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他在语文组的处境很艰难,也可以说在一高中的处境很难,四个字的教案就是他写的,不知道怎么叫宋老师知道了,而宋老师挨批评的原因,是教案没有展开,那他田川更没有展开了,为什么没有得到批评,是祁老师隐瞒了呢还是真的没有批评?如果是真的没有批评是不是教导处已经不愿意批评他了,已经是放弃他了,那他在一高中还有什么意思,还有什么脸面在讲台上给学生讲课。千篇一律地写教案除了向教导处表示认真的备课了没有别的好处,照参考书誊写一遍教案,除了加深印象也没多大益处,老师要把精力放在应该放的地方,拿田川来说,他觉得作文教学才是重点,所以他把精力主要放在大作文教学上了,在别的老师都是照搬参考材料的作文题时,他田川是根据当前的形势,有针对性的得出即能锻炼学生写作能力又紧扣时代主题的作文题,谁知这样做的结果是公开课的失败,课文教学不被理睬,作文教学遭受批判,这个老师可怎么当呢?还有和章楚涵的关系,现在也是满城风雨了,和吴琼的关系又生发新的议论,可这些都是冤枉的,他和章楚涵没恋爱,和吴琼也没恋爱,人们的议论太早了。但长此下去,他能保证不和章楚涵恋爱,不和吴琼恋爱吗?人们的议论是不是就是谶语呢?班级出了一件大事,一位男生出走了,两天以后在衡阳火车站服毒,被警察救了下来,公安局、检察院、教育局组成了联合调查组进驻了一高中,班主任李老师被停职接受调查,教导处叫田川代理班主任。是因为一对学生谈恋爱,谈得比较疯狂,在课堂上女生就靠在男生的身上,影响极坏,李老师找那个女生谈话,问她怎么能在课堂上就靠在男生的身上呢?女生出语惊人:我没有骨头。李老师又找那个男生谈话,男生什么也不说,象地下党似的,晚上,他一个人跑到了池塘边静立,大家怕他投水,都去劝他,谁知第二天他就失踪了,全班上下都在找,也通知了他的家长,也上报给了学校,两天以后,衡阳火车站来了电话,说有一个学生自称是邑水一高中的,服毒未遂,叫学校去领人,这本是一个好事,没有了生命危险,大家心里的石头都落了地,可谁知这个学生回来了,联合调查组也进驻了学校。原来是家长把老师告了,说是老师逼学生自杀,李老师停止工作接受调查。大家都以为这个调查会很简单,谁知一个星期的时间过去了都没有结果,李老师基本失去了人身自由,翻来覆去地被人谈话,几天下来已经没人样了,有人说他可能被判刑,可大家都觉得他没什么错,学生搞对象老师管管不行吗,他想自杀是他自己的事,老师能负什么责任呢?田川觉得责任重大,代理班主任期间可别再出事了,他早晨晚上都来学校,几乎和学生生活在一起,他生怕再出点什么事,但大事没出,小事还是出了。邑州师范学院来了几个实习生,语文组分到了三个,都是女生。师范院校女生多,这在一般院校里边是规律,但到重点大学就不一样了,重点大学一般都是男生多。田川也带了一个实习生,叫陈玉立,这陈玉立挺虚心好学,一天老围着田川转,不是问这就是问那,一口一个老师,叫得亲近感人,弄得田川有点不好意思。田川的办公桌是和宋老师挨着,宋老师在左,他在右,为了不妨碍宋老师办公,陈玉立就紧紧地靠着田川站着,有时她的腿都挨着他的腿,他隐约感觉到她身上的热量。为了减少和陈玉立的接触他有时上完了课就到图书馆去看书,反正他晚上都是来学校,晚上他就在学生的教室里备课。这天晚上,田川正在教室里备课呢,学生们都在安静地自习,陈玉立来了。一个实习生晚上来到了学生的教室也算正常,田川就和她打了一个招呼,她就和田川唠了起来,学生们一看实习生和田老师唠了起来,就围过来听声,有一个学生手拿一本日语教材,陈玉立就问他为什么拿日语教材,他说这是他姐姐用过的教材,他是好奇有时看一看,因为日本文字有很多都是汉字,他想看看凭这些汉字能不能看懂日本文字,陈玉立说那是两码事,日文也得学,她学的就是日文,这位学生一听陈玉立学的是日文,就拿过来教材叫她念几段,陈玉立就念了起来,她这一念不要紧,附近的学生都围拢过来了,没围拢过来的学生也开始打闲唠了,整个自习的秩序全乱了。田川感觉到了这个变化不好,但他也不好意思不叫陈玉立念课文,毕竟人家是实习生,是客人,怎么能阻止人家呢,田川也就和学生们一起听,其实田川也是学日文的,但他现在不敢插话了,他怕话越说越多秩序就没法恢复了。值周老师来检查自习,一看大家乱烘烘的,就问发生了什么事,田川赶紧站起来解释,并向值周老师介绍陈玉立,没想到值周老师根本就没和陈玉立说话,转身就走了,弄得田川和陈玉立都非常尴尬。不知道值周老师是怎么向朱主任汇报的,朱主任还找田川谈了话,除了批评以外还老是对他和陈玉立的关系有所影射,这叫田川很难接受,他想和朱主任解释,但朱主任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想和朱主任发火,但他控制住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发火的本钱了,他现在和老师们的关系够紧张的了,李老师的调查还没有结束,叫他当了几天的代班主任他又和朱主任干起来了,这很难博得大家的理解和同情,他强抑制心中的怒气,结束了和朱主任的谈话。他觉得他被一层厚厚的土堆埋葬着,看不到一点光亮,他想耸身冲出这个土堆,去一个呼吸畅快的地方。他不知道自己在与谁为敌,反正他觉得这个环境非常压抑。那天教育局的局长来学校检查工作,有几个老师向局长反映没有房子住,局长说,没有房子住你们谁也没躺在大道上啊,他真想上前给他一个耳光,在这样的局长领导之下,老师还有奔头吗?校园里出现了一个打架事件,弄得老师们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数学组有一个张老师,他媳妇没有工作,自己就弄一个小推车收废品,他媳妇经常到一高中的校园来收废品,张老师也经常和各个办公室打招呼,说有什么废品就给他媳妇留着,时间长了他媳妇和很多老师也就认识了,一高中的废品也基本上就叫她承包了。据说,收废品的收入还真不低,张老师才挣六十多块钱,他媳妇的收入可能不少于他,但收废品的工作也是很辛苦的,有的时候废品多了,他媳妇就叫他帮忙,他就帮媳妇推车,装麻袋,有的学生看见了张老师帮人干活还以为是做好事呢,殊不知那个衣衫破旧的女人就是他媳妇,一开始张老师也很难为情,甚至不叫他媳妇来一高中的校园,但废品好象也很难收,他媳妇还是坚持来,而且是越来越频繁了,见了老师也有说有笑的,时间长了,张老师也就不以为然了,而且还经常为媳妇组织货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