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上,竟然如此,如此...简陋?”
穿过前院进的厅堂,看着并无多少装饰的木屋,筱柔脱口而出。不应该啊。来的路上,谢晚晴简单提了几句。提及李思捣鼓的这些东西,若是能让她以朝廷的名义去运作,那是洛朝幸事,是百姓幸事。筱柔清楚的记得谢晚晴说的一句话,这些已经远远超脱银钱的范畴。说是关乎洛朝国本都不为过。筱柔相信谢晚晴的眼光。也就是,李思掌握的这些技艺里,任凭哪一项,都足以让李家成为富甲一方的豪门大户。可为什么主导这一切的李家,反而清贫如此?筱柔百思不得其解。“将军不要误会,白日里我与筱柔妹子四处走了走,看到那些刚加入李家村不久的村民,建的屋舍大多都用了条石青瓦,反倒是将军家里还是这种有些年头的木屋...”谢晚晴怕老爷子误会,赶忙补了一句。“这屋子是当初几个老伙计帮忙建的,住久了也就有了感情。再说,陋室也好,豪宅也罢,睡觉也就六尺地方,舒心就好。”
老爷子随口回了句。听得这话,李思嘀咕了句“倔老头”。去年规划李家村时,他都已经在山脚下规划了土地,想着重新建个屋子,一是离小观园近点,再就是弄点新物件好住的舒适点。可老头子死活不愿,说是就算建了他也不会去住。李思开始无法理解。直到隔壁王叔提起,说是最初帮忙建房的几个老伙计都是跟随老爷子驰骋战场多年。每一个都有着过命的交情。哪一个身上不是大大小小几十道伤痕?早些年里大伙的日子太苦,有时连饭都吃不上,更别提费银钱的郎中与药材。老伙计们没熬得住,一个个相继离世。老爷子这是睹物思人,心里苦啊。“将军豁达,晚晴极为钦佩。”
“豁达啥,说好听点叫念旧,说难听的点就是冥顽不灵。”
李思忍不住吐槽了句。“做饭去,别杵在这里碍眼。”
老头子瞪了李思一眼。“得,您是大爷,您说了算。”
李思翻了个白眼,起身朝厨房的方向走去。做饭?这让谢晚晴与筱柔大为惊异,不可置信的问道:“将军府上难道没有服侍的下人?”
“少爷收留小莲之前,家里只老太爷和少爷两人。”
小莲一边给两人倒茶,一边说道,“小莲原本是想做饭的,只是小莲笨手笨脚的,总是做不好。”
正当谢晚晴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时,老爷子忽然说道:“小莲,王猛今日摘了些野果,你去拿点过来给客人解解暑。”
待小莲离去后,老爷子朝谢晚晴说道:“今日你执晚辈礼以女子身份进府,想必对婚事已经有了决断。但李思这孩子性子惫懒,想让他去京都怕是很难。”
“还有赖将军美言...”没等谢晚晴说完,老爷子摆了摆手打断她接道:“婚事也好,李思的去留也罢,我不从中作梗,但也别指望我帮你们。”
“将军恐怕有所不知。如今世家把持朝堂、掌控盐铁,导致朝堂岁入远不足以支撑开支,加上塞北蛮人、西部黎人虎视眈眈。”
谢晚晴目露祈求的接道:“陛下经年操劳,身子骨越发不好,加之没有子嗣,皇室那些素有野心之人也是蠢蠢欲动。将军,陛下真的很难。将军又怎忍心看着陛下一个人于群狼之中辛苦周旋?”
“是啊将军,您可是看着陛下长大的,可以说洛朝的江山是您与镇军大将军亲手打下的...”“住口!”
提到上将军,老爷子一瞬间便压抑不住怒火。眼神凶悍欲要择人而噬般盯着两女:“若非洛武一意孤行觊觎皇位,吾儿岂会身死?”
筱柔还打算说些什么,谢晚晴用眼神制止了她。当年,上将军李沐之死众说纷纭。传说最广的则是武帝洛武为了帝位,怂恿镇军大将军李沐坑杀父兄。之后又为了彻底把控李沐的常胜军,借故将他害死。谢晚晴与筱柔不清楚实情,自然无法置喙。但世人从老将军李景恒,宁可归隐也不接受国公封爵一事猜测,此说法是最接近事实真相的。毕竟,那可是从一品的国公,食邑三千户啊,是异姓所能取得的最高爵位。说不要就不要了。来之前,谢晚晴她们还想着,皇上既然赐下了这桩婚事,想来将军的怨气应该散了去才是。哪曾想,将军依旧对上将军之死耿耿于怀。气氛一时有些凝重。谢晚晴忽然起身行了一礼,“将军,晚晴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说完朝筱柔使了个眼色。筱柔会意,从袖口摸出封盖了火漆的书信接道:“来之前,父亲让筱柔带了封书信给您。”
李景恒的目光在“大将军亲启”几个潦草大字上扫过。这熟悉的字迹,多少年没见过了。李景恒思绪有了一阵的恍惚。……还未走进厨房,谢晚晴就闻到一股肉香,混合着浓郁的酱味。踏入厨房,正瞧见李思用筷子从一个陶器里捞出一块骨头,深深嗅了一口,正准备往口里送。“好香。”
谢晚晴忍不住脱口而出。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李思一跳,手里的筷子一抖,骨头滑落。好在李思反应快,迅速接住,又因为烫,左右手不断倒腾着。模样滑稽,惹得谢晚晴噗嗤笑出声来。“人吓人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李思回头没好气的说道,正巧看到谢晚晴绽开的笑颜。有梨涡浮现。这笑颜如花盛开。好似直接开在了李思心巴上。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着。“这是第二次了。”
李思叹了口气。“什么第二次?”
谢晚晴不解的问道。“一看到谢小姐,我这小心脏啊,就和受惊了的小鹿般开始乱撞。”
李思鬼使神差的来了这么一句油腻大叔的话。要不怎么说宅男都是闷骚呢。回过神的李思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自己。可这话直接让谢晚晴娇嫩且精致的脸颊,在顷刻间红润起来。自己这是被调戏了?自打成为第一女官以来,就连皇室的那群纨绔都不敢再调戏于她。一种自怜的情绪涌上来,谢晚晴心思忽然有些复杂起来。“谢小姐当真定了亲?”
被迷了眼的李思不死心的问道。“当真。”
“可能退婚?”
李思不死心的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