,你不说,并不代表就不存在。可是,只要不说,我就觉得我们都还在一起,跟以前一样那么努力地,生活。所以,我会更加努力去争取,不会跟以前一样无能为力。“看你这个样子,小心嫁不出去。”

妈妈点点我的额头,轻轻的笑着。那么温暖的模样,像春风一样轻抚我的脸颊。“嫁不出去更好,这样我就可以永远赖在妈妈身边了,就可以永远吃妈妈做的菜了。”

我还是笑意不减的贫嘴,这样,我就可以永远看到你对我笑了。“赶紧吃吧,小心兼职迟到了。”

妈妈也坐到我旁边端起一碗粥慢条斯理地喝起来,阳光从格子窗射进来,静静地在妈妈的脸上晕出最美的光景。我立马意识到我今天要做的事情,急匆匆地把椅子往后推,站起来往屋外跑,“妈妈你不说我都快忘了,今天要去给人家当翻译呢。妈妈,我走了,你自己慢慢吃。记得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我比划着打电话的姿势跑出去。身后依稀是妈妈的话语,“这孩子,也不急这一时半刻啊。”

就算没有回头,我还是可以知道,此刻,妈妈一定在笑着摇头。紧赶慢赶,还是堵车,幸亏在最后一分钟赶到了。看看手表,十点刚刚好。我伸手摸了摸戴在脖子上的银色环扣,虽然隔着衣服还是可以感觉到那光滑的力量,请保佑我今天一切顺利。“你这人怎么回事?现在还差几分啊?都快开会了你才来?要不是我们翻译部人手不够,谁会让你一个大四学生来候补?”

一到翻译公司楼下翻译部陈经理就恶狠狠地说了我一顿,我也找不出理由来辩驳,就低低地应了一声“哦”。“还不快进去?让那些大老板等你啊?还没几斤几两呢就学会摆架子了?现在的大学生都是这么耍大牌吗?”

又是机关枪一样的训斥,肯定是特殊时期的大妈脾气。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只好忍气吞声的跟着她一前一后的进入会议室。要不是看在你们薪酬丰厚的份上,我才不会来这里受罪呢。而且,现在,我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所以,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那个遥不可及的数字,我豁出去了。因为是要做德语翻译,虽然只是候补,可还是穿的比较正规,头发也高高的盘起来,稍微涂了些唇彩,只是黑框眼镜还戴着。隐形眼镜让我有一种畏惧感,就这么放进眼睛里,让我觉得跟眼睛里进沙子的感觉差不多。我悻悻地跟在翻译部的陈经理身后,走进大会议室。环视一圈,只见会议室里的大圆桌边早就坐了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士和职业套装的女士,一个个不苟言笑。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高鼻梁穿灰格子西装的德国人,他礼貌性的朝我们这边笑了笑,“Gutentag.”很绅士地跟我们问好,自然而然地我们回了一个早安。圆桌第一圈的椅子上坐着那些看起来很有来头的人,一个个精神抖擞,虚阵以待。第二圈坐着御用准翻译,我跟另外一些人分配到最外圈的椅子上,每个高层配了一个正式翻译和候补翻译。我被分到了一个黑西装身后,隔着一个翻译,看不到是什么模样。而刚才因为紧张,也没来得及看清,只知道他们叫他秦总。即使做好足够的准备,我还是会担心,生怕一不留神漏过什么重要信息。我精神高度集中地听着他们的谈话,时不时看一看文件夹上的资料。今天的会议无非就是两家婚庆大公司要跨国合作,然后高层洽谈具体合作事宜。半个小时之后,双方都谈得差不多了,只差最后的利益分配问题。就在我以为快要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拿到丰厚的薪酬之后,我前面的美女翻译突然满脸煞白,大汗淋漓。我明显感到了那个叫做秦总的脊梁一紧,很不开心的样子。我赶紧倾身向前低声询问她是不是不舒服,谁知道她居然说她翻译不出来来来这些数字。要我换人,我立马傻眼了,翻译数字?记得以前学的时候,我也是最学不好数字的说法,认真的无人打扰的时候才会好一点。就在我要开口拒绝的时候,那个叫秦总的男子头也不回冷冷地说了一句,“后面的候补来换掉她。”

那个美女翻译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赶忙把我推到了她的椅子上。我只好硬着头皮说了一句“EntschudigenSie.”就如坐针毡的坐在秦总身侧。那个HerrSchmidt倒还是笑着说“Bitte,bitte。”

