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烂漫的季节，迷蒙的颜色。苏州城外的微笑，我们都得不到。出了机场，有一辆车子早就在那等着我们了。“大少爷，夫人。欢迎你们来苏州。”

那个五十多岁左右的男子彬彬有礼地对秦青朗和我鞠躬致意。他们的势力范围也太大了吧？在苏州这个地方？“秦叔叔，好久不见。”

秦青朗叫他“秦叔叔”，难道是他的叔叔不成？我依葫芦画瓢，招了招手，“秦叔叔，您好。”

“你好，夫人。是啊，大少爷都成家了，是很久不见了。”

那个秦叔叔笑得无比开心。“晴岚，这是心仪园的管家秦叔叔。”

这个时候才想起来给我引见吗？“夫人，不敢当。”

那个什么秦叔叔又给我鞠躬了，这不是折我的寿吗？“好了，秦叔叔，我们上车吧。”

秦青朗抢在秦叔叔给他开门之前开车门。我以为是他自己开给他自己的，谁知道他转身就说“晴岚，上车吧，我们回心仪园。”

原来是开给我的，“谢谢。”

我上车的空当给他道谢，秦青朗只是在下一刻钻了进来坐在我的旁边，我不自然地往里面挪了挪。那个叫秦叔叔的中年男子启动引擎，下一秒就稳稳当当地行驶在了高速路上。秦青朗一直在和秦叔叔叙旧，秦叔叔时不时还和我说两句，秦青朗也是一反常态给我介绍很多关于心仪园的事情。我起先还很疑惑，后来从镜子里看到秦叔叔我就知道是做戏给他看，看来秦青朗爸妈的眼线无处不在。那么接下来岂不是很累？我不经意间就流露出担心的神情。“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坐飞机太累了？”

秦青朗轻轻地拍着我的手，轻轻地关心的口气。要不是知道他的目的，我真的以为他是真的关心我。“或许吧，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报以他微笑。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不希望他像前几天一样对我大呼小叫了。如果可以，真的希望我们可以好好地合作愉快。“夫人，很快就到了。用过晚饭您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秦叔叔也关切地说道。“秦叔叔，谢谢你。我没事，缓和一下就好了。”

毕竟秦叔叔是真的关心我。我没有必要因为我和秦青朗的关系而淡薄每一个我真心对待我的人。到了他们口中的心仪园，我才知道为什么叫做心仪园。典型的苏州园林景观，居然可以生生被他们占为己有。灰瓦白墙，小桥流水，杨柳垂髫，景色怡人，果真人人心仪不已。秦叔叔带着我们走过流觞曲水的小桥，穿过重湖叠雁的假山，总算进到了大厅。那里早就有左右两排各七人的旗袍美女和民国着装的帅哥列队站好。各排为首的都穿着青色的民国服饰，其余的人都是月白色。看到我们进来，口形如一地齐声说道“欢迎大少爷，夫人。”

我着实吓了一大跳。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怎么跟演电视剧似的，一溜一溜的。这些唇红齿白的漂亮姑娘和阳光帅气的男孩子怎么就舍得在这里浪掷青春？再说，都什么年代了，至于让他们打扮成这样吗？这些青春活泼朝气蓬勃的少男少女的如歌岁月啊，真是可惜了。惊讶之后是叹息。如花似玉的园林，如花似梦的年纪，活活地埋葬在这座园子里。“大家好，好久不见。你们都好吧？”

秦青朗开腔意思性地问候。“谢谢大少爷惦记，一切都好。”

又是整齐划一的声音，难不成是训练过的？真是大费周章的一群人。“好了，小青，小云，你们俩快引大少爷和夫人回房间。其他人都去忙吧。”

秦叔叔吩咐下去。对了，他是这里的管家嘛，自然有资格说话。“是，大少爷，夫人，这边请。”

不知道是叫小青还是叫小云的女孩莺啼婉转地开口说话还配合着请的动作。“大少爷，夫人。你们稍作休息，我马上吩咐厨房做饭。”

秦叔叔颔首对我们微笑着说道。“劳烦秦叔叔。那我们先休息一下，待会见。”

秦青朗略微示意之后就跟着那两个女孩子走进去。“夫人，您也请。”

秦叔叔看到我还愣在原地善意地开口提醒。“哦，好。谢谢秦叔叔。”

我傻傻跟着他们开始七拐八绕。许是看到我走得太慢了，小青和小云停下来等我，我赶上之后对她们笑笑说“一起吧。”

“小青不敢，夫人请。”

“小云不敢，夫人请。”

同时开口的声音。原来穿着青色旗袍的叫小青，月白色的是小云，都是让人看着无比舒服的女孩子。头略微低着，看不清神情，但是声音是一样的悦耳动听，都是一等一的大美女呢。“晴岚，怎么了？”

秦青朗回头看我们。“哦，我这就来。”

我赶紧朝秦青朗走去，太奇怪了，弄得我跟地主夫人一样。“喂，怎么这里的人都怪怪的。”

我小声问秦青朗。“有吗？是你自己少见多怪吧？”

秦青朗没有正面回答我，反而觉得我头发长见识短。“大少爷，夫人，这是你们的新房。”

小云开口说道。“好，你们先下去吧。”

秦青朗开始赶人。“是。”

两个人来了个合唱。天啊？新房不是这样的吧？完全布置得跟古时候的新房一模一样。龙凤呈祥的火红蜡烛，烫金的大红喜字，八仙桌上堆砌如山的瓜果糕点，满屋子的大红色装饰，连窗户上都贴满了喜字。“喂，秦总，我没有做梦吧？你确定这不是在拍电视剧？怎么弄得跟真的一样？”

