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崔子健满头大汗的说道。“国书？”

“是，而且，而且...”“有话直说，莫要吞吞吐吐的。”

武帝不满道。“黎国与蛮国的使者明日便到京都。”

“明日便到？你们礼部怎么办事的？”

武帝眼眸里有着愤怒。使者都到了京都了，国书都送到眼皮子底下了，她竟然连钦使是谁，何等身份都不清楚。这是向朕示威，还是对朕的嘲讽？脸面被摁在地下摩擦的感觉啊。“臣惶恐！”

崔子健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对外邦交历来由礼部负责。如今他国使节眼看到了京都了，不，或许已经在京都住下了。而他这个礼部主官，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收到。这是严重的失职。“母亲先别动怒。”

李思先是安慰了下武帝，接着朝崔子健笑道：“崔尚书先起来。”

崔子健抬头看了眼武帝，犹豫着要不要起来。“起来吧，怎么，齐王说的话不管用？”

崔子健抹了把额头的汗，这才爬了起来。“蛮国和黎国显然是故意的，咱们不要自乱阵脚。”

李思的手指习惯性的在桌案上弹动着，发出有节奏的敲击声，“这样，明日两国时节来了，先晾着他们，什么玩意嘛，想来就来，想见就见，惯着他们了...”“这...”崔子健再次看向武帝。“看朕做甚？听齐王安排。”

“诺！”

崔子健躬身告退的同时，一年轻的太监快步走了进来。“马公公何事？”

孙胜重伤初愈，这马公公是孙胜手底下比较机灵的管事太监。“齐王府的小莲有急事求见。”

“小莲？让她进来。”

李思眉头皱了起来。小莲能有什么急事？莫不是李家村那边来信了？李思思绪一下展了开来。李家村那边有老爷子看着，他并不担心。只是钱有利第二次出海有好一阵子了。至今仍是音讯全无。“小莲拜见皇上，见过少爷，诸位大人。”

“免礼。”

武帝摆了摆手，“何事？”

“皇上，少爷，有人用飞刀投了封书信到府内，指明给少爷的；另外，李家村那边也有书信寄来。”

小莲说着从怀里掏出两封书信。李思接过一看，一封是柳挚寄来的。说是钱有利出海遇到了麻烦，人被扣了。李思展开另一封被飞刀划破的信。“呵，有意思。”

李思乐了，朝武帝笑道：“钱枫那厮，摇身一变成了蛮国的使节，约我晚上到绝味酒家喝酒呢。”

李思将信件递给武帝。“他还敢来洛都？”

武帝看完将信件拍在桌案上。“来就来了呗，不过是个丧家之犬。”

“你怎么打算的？”

“既然他赶在正式拜会陛下之前约见我，那我就去瞧瞧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要不然，我陪你去？”

谢晚晴想了想说道。她倒并不担心钱枫会设伏对李思不利。两国交战，他作为使节前来，断不会在目的未达前便自断前程。“他一个人赴约，我带人去倒显得我小家子气了。”

李思拍了拍谢晚晴手。……绝味酒家。四楼最里间的雅间。偌大的雅间里，就李思与钱枫两人。满桌子的菜肴。因了李思大宴全城，办流水席的缘故，绝味酒家里人声鼎沸。即便雅间装饰用料不错，也依旧阻隔不了传来的喧闹声。“倒是来的巧，先恭贺齐王新婚了。”

钱枫皮笑肉不笑的拱了拱手。“钱家主，哦不，钱大使客气了。”

“没想到，齐王竟然会是洛武与李沐的儿子。”

钱枫眯了眯眼，眼神里的厉色一闪而逝。“别说你们，就是本王自个脑洞再大也不承想过这个可能。”

李思说完举起酒杯，朝钱枫笑道：“这杯酒本王敬钱大使。”

钱枫端起酒杯，同样笑道：“钱氏跌倒，洛朝吃饱。从这个角度说，齐王便是敬我三杯也不为过。”

“金银珠宝、粮食、田产房契，真按市价计算，折算七八百万两纹银都算少的。”

李思的话让钱枫嘴角抽了抽。“若非杜明这喂不熟的白眼狼，洛朝也只能得到些田产与屋舍。”

钱枫叹了口气，当初想着怎么也有一个月的时间撤离。怎料杜明竟然关了城门。还有那山匪头子刘达，自己留他在密州城便是以防万一，制衡杜明的手段。怎料这刘达空有一身武力。到底莽夫一个，被杜明牵着鼻子走，坏了他好事。“不过，说起当日密州城的事，倒是有一件事老夫是百思不得其解，可否请齐王解惑？”

钱枫装作刚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钱大使请说。”

李思笑道。“密州虽非雄关，但钱氏一族经营数百年，断无一日间便被破城了。”

钱枫看了眼李思，“不瞒齐王，老夫事后也曾派人去探查过，但并无所获。”

“本王要说是天罚，钱大使可信？”

“天罚？”

钱枫气乐了，“齐王若不想说大可不说，犯不着用这种三岁稚童都不信的话来搪塞老夫吧？”

“除了天罚，钱大使你告诉本王，这世间还有什么能令密州城墙一瞬间坍塌了那么一大道口子？”

李思笑着反问。钱枫冷冷看着李思。“喝酒喝酒...”李思自斟自饮，泰然自若。“算了，不说这个。”

钱枫原本也没指望能从李思口中探听到那什么天罚的真相。沉吟片刻后忽而笑道：“如果老夫所料不错，洛朝各地的存粮加起来，怕也不过二百万石出头吧。”

“准确的说是不足两百万石。”

“想来也是这么个数。”

钱枫抚须，颇为自得。“怎么，钱大使莫非还有粮食要卖？托钱氏的福，国库里倒有银钱数百万两。”

“粮食倒也不是不能卖。”

钱枫缓缓给自己倒了杯酒，“不如齐王拿杜康和香水的方子来换如何？”

“也不是不可。”

李思端起酒杯示意钱枫饮酒，“不知钱大使怎么个估价法？”

“十万石粮。”

“十万石？”

李思乐了。按如今的粮价算，十万石粮的价格怕是连十万两银子都抵不上。钱枫自顾自的饮酒。“其实齐王还有一个选择。”

“哦？”

“不怕告诉齐王，蛮国、黎国两国共同发兵洛朝已是箭在弦上。”

“那又如何？”

“老夫自认为有一双识人慧眼，但唯独对齐王你，老夫却总是看不透。”

钱枫没回答李思，而是自顾自接道，“齐王如此博学，想来是知道王朝冲顶了，也不过延续两三百年。但世家却每每能绵延千年，齐王以为世家凭的是什么？”

“二五仔呗。”

李思笑吟吟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