所以会议马不停蹄地继续进行。我能能能如坐地仔细听着HerrSchmidt的每一句话,生怕错过任何一个有用信息。用秦总听得到的音量快速翻译给他听,秦总稍稍地低过头来听我说话。有一股很淡的青草味钻入我的鼻子,我也没心思看他到底长什么样,考虑为什么他身上不是古龙香水味,只是不敢怠慢继续翻译。秦总听完我的翻译之后,微微蹙了眉头,HerrSchmidt提出了他们公司抽取百分之五十的利益。而秦总看样子估计是不同意,经过短暂的思考,说“施密特先生,这个条件请恕我们公司不能接受。我们这次是要在德国承办婚礼没错,虽然人生地不熟,但是也不至于让贵公司抽取大头。整体策划和流程方面贵公司只是参与了,而且贵公司只是与我们挂名合作而已,人力物力都是我们公司投入的比较多,所以利益分配方面我们还是坚持多劳多得原则。我们公司抽取百分之六十五,贵公司依旧按原来说好的条件得到百分之三十五。原来我们谈好的条件希望贵公司记得,但愿贵公司可以履行承诺。”

秦总虽然是笑着说完了这段话,还用了几个敬辞,但是语气是不容置疑的肯定。那边的HerrSchmidt也低头听他的翻译说话,眼角的笑意慢慢的淡去。随即抬头看到秦总笑着看着他,神色松缓了下来,说了一句,“KeinProblem.”就站起来往秦总这边走来,伸出手和秦总握手,秦总也站起来笑着回握。我还以为会很复杂,一时半会解决不了,谁知道他听到秦总的这段话就爽快地答应了。我们一群人就算不明所以也得站起来鼓掌以示庆贺。依旧的,我站在秦总身后,略略感到比刚才还要紧张,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席卷而来,让我误认为自己大脑缺氧了。看着他们把合同签了,我竟然也无比开心,估计是快要拿到薪酬的缘故吧。想着,我的手拍得更欢了,心情居然大好起来,这才注意到那个叫做秦总的男子是什么模样。西装笔挺、长身而立、剑眉星目,却又笑容可掬,干练利落,这些是我脑袋里面第一时间冒出的形容词。紧绷的神经总算得到了解放,我无比轻快的跟着陈经理去财务室拿薪酬,仿佛天气真的就会一直那么明媚下去。“看不出来你还有两把刷子,刚才施密特先生还夸你来着。”

陈经理难得展开笑颜跟我说话,我很纳闷我又不是施密特先生的翻译,他夸我干什么?虽这么想着,但我还是没问出来。毕竟,都是两清之后的毫无瓜葛。我拿着装了1000元薪酬的信封开心地蹦蹦跳跳的走出那家翻译公司,伸开双手在太阳底下傻笑。真好,有钱的感觉,真好。我陶醉的瞬间看到那些高层缓缓地从公司里面走出来,为首的是那个秦总和施密特先生,我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跟他们打招呼,兴许别人也不认识我。自己走到公交站牌那里等车,我还要去给一个车站做引导员,虽然报酬没有这个翻译多,但至少还有工作可以给我做,我并不是总那么好运可以碰上跟翻译一样的好事。难得一路好心情的赶到车展场地,因为不是在市中心,而且也没有必要安排在市中心,听说这个车站只邀请了为数不多的有头有脸的人物。至于,什么可以被定位为有头有脸,我没有看到之前,还是不明白的。远远就看到那抹盈盈而立的修长身姿,她到得可真早。我笑着走上去,和以前一样拍她左边的肩膀,然后人站在右边,果然,依旧屡试不爽。我咯咯地笑出声,这个样子茫然回头的她那么可爱。“你个死丫头,我还以为是谁呢。你是要吓死谁,怎么那么晚才来?怎么样?翻译顺利吧?有没有人为难你······”一开口就是一连串的问题,还很夸张的配合上一副“我可担心死了”的表情。我摆正她的肩膀,一起往车展场地走,“小艳,你问题那么多,要我先回答哪一个才好?放心吧,只要你不为难我,这个世上就不会有人可以为难得了我的了。”