赶紧问问清楚是不是走错房间。“什么拍电视剧，当然是真的了。你不是亲身经历了吗？怎么还问我？”

秦青朗不耐烦地回答。“不是，这里的人怪怪的，都叫你大少爷，还叫我夫人。更奇怪的是都是民国装扮，虽然很漂亮，可是很不真实。像一个华丽的遥远的远古的梦境一样，太虚幻了。”

我瘪瘪嘴。“少见多怪，真的是头发长见识短。”

秦青朗对我的疑问置之不理，反倒嘲笑起我。“喂，秦总。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这是不耻下问好不好？知道了还要问你啊？爱说不说，大不了到时候我去问秦叔叔好了。”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别老是秦总，秦总的叫个不停，到时候露馅可不是闹着玩的。”

秦青朗又开始玩变脸。“谁叫你不给虚心向学的人答疑解难？”

我不满的抗议。“好了，怕了你了，告诉你吧。这个园林是民国时候太爷爷买下来送给太奶奶作为他们结婚五十周年纪念日的礼物，所以就一直保留到今天。这些人都是按照太奶奶的喜好找来打理园子的，历来就是这样的打扮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啊。怎么到你这就不合理了？”

秦青朗躺在一张太师椅上，闭上眼睛悠闲地说故事。“五十年啊？金婚哦，好长久的爱情。你太爷爷对你太奶奶真好，一掷千金只为博取红颜一笑，好浪漫的爱情，好永久的纪念啊。”

我没有纠缠于刚才的不妥，完全沉浸在秦青朗的太爷爷和太奶奶相伴到老的故事里。“知道的人都这么说，可就是如此俗套的爱情才得以长久。”

秦青朗好像也是由感而发。“对啊，平淡才是真。那些经历过大风大浪还可以清纯如斯的感情才是很多人穷极一生所追求的。就差一步，我也以为我可以看到这样的感情，可惜······”想到爸爸妈妈的感情，我刚刚感慨的心情瞬间又冰冷了下来。妈妈说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即使昙花一现，也是感情线。可惜，爸爸妈妈之间成了断点，无限绵长的离恨。不知道妈妈怎么样了。“对了，秦总。你爸妈不是说到了就给他们打电话吗？你还不赶紧打。”

我想起青朗爸妈的叮嘱。“是啊，你打吧。”

“为什么是我打？他们是你爸妈，又不是我的。”

他简直就是什么都要使唤我。“是我爸妈，现在，也是你爸妈。报平安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你的工作范围。还有，这句话要是让他们听到，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秦青朗千年不变的冰山脸。“哦，知道了。我打就是了，凶什么凶啊。”

我愤懑地发牢骚。“妈，是您吗？对，我们已经到了，你们放心吧。”

“平安到达就好，你们好好玩，不用惦记着家里。时间到了再回来。喜欢心仪园吗？对了，布置的房间还满意吗？”

秦青朗他妈不失风韵的声音。“青朗就在我旁边呢，您要和他说话吗？喜欢，这里很漂亮。风景特别好，他们给我们布置的房间啊，呵呵，很好啊。满意，我们很喜欢。”

“不用了，他在你身边就好。满意就好，那你有什么需要只管和他们说，那也是你家。”

“好的，那妈你们多注意身体，我们很快就回去。妈再见。”

“好，再见。”

总算是挂了电话，幸亏没有再多问什么。秦青朗哪里在我旁边，不知道是不是我打电话的时候出去了。我懒得管他，找出家里的号码拨过去。可很久都没有人接，不知道都去哪里了，一般妈妈都在家的啊。我着急地打了又打，打晴柔手机也是无法接通。我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该怎么办。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个时候秦青朗又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我对这个大迷宫又不熟悉，到哪里去找他啊。这时候，那个叫小青的旗袍美女来敲门，“夫人，晚饭准备好了，请您和大少爷去进餐。”

小青的出现无疑是上天派给我的救兵。“小青，你来了就好。我转身青朗就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你可以帮我找找他吗？”

我焦急的声音拼命地掩饰我的无助。“夫人，您别着急，大少爷估计是去二小姐的房间了，我这就带您去找他。”

波澜不惊的声音，怎么就可以如此处变不惊？“二小姐？哪个二小姐？什么时候有个二小姐？”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个二小姐。“夫人，您说什么？”

“哦。没什么，你快带我去找他吧。”

算了，为了不露出破绽，还是去找秦青朗问清楚吧。穿过大半个园子，在南边找到了秦青朗。虽然院子很大，但也用上了很多借景法给人造成空间无限广大的错觉。看着两个地方挺近的，怎么走了那么大半天才到？真是九曲回肠。没心思去欣赏那些精致的画廊长亭，细腻的女儿闺房就呈现在我的眼前。“夫人，大少爷应该就在里面。您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们。”

小青到门口却退了出去。我顾不得许多就直奔禁区。“青朗，你在里面吗？出事了。”

我莽莽撞撞地推开门几乎是跑进去的。“谁叫你进来的！”

充满怒气的声音。“不是，我突然找不到你，就叫小青带我过来了。对不起，可是真的出事了。”

我被他吓个半死，他端坐在古香古色的桌子前，静静地抚摸着一张照片，神情都是宠爱和怀念。只见照片上是一位穿着藕色旗袍拿着美人扇的妙龄女子，明眉皓齿，眼睛里面是一望无际的快乐。“青朗，我妈妈不见了。”

我顾不得许多大声说话，希望把他的神智唤回来。“一惊一咋的，谁说她不见了。晴柔请假和她回广西老家了。”

