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与谢晚晴各自回了自己位置。得偿所愿,李思那是满脸的笑容。谢晚晴的眼眸里也是藏不住的欣喜。抛开赐婚的插曲。武帝十六年最后一个大朝会,正式开始。兵部尚书筱宸站了出来,“陛下,北地将士的粮秣拖欠已超过两月余,隆冬时节运输不易,臣恐军心不稳。”
武帝一听怒了。“钱有利,边关将士的粮秣款你也敢克扣?”
户部尚书钱有利出列:“陛下,国库空虚,臣也只能勉力维持,这还是因为臣是钱氏子弟的,否则哪里能赊欠15万两的粮秣款啊。”
“赊欠粮秣款?”
武帝愣了下,问道:“国库今岁岁入可有清算完成?”
“回陛下,户部已核算出国库岁入。”
“多少?”
“回陛下,共入纹银231万4598两又872文。”
“结余多少?”
“回陛下,因北地战事,加之西江、湘南两地干旱,国库今岁共亏空纹银35万8230两。”
亏空?李思难以置信。“何处亏空?”
“北境边军粮秣款尚有约21万两未集齐,西境边军粮秣款是赊欠刘氏与钱氏共计15万。”
一个这么大的王朝,岁入230万两白银。然后一年到头,还欠了军队与供应商将近36万两的银子?李思觉得自己在听天书。“亏空这么多为何不早点奏报与朕?”
武帝盯着钱有利,目光锐利。“回陛下,岁入的账簿昨夜方才清算完,臣今日本是要奏报的,只是筱尚书先一步提起饷银的事。”
钱有利一点都不慌。国库没银子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朕内帑调拨的二十万两银子呢?用到何处去了?”
“陛下,若非那二十万两,北境边军的粮秣早就成问题了啊。”
钱有利接道:“今年西江、湘南两地干旱,用于赈济款项20万;南边用于兴修水利的款项18万两;朝廷在册官员12459人,俸禄年支出112万两;30万军队粮秣、抚恤等支出115万两;合计支出265万两。”
李思默默算了算,好家伙,岁入230万两,加上武帝自己贴补的20万两,共计250万,欠15万两,合计265万。账倒还是对上了。然后北境的边军粮秣款还差21万没凑齐。好在洛朝将士的饷银是用课役来抵消的,屯兵也是自给自足,否则一旦要发饷银,哪怕就是一两一个月,那随便就是好几百万两点亏空。李思终于对整个洛朝的收支有了初步的概念。合着正常年份,偌大一个国家,一年的收入就仅仅够用于官员俸禄与军队的粮秣。一点抵御天灾人祸的能力都没有。这怎么行?“陛下,臣已是殚精竭虑,但实在是捉襟见肘啊。”
钱有利就差声泪俱下了。“不是,朝廷一年发那么多银子,合着就养了你们这群废物?”
李思忍不了啊。人武帝多好啊。说赐婚就赐婚,一点都不含糊。人投以桃,我报之李。“麒麟侯此话何意?竟然敢辱骂我等朝廷大员?今日若不说个清楚,老夫与列位大臣必定要弹劾于你!”
钱有利转身朝李思怒喝道。他堂堂六部尚书之一,竟然被一个黄口小儿辱骂成废物。抓住李思的话,直接将在场的人拉到统一战线。“麒麟侯说话还需注意,此是朝堂,并非集市。”
尚书令慕文轩说道。李思压根没理他,而是朝钱有利问道:“我问你,户部是干什么的?”
“户部掌管天下土地、户籍、赋税、财政收支等事务。”
“那就是说国库一应收支归户部管理,我的理解没错吧?”
李思冷笑着问道。钱有利想了一下,回道:“可以这么说,不过各种税收杂役皆有定数,此事陛下与列位大臣都清楚。”
“既然是收支就必须每月核算收入与支出之数,发现收支失衡就得及时汇报,得想办法纠错。可户部在干什么,一年结束了才统计出来?黄花菜都凉了还有个屁用。说你们尸位素餐,拿银子不办事有错吗?你告诉我,我哪句话说错了?哦,对,是有句话说错了。你们,连废物都不如。”
“放肆!”
钱有利怒不可遏,“我朝330州府,下辖乡县1578个,光州府交上来的账册就有近千本。如此多的账目怎么可能一月一清算?朝廷一应开支更是繁多,你说算出来就算出来?真是黄口小儿,满嘴荒唐言。”
“嘿...”李思被气乐了,“合着自己无能还讲的如此理所应当?”
“你能你来算一个看看。”
钱有利简直被气蒙了。李思一愣,好家伙,差点将自己绕了进去。可李思的犹豫,在钱有利看来,分明就是无力核算,退缩的表现。钱有利紧接着说到:“你可知户部花了多少人,用了多长时间厘清330个州府的全年账目?”
“多少?”
“二十名算学教授,整整用了两月时间。”
就算1000本账簿,二十名算学教授,花了60天时间,合着一个人每天完成不到一本账薄的核算?洛朝的账簿是什么样的,李思在永泽县时可是听谢晚晴提起过。这效率也太低了点。钱有利不知道李思在想些什么,他也不关心。而是转身朝武帝说道:“陛下,臣弹劾麒麟侯血口喷人,辱骂朝廷重臣,若此举不施以惩戒,臣无颜立于朝堂之上。”
“此事的确是麒麟侯的不是,臣等恳请陛下惩戒麒麟侯。”
百官呼应。李思总算明白了谢晚晴说的,百官裹挟朝廷是什么样的场景了。难怪要求取消价格战的那几天,谢晚晴这般疲倦。合着每次朝堂上一有什么争论就得舌战百官。“麒麟侯...”武帝开口了,想着怎么将此事圆过去。“陛下,臣以为,户部钱尚书的的确确是尸位素餐,才不配位,德不配位,若此等人掌控户部,国库当永无盈满之日。臣请求陛下革其官职,永不录用。”
李思这话引起轩然大波。群臣激怒。骂了人不认错,居然还说别人尸位素餐,还要请旨革人家的职?“麒麟侯,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吏部尚书宗元良出列指着李思怒道:“钱尚书每年在吏部的考核皆为优等,何来才不配位,德不配位?依我看,麒麟侯才是德不配位,当剥夺爵位。”
谢晚晴思索了片刻,觉得李思不是那种信口开河之人,于是问道:“麒麟侯说钱尚书尸位素餐,才不配位,可有证据?空口白牙诬陷朝廷大员是要被罚俸禄的。”
“方才钱尚书亲口说的,二十名算学教授,两个月方才算出朝堂一年用度与收入,这就是证据。”
“这算何证据?简直是无稽之谈。”
宗元良对李思的话嗤之以鼻。“陛下,臣以为,朝廷一年用度只需五人,十五日时间便足以清算完毕。”
哗然声又起。众臣皆以为李思疯了,胡乱攀咬人,口不择言。五人十五日核算朝廷一年收支,这不是信口开河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