“你个死丫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谁喜欢这样絮絮叨叨的跟个黄脸婆一样在你耳边阴魂不散啊?还不是你快迟到了,主管问我怎么回事嘛。你要再不来,又给我们M大抹黑了,要是不想遗臭万年的话,就乖乖地赶紧去换衣服。”

小艳还是刀子嘴豆腐心,推着我进换衣间。我也就懒得辩解了,径直走进去,也换了一身红色旗袍。不知道是衣服太大,还是我又瘦了,感觉腰身的地方很宽松。“不是吧?赵晴岚,凭什么你又瘦了?!你看看我都快把旗袍撑破了,你居然还撑不起来?老天爷怎么那么不公平?天啊,我不活了,哪有这样的,我拼命减肥才这样,而你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窈窕淑女。”

小艳一把扯过我在镜子前抱怨,弄得好像我身上的肉全都跑她身上去了一样。其实小艳一点都不胖,可是老是囔囔着减肥,这一喊就喊了四年,可是还是那么好的楚腰身。她自己却死活不满意,一天到晚地折磨自己。“我说小艳,你至于吗?是旗袍太大,不是我瘦了好不好?你自己跟只猴子似地,还不满意?难道你要变成竹竿才死心啊?”

我不住地翻白眼,以示抗议。谁知道小艳却话锋一转,“那人家希望可以再瘦一点,跟你一样嘛。这样的话……”小艳后面的话没有再说出来,但是我还是记得以前她说过,“这样的话,云学长才会跟喜欢你一样喜欢我啊。”

我只是把这些话当玩笑,从来不曾放在心上。“好了吧你就,赶紧走吧,估计车展快开始了,要不然背上骂名的可就是你了。”

我推过小艳一起走出去,杨主管刚好站在大厅拍手召集大家集合。我看到其他穿着清一色红色旗袍的女孩,环肥燕瘦,各有千秋。这个车展两个月之前就开始招募车展员,一共录用18个,为这个活动还特地训练了我们两个星期。不过好在我们大四,没太多的事情要忙,小艳也就喜滋滋地拉着我来报名。小艳的家境殷实,完全不需要她出来兼职,可是她说自己闲的发慌,一定要来凑热闹。赚的经验归她,钱归我。我知道她已经知道了我所不愿意说出口的事情,婉言谢绝她反而会生气,我也就只好接受了。对于这个同窗兼舍友加好友四年的小艳,我总是难以找到理由隐瞒和拒绝。“大家注意了,今天的车展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展示。我们花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损耗了那么多的财力来培训你们,就是为了今天,我希望大家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地走好引导,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人出任何的差错。听明白了吗?”

厚厚的眼镜背后是精明能干的女性代表,此刻正站在我们面前给我们下达最后的警告。“听明白了。”

稀稀拉拉的回应,完全不在一个节拍上。“你们没吃饭吗?我听不到!”

杨主管明显不满意。“听明白了!”

果然人都是要逼的,这一次的声音既洪亮又不失自信,每个女孩子脸上都是一触即发的明亮。下一刻就看到鱼贯而入的所谓人物,上流社会的奢侈也就如此吧。香车美女,各得其所。像我这样的人,估计这辈子都开不上这样豪华的车,穿上这么奢华的衣服和首饰。但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自得其乐我还是会的,于是挤出一丝标准的微笑坦荡地走在最前面,把那些所谓的上流名媛绅士一一的引进车展厅,随即退场。这么绚丽的舞台,我只担负了过客的角色。在休息的空隙,小艳就一脸花痴跟我汇报战况,“晴岚,我跟你说啊。刚才我引导的那些人里面,有一个长得好帅哦。简直就是王子,穿着套白西装,面带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绅士地踏着稳健的步伐跟着我一路走去。我都找不到言语来形容他的美好了……”我一脸黑线不顾形象地瞪了小艳一眼,“拜托,大小姐,是不是他骑上白马就成唐僧了?我们是来工作的,不是来看帅哥的好不好?你怎么那么花痴啊?真看不出来你哪里大家闺秀了,难道那些人都瞎了眼了?”