秦青朗连头都不舍得抬起来把照片反扣在桌子上。“什么？她们回广西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问了一连串的问题。“今天下午，和我们同一个时间段。你妈妈说想回去看看，晴柔就陪她去了。”

“是你安排的吗？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妈妈刚做过手术吗？你怎么可以让她回广西？要是有什么事怎么办？你凭什么自作主张给他们安排？”

我发现秦青朗这个人还真的是自以为是。“我没有自作主张啊，我说你也同意，她们就去了，还说让我们好好度蜜月。”

秦青朗依旧事不关己的表情。“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同意了？秦青朗，你怎么那么自以为是啊？”

我气急了，直呼秦青朗的全名。“你叫我什么？你居然敢直呼我的名字？以下犯上是你的强项吗？”

秦青朗刻薄得不像话。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妈，是您啊。你们到广西了？是吗？到了就好。我们······”听出来是妈妈给他的电话，我赶紧抢过来，也不管他的表情，“妈妈，是你吗？你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跑回广西了？你知不知道我······”“晴岚，不是你也同意我们回来的吗？”

“妈妈，我······是，我一时忘记了。那么你们现在到了吗？没有什么事情吧？你们······”“晴岚，你放心吧，我本来就打算回来看看，我想念这个地方了。可是青朗不放心，就让晴柔请了三天假陪我回来，三天后我就回西安去。”

妈妈的声音那么温馨，听得我的气全消了。“妈妈，那你一定要记得按时吃药。对了，别太累了，他们要是敢为难你的话，你就······”一想到她回到那个地方，会碰到那些尖酸刻薄的人，我就难以想象妈妈会遭受什么样的非难。“晴岚，你看你。他们没有为难我。你外公和外婆都老了，这一次就是因为你外婆病了，口中一直念着我，你外公才打电话叫我回来的。”

“妈妈，你说什么？她病了吗？那，你没事吧？”

“你这孩子，怎么不问你外婆怎么样，反倒问起我来了。我知道你还记着以前的事，可是晴岚，血浓于水，她也是我的妈妈啊。”

妈妈开始哽咽。“妈妈，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不能忘记。我做不到你所说的习惯成自然。那她，怎么样了？”

妈妈，我发现，习惯永远也成不了自然。因为，我总也学不会遗忘，以往那些他们对待你的回忆。“她还好，听到你结婚的消息一高兴病就好了一半。她说，开始想你们了。可惜，你和青朗去度蜜月了。没事的，你们要记得好好吃饭，别给青朗眼色看。知道吗？”

妈妈说的这些话无疑把我最难以启齿的疼痛给翻开了。“妈妈，你放心吧。我知道，你也要按时吃药。早点回家。妈妈，我···好想你。”

背对着秦青朗，伸手狠狠地擦去夺眶而出的泪水。“傻孩子，才多久没有见到我啊，就开始说胡话了。”

“妈妈，你要好好的。什么？你跟他说什么啊。妈妈，他······好，我这就给他。”

妈妈要我把电话给秦青朗接。“给，我妈妈要和你说话。”

把手机不情不愿的递给他。“妈，你放心吧。不会，我们很好。她啊，不会。行，那你们好好多呆几天，我们一个月之后才回去。对，你们多呆些日子，晴柔的功课不要紧，我回头让他们给她再请几天假就好。可以，你就放心地多呆几天吧。好，妈再见。”

“喂，你怎么挂了？你们刚才说什么了？还要多呆几天？你什么意思啊？”

我好不容易不担心了，这时候他几句话又让妈妈她们多呆几天，是要呆多久？“没说什么。我发现，你也是小肚鸡肠的人。你外婆都病入膏肓了，还不应该多呆几天吗？”

“你骗人，我妈妈刚才说她已好了大半了，什么病入膏肓。”

我当然不相信秦青朗的话。“你妈妈是为了不让你担心，才故意这么说的。你不至于傻到这些都听不出来吧？”

“你胡说，为什么我妈妈不和我说，反而和你说。”

“这个啊，因为我是他的女婿啊。”

秦青朗满不在乎。“你不是，不是···不是。”

我喃喃自语，我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我只是无法忘怀······“你干什么，小青还在外面吧？你胡说什么？我就是她女婿，你赵晴岚的丈夫。”

秦青朗逼近我不徐不慢地说。“秦青朗，你就是一个魔鬼。你怎么可以如此控制操纵我的人生？你凭什么？”

我的怒火再一次成功地被他燃起。“我凭什么？这个你不是很清楚吗？还问我？”

步步紧逼的口气。我跌坐在凳子上，再一次，败下阵来。“把你的手拿开！”

原来我压在照片上了。我被他一唬，吓得站了起来。他同样脸色很差地把照片拿走放在柜子上。我瑟瑟后退，好冷啊。我眼前的这个人，真的，好可怕。“大少爷，夫人。时间不早了，该用晚膳了。”

笃笃的敲门声，又把我吓了一跳。“知道了，我们这就来。”

秦青朗换上伪善的口吻，像这个月色怡人的薄雾般迷蒙。“走吧，晴岚，你还不饿吗？”

走近我，我无路可退，他的眼神可以喷出火来。“晴岚，你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我们去吃饭吧。”

秦青朗温柔地伸出他的手来钳住我的。我如同行尸走肉般被他牵着鼻子走。天已经全部黑了下来，心仪园把回廊的灯笼都点了起来，氤氲的暖色，伴着水汀的雾气迷朦了我的双眼。小青在前面提着大灯笼给我们引路，我和秦青朗并肩一起走着，他的手一刻都没有松缓过。我知道挣脱不开他的控制，就任由他牵制着。秦青朗，难道，我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吗？我也不知道他们花了多少心思做这一顿饭，反正我是食不知味。满脑子都是刚才他们的话，我要怎么样，才可以，面对你们？我被秦青朗再一次行尸走肉地带回房间。“大少爷，夫人。你们好好休息。我先下去了，看夫人的脸色不太好，有什么事情，记得叫我。”

