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老头子说的李家村真正的底子,李思很是好奇。三年前第二次去阳角县推销猪肉时,李思就曾被山贼绑过票。后来还是王猛带着二十几个青壮将他救了出来。那次绑票事件后,他听邻村的老人提过,李家村那块地最初是山贼横行的。便是李思当作禁地般的后山——青山山脉里,可是盘踞着最大的山贼。据说有好几千人。可王猛带着二十几个人就将自己救了出来。那时候起,李思便知道李家村绝不是表面上这般人畜无害的样子。也正是那次绑票事件后,青山山脉的山贼,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要说不是老头子的原因,李思是不信的。哦对了,李思还有个证据。他捣鼓出来的那些买卖,赚的银子有一半都被老头子拿走了。一个老头子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答案只有一个,养人,养一大群人。想着这些事,李思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该出发了。”
隐隐约约间,李思似乎听到了老头子的声音。翻了个身,继续睡。他实在太困了。可紧接着就被人从地上扯了起来。“谁特么的...老头子,你吃错药了?”
被暴力叫醒的李思,满肚子怨气却又无从发泄。透过打开的房门看了眼天色,李思就更郁闷了,不过是辰时初刻。他可是卯时末才睡着的啊。不过小半个时辰。“年轻人底子就是好。睡这么点时间就恢复过来了。”
李景恒抚了抚不算长的胡子催促道:“快点,王猛已经在外面等了。”
出了院门,王猛正骑在一匹颇为高大的马上。“还要骑马?”
李思头更疼了。穿越后,他的确对策马扬鞭,笑傲灰尘有着浓厚的兴趣。于是威逼利诱抢了村里唯一的马,也就是这匹高大的战马。可没几天,他就对骑马深恶痛绝,彻底放弃。没等李思反应过来,就被老爷子如小鸡般拎起来,放在王猛身前。“驾”王猛一声轻喝,骏马扬蹄而驰。刚出李家村不久,王猛就发现身后有两匹马跟着。“有人跟着,我要加速了。”
话音刚落,没等李思开口,王猛一鞭子下去,骏马如飞般疾驰,欢快的扬起漫天尘土。感受着王猛温暖的怀抱,强有力的臂弯,以及耳畔呼呼的风声,李思只能用力抓紧马鞍,试图与王猛不要那么亲密接触。可没片刻,颠簸导致的眩晕感以及酸软的手臂,让李思彻底放弃了。认命的靠在王猛胸前,生无可恋。“少爷乃将门世家,将军又已经决定让少爷接手我们这些人,那这骑马就得学。”
王猛大声说道。“跟着我们的是什么人?”
“还能是谁,那两姑娘的随从呗。”
李思勉力扭头望去,尘土飞扬里,两匹马正越追越近。“他们追上来了。”
“马上他们就跟不上了。”
王猛缰绳往右一拉,马匹高速转向。“啪”的声音中,马蹄踏碎石子。“差点忘了,这匹马被我安了马蹄铁了。”
那时自己想要成为马术高手,可才练了一天,王猛便说马蹄受损要休养半个月。李思这才想起马蹄铁。找村里铁匠打造了一副。就在李思找人将马腿绑在柱子上准备修剪马蹄异常生长的角质层时,王猛带着气呼呼的老爷子赶来了。离着老远就破口大骂李思败家子,要在马掌上钉钉子。对长年征战的老兵而言,马匹就是他们最好的伙伴。更何况这匹战马正值壮年,是匹不错的良驹。可李思将装上马蹄铁的好处给老爷子说了。老爷子哪里肯信?直到李思说试试,万一失败了也不过一匹马的损失,可万一成功了呢?老爷子到底还是同意了。于是在王猛肉痛的目光中,李思先是修剪了马蹄角质层,然后比划了半天,用锤子将几根钉子钉了下去。马匹没有嘶鸣。于是有了洛朝第一匹安了马蹄铁的战马。当时可把老爷子给激动坏了,那么大年龄了还亲自试马。完了还不忘拍拍李思肩膀。“为什么他们两人一骑还敢从这乱石堆里安然穿过?”
跟着的两个人在刚进入乱石地带时便扯着缰绳停止追随了。毕竟,他们接到的指示是跟着看看,并不是生死搏斗,犯不着伤了马。再说,也追不上不是。一个时辰后。王猛在一片林子里勒马,朝李思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一会见到的那人也算是少爷老熟人了。”
吹了声口哨。唏唏嘘嘘声中,林子里冒出来许多人。李思粗略估了下,怕不得有千多人。绝大多数都与他的年龄一般无二。而那当先走来的一人,年约三十许,上来就与王猛来了个拥抱,互相拍着对方脊背,发出嘭嘭嘭的声响。“好了,先去见过少爷吧。”
那人从林荫间走来,间或撒下的阳光投注在脸上,忽明忽暗。可李思还是看清了。“老贼,是你!”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绑票李思的山贼头子。别以为黑了就认不出你来。李思恍然大悟。好家伙,原来这一千多山贼就是老头子说的底子。想明白后,李思差点吓出一身冷汗。老头子够狠啊。自己还以为他只是纠结要不要干掉自己,可实际上,老头子真动手了。“当年多有得罪,还请少爷恕罪。”
山贼头子说着跪了下去。紧随他的动作,周围乌泱泱的山贼齐齐跪了下来。包括王猛。“见过少爷,愿为少爷效死!”
“见过少爷,愿为少爷效死!”
...不太齐整却声势震天。这一刻的李思被震到了。“起来,起来说话。”
这三年来倒也不是没人跪过他。那些被他从大雪中挖出来的乡民,那些走投无路被李思接济过的乡民,有不少都跪谢过。涕泪交加的那种。可一千多人齐齐跪在眼前的感觉太过不同。李思一时间觉得大脑有点宕机。还是王猛开口:“当年将军安排陈留绑了少爷,是想让弟兄们认识认识少爷,并无他心。”
陈留不解释,王猛却必须替他说清楚。主仆之间有了隔阂绝不是什么好事。“...”李思一阵无语。难怪当年自己被绑到山里好些时间,仍旧吃好睡好,毛都没掉一根。“过去的就过去了。”
李思走到陈留面前扶起他,好奇道:“你们和老爷子什么关系?看起来也不像是军伍里偷溜出来的逃兵?”
“我们绝大部分都是将军麾下兵将的后人。”
陈留回道。“父兄战死后,他们绝大部分都成了孤儿。”
王猛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