“喂,我说你这人怎么那么没情趣啊?我是看帅哥工作两不误好不好?那还不是因为他长得有那么一丝我心目中白马王子的模样。我赵小艳是谁啊?会看上他?而且······”在小艳要滔滔不绝之前,我赶紧识相的打断她,“小艳,你看,花坛那里怎么会有个小女孩啊?哭得好可怜哦,要不你大发慈悲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把她交给警察叔叔再回来好不?小艳~~”“哼,骗谁啊你,哪里有小孩······”小艳的话顺利的在她转身之后打住,真的有一个小女孩在花坛那里哭。“算了,你不去我去吧。”

我耸耸肩站起来要出去。“别啊,估计是哪家的小孩不听话,被爸妈晾在那里的。你少管闲事,轮到你引导了,别去。”

小艳明显不觉得那个小孩可怜,只是一个劲要我去引导。“小艳,你先帮忙引导这些吧。我去看看马上回来,很快的。”

我朝小艳瘪瘪嘴做了个OK的手势,转身走出去。“哼,你这死丫头,就喜欢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好啦,去吧,快去快回啊。”

说完就老好人的替我引导去了。如果我知道我的生活会因为这个小女孩而改变,那么我说什么也不会掺合进去。只是,生活永远都是没有如果。“小朋友,你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哭啊?你的爸爸妈妈呢?”

我无比艰难的蹲下来耐心地问她,看样子也就六七岁的光景。没有回应,除了哭声,其他的什么也没有。我耐着性子继续关心,“小朋友,你看太阳那么热,你这样坐在这里哭小心会中暑。来,你先别哭了,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好不好?”

我拿出纸巾抬手把小女孩的眼泪擦干净,谁知道她依旧大声地哭着,眼睛都没有睁开。“我没有爸爸妈妈,我好像迷路了。”

小女孩好不容易开口说话,我愣愣地呆在原地,不知所措,和着下午的花香,跟随夏风一起躁动。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是什么样的悲哀心事。“小朋友,你先起来好吧?我带你去找警察叔叔,让他把你带回家好吗?”

我把小女孩小心地搀扶起来,心里莫名感伤。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是要有多勇敢,才会忘记回家的路。“我找不到爷爷奶奶了,还有大伯父,我本来好好地跟在奶奶后面的,可是后来就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小脸被太阳晒得通红,白色的公主裙也弄脏了,可怜兮兮的模样,我见犹怜。“小朋友,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我还没来得及把“我带你去找他们”说出来,那个小女孩就莫名其妙的拽着我,用很高兴的声音,甜甜地叫我,“岚儿伯母。”

我当时就觉得这孩子是不是被晒晕了或者是有病,但是“岚儿”的确是爸爸才会叫的小名。那么多年过去了,突然被一个不认识的小孩子提起,心里的那道口子无缘无故地被无限拉大。不管是哪种,她的小手紧紧地拽着我的手,死活不放开。“小朋友,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还是带你去找警察叔叔吧。”

还是赶紧把她送走才是上策。“岚儿伯母,你回来啦?我是朗朗啊,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朗朗啊,我是不是长大到让岚儿伯母认不出来了?呵呵,岚儿伯母,你可算回来了,我太高兴了。”

小女孩自报家门,顺便给我张冠李戴。“我说小朋友,伯母可不是随便乱叫的。要是你迷路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找你的家人,如果不是的话,我就先走了。”

我以无比的耐心跟小女孩解释。“嗯~不是的,看到岚儿伯母就不是迷路了。岚儿伯母肯定是故意的,你在跟朗朗开玩笑对不对?岚儿伯母,你带我回家吧。我们回家啦,走吧。”

说着拉过我直直地往前面走,弄得迷路的人是我,不是她一样。“小朋友,照这样看来你是可以自己回家的。那么我就先回去工作了,你自己回去吧。”

我掰开名叫朗朗的小女孩的小手,想马上离开。谁知道,朗朗却抓过我的旗袍裙摆,紧紧地箍着不放开。“岚儿伯母,你不要我了吗?你不带我回家我怎么会知道回家的路?”

说完马上放声大哭,委屈地小模样让我于心不忍。虽然,我是“岚儿”不错,可是却不是什么伯母啊。就在我们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我被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道从身后狠狠地扯开,硬生生地摔倒在地上。疼得我只想流眼泪,可惜,我只顾着疼,忘了流泪。我还没有来得及搞清楚状况,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了怒喝,“你干什么?光天化日的欺负小孩子吗?”