这一次是小云引我们回来，她看出了我的苍白无力，可惜却无能为力。只是礼貌性地询问了一下，仅此而已。“哦，夫人没事，可能是今天太累了。你先下去吧，有什么事我会叫你。”

秦青朗大言不惭地帮我回答。“小云，谢谢你的关心。青朗说的对，我是累的。你先下去吧。”

我还是会给真心关心我的人回答的。小云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去，“小云不敢当，夫人言重了。”

低头走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满屋的摇曳烛光和我们两个互不搭理的人。“刚才，因为你突然出现，我才会语气那么重。如果我的态度伤了你，我给你道歉。”

“晴岚，你怎么不说话？我都说愿意给你道歉了，你怎么置若罔闻啊？”

“喂，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跟我说句话会死啊？”

秦青朗，你的所谓突然出现是什么意思？这样就算道歉了？“秦总，我累了，想休息。我想，床应该是你的吧？那么我睡太师椅好了。”

我说着就向太师椅走去。“晴岚，我都跟你道歉了。你一定要斤斤计较吗？还说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呢。你······”“好，既然你说是给我道歉，那么我接受。我要休息了，要不然明天就不能保证可不可以精力充沛的和你演戏了。晚安。”

秦青朗你要我大度是吗？这样可以了吧？这样你满意了吧？“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说完大步朝他的大床走去。背过身不理我，我也背过身不理他，屋子里是浓浓的硝烟味。我不断地想起那个我该叫外婆和那个我该叫外公的人，他们都老了吗？十年的时间，他们都过得怎么样？现在，行将就木的人是我的外婆吗？那个不顾亲情把妈妈赶出家门的男人，也良心发现了吗？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他们想通了吗？那么，我是不是也该放下了？我真的是小肚鸡肠的人吗？我该怎么做，才可以放下？记得很小的时候，晴柔看到别的小朋友都有外公外婆带着在公园里面玩。满脸慈爱地为他们擦去留下来的眼泪和鼻涕，听他们口齿不清地叫着“外公，外婆，抱抱。”

晴柔就摇摇晃晃地走过去，也伸手让别人的外公外婆抱抱。别的小孩当然哭着喊着不让，晴柔就委屈地坐在地上哭。那些外公外婆就很心疼地抱过他们外孙哄起来，嘴里说着“小朋友，你去让你的外公外婆抱好不好？”

晴柔仰着满是泪水的脸，点点头，又摇摇晃晃地跑过来跟我说，“姐姐，晴柔也要外公外婆抱抱。”

我只好紧紧地把晴柔抱进怀里，“晴柔不哭，晴柔乖。姐姐抱抱。”

梦里出现了那两张陌生熟悉的脸，满脸慈爱，眼里是长辈特有的温情，小时候的我和晴柔扑进他们的怀里，嘴里叫着 “外公，外婆。”

天亮了。我睁开眼没有发现秦青朗的身影，屋外是小青的声音“夫人，您起来了吗？大少爷吩咐下来让您多睡会，到8：30再叫您起床，现在就是了。您醒了吗？”

原来已经那么晚了，是秦青朗吩咐的？“我已经醒了，你进来吧。”

我赶忙从太师椅上奔下，跑到床边，假装从那里起来。“夫人早，这是您的洗漱用具。需要我们帮您吗？”

不是吧？连洗脸刷牙都要帮忙？“不用了，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是。”

小青叫另外两个女孩子放下脸盆和洗漱用具就退到一旁。第一次被人看着洗漱，真不好意思。我刚弄完，小青就给她们使了个眼色，她们就端起东西颔首退下。“夫人，早膳已经备好了。我给您梳头之后就可以去吃了。”

小青继续彬彬有礼。“不是吧？你要给我梳头？”

“如果夫人不嫌弃的话。”

小青神色如常地说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习惯别人给我梳头，所以我自己来就好了。”

“是。”

小青面不改色地退到墙边。等我梳头，我也不好意思弄太久。“小青，你到门外等我吧，我换件衣服就来。”

我看看被自己难看的睡姿弄得邹巴巴的衣服。“是。”

天啊，她们除了说是之外就没有别的话了吗？我摇摇头去拿衣服，抄起一件浅紫色的连衣裙换上，除了裙子，就是秦青朗的衣服，根本就没有我选择的余地。我只是简单地把头发高高扎起，不戴半点首饰，除了挂在脖子上的银色环扣，那些东西让我莫名抗拒。“小青，我弄好了。我我们走吧。对了，你们大少爷呢？”

我发现昨天晚上他给我道了一个自以为是的歉之后，今天早上就不见人影。“夫人，大少爷在客厅等您。”

小青好听地回答我。“这样啊，小青，我可以问你件事吗？”

“夫人请说。”

“你说的那个二小姐是谁啊？怎么没有看到她？她在什么地方啊？为什么青朗会在她的房间呆那么久？”

我满脸疑惑地询问关于他们口中的二小姐的事。“夫人，您不知道吗？大少爷没有和您说？”

小青惊讶地停下来。“他还没有和我说起，你就先和我说吧。”

我继续软磨硬泡，我问秦青朗他会说就怪了。“小青不敢多嘴，要是夫人想知道的话，请夫人亲自去问大少爷吧。”

头一次小青把头低进了尘埃般恭顺。“怎么弄得那么神秘？你不说也没关系，回头我问问青朗就好。”

为了不让小青为难，我只好作罢。“是。夫人请。”

小青恢复了不卑不亢给我一个请的姿态。我点点头跟上她。她们怎么都不敢和我并肩走路？这样弄得我真的和地主夫人并无区别了。走到大厅，秦青朗和秦叔叔坐在桌子那里喝早茶，看来这个秦叔叔的地位很不一般。“秦叔叔，早啊。”

我开口打招呼。“夫人，您起来啦？早。”

秦叔叔听到我的声音从椅子上站起来。“秦叔叔，不用那么客气。你坐。青朗，怎么今天不叫我？”

我看向秦青朗，语气轻快无比，仿佛我们从来不曾恶言相向。“我看你好像很累，就想让你多睡会。要不待会怎么有精力玩呢？”

秦青朗放下茶杯，难得正眼看我。“这样啊。”

我笑靥如花地靠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一脸的无害。“大少爷，夫人。早点备好了，你们赶紧吃吧。”

秦叔叔插话说道。“好，秦叔叔你也一起吃吧。”

秦青朗邀请秦叔叔。“大少爷，你们先用吧。我去看看厨房还有什么没有上。夫人，您看看如果不合胃口就和我说，我再让厨房改进。”

秦叔叔虽然言语上很是恭敬，可是并没有点头哈腰的意思。“谢谢秦叔叔，这样就已经很丰盛了。”

我看着满桌子的早点，我是猪吗？“好了，我们吃早点吧。”

秦青朗起身往桌边走去。我跟了过去，居然惊奇地发现桌上有稠稀适度的八宝粥。“哇，今天早上有八宝粥喝啊？太好了。小青，你们怎么知道我早点喜欢喝粥？”

我高兴地接过小青盛给我的八宝粥，喜滋滋地问她。“夫人喜欢就好，是大少爷吩咐厨房做的。”

小青的话威力不小可以让秦青朗假装咳嗽示意她不要多说。“怎么？良心发现要赎罪啊？”

我凑近秦青朗用只有我们两个听得到的声音问他。“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秦青朗突然不好意思，有趣，秦青朗也会不好意思？“看在粥的份上，我原谅你的霸道无理了。”

微笑着说得很轻，不过秦青朗肯定听到了，不然他不会笑。我听到有扑哧的笑声，原来是站在我们后面的小云看到了秦青朗的窘态，其他在旁边的人也掩嘴笑起来。哈哈，越来越有趣了。“小云，不可放肆。”

小青板起脸来轻声地用不容置疑的声音说着小云。“没事，小青。不至于吧？”

我笑着对小青说，不会恐怖到连笑都不让吧？“是，夫人。”

小青对我低头，转瞬就是小云对我的话。“谢谢夫人，您笑起来真好看。优雅的就像雅苑里面的君子兰。”

小云无意的夸赞无疑是给我提醒。难道我也有淡雅如君子兰的暖人微笑吗？我不小心给呛了一下，难受的咳起来。秦青朗给我轻轻拍拍后背，“小云，你看看你把夫人夸得都忘了形了。”

“是小云不好，夫人快喝些水顺顺吧。”

小云着急地给我递上一杯水。我喝下之后没有那么难受了，其实与小云无关，是我自己想起了拥有这个微笑的人。“青朗你别把小云吓着了，是我自己不小心。小云，不关你的事。”

“对啊，小云，你应该夸夫人的微笑出尘脱俗，如同百合般空灵。”

秦青朗笑笑接过我的话。“对了，我也觉得夫人的微笑如百合初放般盈洁空灵。”

小青也接过秦青朗的话茬，若有所思地附和起来。这些可都是他们的微笑啊，难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缘故吗？这些美好的东西全部在我的身上存在了缩影？“你们就会逗我开心，一个微笑至于让你们那么夸张吗？大不了我以后不笑了，省得让你们费劲脑汁找华丽的语言来赞美我。”

我继续像没事人一样喝粥。“不是的，夫人，是您的笑容难以用语言来形容，所以只好借花来比喻。如果是我们那里说错了，还希望夫人别放在心上。”

小青反应特别快。“哈哈，好啦。你们这么夸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计较呢？对吧，青朗？”

“是啊，夫人心里美着呢。你们也去忙你们的吧，我和夫人慢慢吃。”

秦青朗总算是识相的把他们給支开。“天啊，你们家丫头真是厉害，连一个笑容都可以揪着不放，服了。”

我竖起大拇指。“哈哈，我今天才发现，你也会害羞啊？经不得夸。其实她们说的很对啊，你笑起来还不算丑。”

秦青朗吃着他的小包子慢悠悠地说道。“青朗，照这么吃下去，我肯定会胖死的。”

我满足地放下碗。“胖了就减肥啊。”

笑嘻嘻的人。仿佛昨天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又是如此真实的摆放在记忆深处，挥之不去。吃完丰盛无比的早点后，秦青朗自己开车带我逛苏州城。古典与现代天衣无缝的结合，我们进出于时尚与潮流的世界，泛舟于如镜的湖畔，任由夏风穿过我每一个呼吸的细胞，沉淀，寂静，欢喜。当我把泡泡不计其数的吹向他的脸时，秦青朗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开始反击。无边无际的泡泡绚丽满天，遇风即破，经不起任何的外力冲击。仿若我华美的梦境，清晰地接近破碎的边缘。转瞬即逝的美丽，仿佛触手可及，其实最遥不可及。我们各自坐在杨柳垂髫的椅子一端，我轻轻地舞弄着垂柳，琢磨怎么开口。“秦总······”“叫我青朗。”