怒不可遏的语气让我打了个寒战,酷暑的天气怎么他的语气满满的都是寒气?我生气地抬起头想要反驳他朗朗乾坤他还打人了呢。逆着光,只看到他蹲下来温柔地询问朗朗,与刚刚大声训斥我的样子截然相反。太阳光勾画着他的身影,看不清楚是什么摸样。“朗朗,你怎么样?她没有把你怎么样吧?是不是吓坏了?你……”声音有点熟悉,又有些陌生,不记得是在哪里听到过。那个叫朗朗的小女孩却一本正经地大声说,“大伯父,她是岚儿伯母。她不是什么坏人,是岚儿伯母回来啦。岚儿伯母——”又来啦,我有那么老吗?而且莫名其妙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她的什么大伯父摔到地上,疼得不行。我吃痛的站起来打算自认倒霉,转身离去,懒得理这些人。“你站住!你是谁?为什么冒充兰儿骗朗朗说你是她伯母?你是干什么的?你……”生硬地盘问的语气,我是哪里招你惹你了?怎么会是这种状况?“我说,你们怎么都那么奇怪。我什么时候骗朗朗了,我是看到她一个小女孩在这里哭,才过来问问是怎么回事。看来是我自作多情多管闲事了。你看,现在你也找到她了。应该就没我什么事了,我可以走了吧?”

解释完我的话之后,我头也不回的想离开,逃离这些头脑发热的人。“大伯父,你误会岚儿伯母了。她说的都是真的,我和爷爷奶奶走散了,人那么多那么乱,我看不到你们在哪里。就自己走到这里来了,岚儿伯母看到我在这里,就过来问我怎么了。可惜的是,好像岚儿伯母不记得朗朗了呢。”

叫朗朗的小女孩又时时配合着失望的语气眼巴巴地望着我说话。她的什么大伯父猝然走近我,我被他身上的火气吓得连连后退,他却不顾一切的一把用力拉过我,仔细端详起我来。我猝不及防被他一拉,脚下没有了方向。硬生生地跟着他的力道往前倾倒,整个人都没有重心。刚才逆着光,根本就看不清他的样子。这个时候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我清晰地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是那股幽幽的青草香。我疑惑地抬头,想看清是不是认识这个朗朗口中的大伯父。居然是那张棱角分明的刚毅的脸,剑眉星目,眼神深邃犹如一潭湖水,他的眸光仿佛要把我吸进去一般。真的是他,今天早上的那个秦总。只是他眼神阴冷,没有一丝温度,如三千尺的冰川,遥望就觉得寒冷,近看简直就是彻骨。我不禁又打了个寒战。他脸上的表情在我的眼睛里,从惊喜不已到痛苦不堪,随即又转到阴郁,最后恢复平静,总算是松开了我的胳膊,只是如释重负般,再也不看我。我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变脸,哇哇大叫以示抗议,胳膊被他拽得生疼,我忍住恨不得奔腾而出的眼泪。看来,这个秦总把我错认成某个对于他们来说都很重要的人了。而且,他也没有认出我就是今天早上一直坐在他身后的候补翻译。也对,我们这些人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根本连过客都不是,还谈什么居住?我是不会哭的妈妈的孩子,不可以轻易哭的妈妈的孩子。“不好意思,刚才误会你了。朗朗,她不是兰儿伯母。我们走吧,再不回去,爷爷奶奶该着急了。你叫赵晴岚对吧?”

我看看我的工作牌,知道他应该是刚才拉我的时候看到了。就点了点头,接着又摇摇头,不知道自己是要表达什么。明明还很生气他对我的态度,可是遇上千年寒冰的距离,火气居然压了下来。他带着那个叫朗朗的小女孩坐上了一辆银白色的劳斯莱斯绝尘而去,我认得那辆车,跟展厅里的车一模一样。转身之后,徒留一地的五月阳光旖旎。我意识到自己的失误,马上赶回展厅。免不了被小艳说一顿,我笑而不语,她是为我好,这我知道。后来下班了,小艳兴冲冲地跟我聊天,“晴岚你知道吗?今天我跟你说的那个白马王子啊,居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那辆银白色的劳斯莱斯买走了。直接就这样开走了,你知道那辆车值多少钱吗?”

小艳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受了什么不可承受的刺激一样。“不知道,不过能够让我们的大小姐愤懑不已的话,应该是价值不菲吧。”

我笑着回应。“哼,有钱人就是有钱人,居然丝毫不手软的花2.5亿去买一辆破车。劳斯莱斯怎么了,以后我买一辆更好的。”

小艳义愤填膺的样子差点误导我。“喂,我说大小姐,好像你也是有钱人吧?”