“这里没有外人。”

“叫我青朗。”

“好啦，怕了你了。青朗，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说。”

“就是，其实也没什么，不一定要问的。”

我还是找不到最合适的机会。“看来，你除了经不得夸，还婆婆妈妈。”

“喂，谁说的。我只是想知道谁是二小姐。”

我气不过脱口而出。秦青朗把慵懒的坐姿马上绷紧，“你怎么知道。”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没有啊，我只是看到你昨晚上的照片，觉得那个漂亮的女孩子应该是你很重要的人吧。你不说也没有关系，我不一定要知道的。”

当我准备放弃的时候，秦青朗语气平静地叙述了起来。“她是我妹妹。二小姐就是她，她叫心朗，可惜七年前就不在了。”

“为什么？那么漂亮的女孩子。”

我不知好歹地追问。“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可惜。”

悻悻地赶紧解释。“她去陪伴她最爱的人了。”

波澜不惊。“她最爱的人？是谁啊？”

继续不知好歹。“我妹夫出差的时候飞机失事，那个时候心朗已经怀了朗朗。把朗朗生下之后，她就来到这里，在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选择离开。”

秦青朗的眼睛迷离得深不见底。“心朗怎么那么傻呢？不一定要追随他去的呀。”

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当时的我们也和你一样觉得她很傻，我们不知道他们的感情有多深厚，自然不能够理解心朗的做法，后来我们看了心朗的遗书才知道。他们是彼此的生命，少了谁，都不会独自活下去。慢慢时间过去了，当你喜欢上别人的时候，才明白，心朗的心里有多难受。与其带着空壳子活下去，不如去做自己想做的。”

秦青朗说了那么多，说了那么久，我还是听不懂他要表达什么意思。“青朗，那么朗朗为什么叫你爸妈爷爷奶奶呢？不是应该叫外公外婆的吗？”

疑惑一个接着一个。“说了你或许不信，我妹夫是入赘我们家的。”

“这样啊。”

“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秦青朗不满意我的反应。“惊讶什么？入赘这回事吗？这种现象在我的家乡很常见啊，如果爸妈不舍得把女儿嫁过去，就会招上门女婿，也就是入赘。其实，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又何必计较是女方嫁过去还是男方入赘过来呢？至于孩子的姓氏，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不必斤斤计较。”

我云淡风轻地说着自己的看法。秦青朗像是第一天认识我一样奇怪地看着我。“干嘛？很奇怪吗？”

“其实是因为我爸妈不喜欢我妹夫，他是寻常百姓家，而我妹妹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怎么可以门当户对？我爸妈拗不过我妹妹，就开出入赘的条件想让我妹夫知难而退，谁知道我妹夫竟然答应了。再后来，就是现在的结果了。”

“两个人因为开心而在一起，是互相喜欢。可是，如果不开心还是要在一起，就是爱了。那么后来是什么结果？”

到底是什么结果？“就是我爸妈从这件事之后就不再报以门户之见的态度决定我们的婚姻，把对心朗的愧疚全部换成关爱之情倾注在朗朗身上。要不然，现在我们怎么会安然无恙地在一起？”

秦青朗看着我柔柔地笑。我咻的站起来，怒气冲冲地看着他，“秦青朗，谁跟你在一起了？谁跟你安然无恙地在一起了？你别辱我清誉。”

“哈哈，晴岚，你生气的样子好丑，还是少气多笑好一些。”

秦青朗很夸张地抱着肚子。“你再说，你再说。”

我假装很用力地打他，估计是气氛培养得我不怕他了。秦青朗配合着哎呦大叫。我累了就接着坐下来。继续开口问秦青朗，“青朗，那么，兰儿是谁？”

秦青朗的轻快表情成功地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冷淡下来。“你如果不愿说就算了。”

我知道他不愿意和我说，“我只是好奇朗朗口中的兰儿伯母怎么可以让堂堂秦晋之好的总经理那么手足无措。”

“这些就不是你需要关心的范围了。”

秦青朗落寞的表情被夕阳的余晖无限的放大，真的是断肠人，在天涯。“是，好奇害死猫。我以后不会再问你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我装作轻松无比地走在前面，看来，叫兰儿的这个人是秦青朗心中不可触及的痛。难道，他的心也随那个叫兰儿的人离开了吗？接下来的几天秦青朗果真听他妈妈的话带我游走于扬州、杭州、南京一带，基本把传统意义上的江南玩了个遍，每天都是满载而归。回到心仪园，又可以吃到好吃的江南小吃，和小青小云满园子瞎玩。这两个秀外慧中的女孩子，给我一种久违的感觉。现在我身边，已经找不到可以真正说话谈心的人了。我为了一个纯良的目的，放弃了原本最真实的自己。心仪园分成雅苑——就是心朗住的院子，幽苑——就是我和秦青朗住的那个院子，还有若苑——据说是云学长的，还有心苑——是秦青朗的爸妈的地盘，也是最大的院子。整个一个军阀割据似的。我的小日子过得不亦乐乎，我每天都给妈妈打电话，确保她没事之后才安然睡去。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秦青朗对我说“晴岚，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你外婆不在了。”

“是吗？谢谢你通知我。”

那个临终时候想起女儿的老妇人终于不在了吗？妈妈的妈妈不在了，我应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才可以抹去他们给妈妈造成的一辈子困扰和不甘？“我应该让你回去的。”

秦青朗开口。“不需要，不就是不在了吗？”

我喃喃自语。“你没事吧？”

秦青朗的口气难得的关心。“没事，只是不能陪你钓鱼了。我有些累了，你自己慢慢钓吧。我失陪了。”

起身离去，秦青朗并没有起身追我，这样最好，我是不会在他面前再哭了。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是为了那个我不曾叫过外婆的人吗？值得吗？第二十天，秦青朗对我说他有些事情处理要去北京几天，接下来的时间就不能够陪我了。我点头答应，也没什么好玩的，不如呆在心仪园和小青小云她们学刺绣来的好玩。“可你不能够呆在心仪园，接下里的十天里你必须都在外面，我会对她们说我和你去北京了，十天后才回来。”

秦青朗依旧不放松。“好，我不呆在这里就行了，那我要到哪里去？”

不就是演戏吗？我陪你就是了。“只要不回西安，你要去哪里都可以。”

“真的吗？那么我回我家可以吗？”

“你家？不是在西安吗？”

“不是，我说我要回家，我要回我原来的家。我要回广西柳州的家。”

“不行，你妈妈和晴柔都在那里，你去了怎么说？”

秦青朗一口回绝。“就知道你不让，好，那我要去漠河。”

“什么？你去那里干什么？”

秦青朗疑惑不已。“不干什么。我们不是互不干涉吗？你忙你的，我玩我的，十天后汇合就好啦。”

我不是要去干什么，只是想在全国上下都处于酷热的夏天时，可以到中国最北的地方看看，好好冷却一下自己热血沸腾的心境。“好，我答应你，十天后我们机场汇合。”

秦青朗没有再追问。看来我又错了，漠河再北，也是夏天，北半球的夏天都是差不多的热度。我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也一个人看书写信，自己对话谈心。不论我向左走还是向右走，都逃离不出秦青朗的势力范围。我在这里，看着陌生的风景，听着陌生的歌曲，希望可以慢慢融入陌生的环境。看当地的居民跟小贩讨价还价胜利后的微笑；看人来人往的城市闪烁的霓虹灯后的魅笑；看饭后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相互扶持在公园里散步的浅笑······我就在想，以后，会是谁在我身边，陪我老去？我还来不及说离不开这里，时间就过去了。我的心好像又冷却了下来，想通了很多事情——一个人之所以快乐，不是因为得到的多，而是因为计较的少。且行且珍惜，一路上都是遗失的美好。一年以后，应当好好做自己喜欢的了。看书的时候看到一段很美的话——你经历的每个地方，每个人，每件事都需要你付出时间和生命。可是，你却从来没有付出过感情，你总是冷冰冰地把它们扔掉，那你的努力又是为了什么？为了一个结果虚耗人生？难道，我就是为了这个结果吗？才发现，没有任何人的日子其实过得也不错，就是我的世界太过安静。十天后，我穿着长袖长衫戴着太阳镜太阳帽出现在秦青朗面前，他看着我很久才说话，“晴岚，我回来了。”

“我也回来了。”

我摘下太阳镜说道。“大少爷，夫人。你们回来啦？”

秦叔叔在我们汇合之后出现。“秦叔叔，才几天不见，我都想你了。”

我乐呵呵地跑上去抱住秦叔叔。没有别的什么企图，只是好想找个人，抱一抱，靠一靠。“夫人，回来就好。我也想你们啊。”

秦叔叔笑容可掬地拍拍我的后背。“晴岚，你看到秦叔叔就把我忘啦？”

秦青朗这个时候很不识相地破坏了我渴望的怀抱。“小气鬼，我抱抱秦叔叔怎么了？”

难不成抱你啊？真是。“大少爷怕是吃我这个叔叔的醋了，夫人。”

秦叔叔开秦青朗的玩笑。“秦叔叔，我怎么会吃醋呢？”

秦青朗赶紧解释。“秦叔叔，我们别理他，我们回心仪园吧。我已经想念那里的好吃的了。”

“哈哈，夫人。上车吧。”

秦叔叔拎过我的小行李往前走。“谢谢秦叔叔。”

我欢快地跟上他，完全不理会秦青朗。“你怎么不等我啊？”

秦青朗不满地开口。“你自己不会走啊？干嘛要等你？”

我不客气地回答。“秦叔叔，我要和你坐后面，我要和你好好说说话。青朗，你去开车嘛，我和秦叔叔聊天。”

死皮赖脸地开口叫秦青朗去开车，好久没有和熟悉的人聊天了。秦青朗看了我一眼，就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开车，不知道是不是碍于秦叔叔在场。我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把秦叔叔逗乐了，一直笑着。远远就看到了迎接的队伍，一个帅小伙开心地说“大少爷和夫人回来了。”

人群立马就沸腾了。“欢迎大少爷和夫人回来。”

还是那个整齐划一的声音。“小青，小云。我好想你们，你们有没有想我啊？”

我激动得上去抱抱那两个美丽的姑娘。“夫人，我们也很想念你呢。”

小云居然带着哭腔。“夫人，我们可把你盼回来了。”

小青也开口说话。没有想到只是相处了几天，她们也跟我处出感情，我内心一阵感动把她们搂得更紧了。“咳咳咳，小青，小云，你们给大少爷和夫人准备好吃的了吗？”

秦叔叔在满大堂的人都开始发笑的时候说话了。“对啊，我饿了呢。有没有吃的呀？”

我知道在这样下去秦青朗又该生气了。“大少爷，夫人。东西都准备好了。”

正是刚才那个帅小伙，我记得秦青朗叫他“秦晋”。“真的吗？秦晋，都准备好了，没有骗我吧？”

我假装确认。“是的，夫人，您请。”

满脸的明媚，不知道是因为记住了他的名字还是其他别的什么。“青朗，走吧。我们去吃饭吧，我好饿。”