我不好意思地好心提醒小艳她自己的身份。“干嘛?那些钱又不是我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小艳果真乖乖地闭上嘴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小艳最不喜欢人家说她是富家女。小艳口中的白马王子不就是刚刚的秦总吗?而那辆奢华的劳斯莱斯不是刚刚在我眼前绝尘而去了吗?那么多的钱,可以做几个手术?我突然记起我们小时候,爸爸也是这么努力地希望可以够得上这样的生活,这样的生活,这样的美景。我们,仅仅局限于隔岸观火,永远也不想进去。因为这个美丽而又不切实际的梦,让爸爸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我永远都忘不了,我放学回来的那个明媚下午,我背着爸爸送的新款书包,穿着漂亮的淑女裙,马尾在背后跳舞,欢快的身影跟我一路回家。却看到那个曾经把我和晴柔高高举起坐在肩膀上的男人,从我们家对面的高楼义无反顾地跳了下来。那么高的距离,让我一眼就可以看到近处的尸体。血流成河的恐慌,让我忘记了尖叫,只是傻傻地呆在原地,看着血一点一点地汇流成河朝我脚边流来。那么触目惊心的红,那么一针见血的疼痛,那么束手无策的惊愕。妈妈的尖叫声穿过我们的厨房玻璃传到我的耳朵里,那么锐利的痛。震得我的耳膜生疼,生疼。我就那么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邻居把我抱走。好心的邻居伸出手遮住我的眼睛,透过指缝,我还是看得到那蔓延到天际的猩红,肆无忌惮地张扬在我童年的梦里,轻扬到我的嘴角眉梢。一丝一丝,慢慢地渐渐成线,勾画出记忆的断点。我还是记得那抹无助的惨淡的红,蔓延在我每一个会做梦的夜里,挥之不去,沉淀窒息。为了证明给那些不认可他的人看,他也可以从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一步步走到辉煌的顶峰。书香世家又怎么样,终究是接受不了一穷二白的小子,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娶了去。妈妈曾经也是那么恬静美好的姑娘,与爸爸一见倾心,不顾父母反对,义无反顾地跟爸爸结婚。结果当然就是父女决裂,永不相认。然后,爸爸拼了命的要给我们最好的。理所当然的,我们也得到了很多他认为最好的,可惜,还是失去了最好的那个他。用了八年的时间熬到局长的位子,给我们富裕的生活,美好的念想,却无声无息地灭了我们所有的想念。收受贿赂,私吞巨款。一句话的罪状,只是因为不甘心,所以,身败名裂。下意识地心慌,心跳一直加速,压抑地喘不过气来。“我跟你说话呢,晴岚。你听到没有?你不是又放空了吧?你今天是怎么了?老是心不在焉。”

小艳及时把我的思绪摇了回来。“哦,是吗?你跟我说什么了?”

我笑着讨饶,小艳却过来抓我的胳膊,居然是今天被那个秦总拽疼的左手臂。“喂喂喂,你轻点,疼。”

我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可怜兮兮的胳膊。“怎么了?我没有用全力啊,怎么就弄疼你了?你受伤了?”

小艳拉过我的胳膊细细地看起来,眉头蹙得很深,似乎疼的那个人是她不是我。“哪个王八蛋那么过分,居然把你的胳膊弄瘀青了。是不是很疼?”

小艳轻轻地帮我吹气。我无比轻松地回答,“不疼了,你帮我吹气几乎不疼了。”

“你个死丫头,都这样了还肉麻得半死。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弄伤你的话,我就……”小艳咬牙切齿的握紧拳头。“你就怎么样?”

我好笑的看着小艳,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你有没有搞错?受伤的是你又不是我,你这副表情是想听到什么回答?”

小艳立马换了一副你活该的表情。“你是不是要说,我就让排着队追求我的人狠狠地揍他一顿。”

我笑嘻嘻地把话说完。“你个死丫头,还记着呢。”

小艳马上笑着拉了拉我的耳垂,想要把我的耳朵拉掉一样用力。“拜托,你这句话说了四年了好不好?我难道还记不住?”

我一副很不耐烦的表情,说完之后立马跑开。“好啊你,还跑,让我抓住你就死定了。”

小艳也马不停蹄地追上来。好像刚刚我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好像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我们,还是老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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