我拉过秦青朗往桌子走去，坐好之后开始上菜。不知道是不是我这十天吃的太过清淡，我看到那么多好吃的，高兴得不行。在秦青朗遣退了所有人之后开始大快朵颐。“晴岚，你慢点吃，我又不跟你抢。”

秦青朗哭笑不得的看着我。“就是怕你抢我的啊。”

我毫不留情。“那你多吃些，呐，都给你。”

秦青朗居然破天荒地给我夹菜！看样子心情很好，难道他这次去北京办成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我傻傻地看着他明丽动人的贴心，觉得别扭到不行。“谢谢。我自己来就好了。”

不好意思地动作慢下来。“怎么？怕我夹的菜有毒啊？”

“不是，就是有些不习惯。”

我讪讪地说道。秦青朗听过之后就不再给我夹了，我吃得欢天喜地，他只是斯斯文文慢条斯理地吃着。“好了，吃饱了。”

我满意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你是多久没有吃饭了？怎么看起来那么饿啊？闹饥荒啊。”

秦青朗好笑地看着我的样子。“哪有，在我们伟大的中国共产党的带领下，现在全国上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你才闹饥荒呢。我是觉得很好吃啊，你不觉得吗？”

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那我们去散散步吧。”

秦青朗开口邀请我散步？“什么？散步？现在？”

“有什么不可以吗？你没有听说过‘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吗？”

“什么歪理啊，科学研究发现，饭后三十分钟才适合走动。再说了，活那么久累不累啊？”

“少废话，你去不去？”

秦青朗开始恩威并施。“好啦，我跟你去还不行吗？叫上小青和小云吧，好不好？”

后面那句我怕黑没有说出来，才不给他机会笑话我呢。“不好，就我们两个。”

“啊，不是吧？”

我不情愿地跟秦青朗沿着鹅卵石小路走到石拱桥上，他就在那里站住了。柔和的灯光把我们两个的倒影晃晃悠悠地映在湖面上。秦青朗不说话，我也只好静静地也不说话。看着忽明忽暗的水面，倒影着我们模糊的看不出真假的绵延。“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了。”

“嗯。”

“舍得吗？”

“嗯。”

“明天我们去给爸妈和朗朗云朗他们带些礼物。”

“嗯。”

“这些天，你想我吗？”

“嗯。”

我顺口答道，等我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秦青朗的怀抱里面挣扎了。“你干什么？”

我生气地问他。“你不是说你想我吗？”

秦青朗居然邪恶无比地坏笑。“是你设圈套套我，我上当的，你快放开。”

我慌乱地挣扎，心跳加速。“你今天抱了那么多人。让我抱一下会死啊？你再大声点就可以让全园子的人都知道我们在干什么了。”

秦青朗继续发挥他邪恶的本性。“你放手。”

我说完，秦青朗就真的放手了。“算你识相。”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就戏弄一下你怎么了？”

秦青朗冷笑地看着我，又恢复了我所认识的秦青朗。“喂，你不要太过分。我不是拿来给你戏弄的。”

我是真的生气了。转身离去。“你不是那么小气吧？抱一下又不会死？你是我妻子啊。”

秦青朗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来气。“秦青朗，我不是。”

气呼呼的自己在黑夜里奔跑回房。秦青朗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拉住我，“你生气了。”

“没有。不敢。”

我没有看他。“我说过，你不可以背对着我说话。你忘记了？”

“没有，不敢。”

我转过来面对他再说一遍。“没有最好。你生气的样子好丑。”

秦青朗开心无比。“这样捉弄我很好玩吗？”

“好玩，让我的心情又变好了许多。”

“你太过分了。”

我挣脱他的手。“你别生气了，算我过分行了吧。”

“不行，除非你答应我回西安之后给我放两天假回家陪妈妈，这样才算扯平。”

“好。”

“真的？不骗我？那么爽快？”

我奔回他的面前。“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我赶紧接口。“拉勾。”

“幼稚。”

说着还是和我拉勾，我的心情立刻就变好了。第二天和秦青朗一起去给他家人买礼物。我一眼就看中了一台新进口的相机，毫不犹豫地就把它给买了下来，秦青朗也没有阻止。给他爸爸买了西湖龙井，他妈妈的是苏绣手帕，给朗朗的则是两把美人扇。顺便给心仪园的所有人都买了小礼物。好不容易把东西都买齐了，秦青朗就带着我早早回到心仪园，说是秦叔叔他们要给我们践行。“大少爷，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们才会又到这里来。”

“秦叔叔，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

秦青朗回答说。“夫人，我们都会想你的。”

都是一般大的女孩子，我跟她们都成好朋友了。“好啦，你看看你们，我们又不是以后都不回来了。这样好了，以后每年夏天，我们都来这里避暑好不好？这就是我们的避暑山庄了。”

我假装轻松地说着。“好啊，以后每年夏天我们都过来，我们就可以再见面了。”

秦青朗也附和我。“真的吗？大少爷和夫人可别骗人哦。”

小云破涕为笑。“大少爷和夫人许诺的，肯定是真的。”

小青也高兴地擦干眼泪。“好了，我们应该高兴，为了来年的相聚，我们再干一杯。”

秦叔叔开心地站起来举杯。“好，我们等大少爷和夫人明年再回来。”

异口同声地欢呼，一饮而尽。人之间的相处还真是很奇妙，真心对待他们，他们也会真心对待你。我笑得无比开心以至于差点把眼泪都笑了下来。再见，恐怕来年，我们就再见不到面了吧？今夕何夕兮？得与王子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