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沁到了约定的地方，等了有差不多十分钟，付绍铎才急匆匆地过来。姜沁问：“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才来？”

“去找宿管老师了，不过她说你去找过她了。”

“是啊，我申请完双人宿舍后过来的。”

“嗯，宿管老师说了你的名字，还问我是不是你爱人。”

“那你怎么回答的？”

“当然回答是了，这还用问。”

付绍铎说着，屈手指亲昵地刮了下姜沁的脸颊。姜沁嗔怪地看他一眼，“校园里呢，收敛点，万一被同学们看到了，小心带坏祖国的花朵。”

付绍铎忍不住笑出声，“祖国的花朵可没这么高的个子。”

两人插科打诨着往回走。今天报到，明天就要正式上课了。按姜沁的意思，他们两个的被褥都买新的。如果能批下来双人宿舍，正好可以把被褥铺在宿舍里。要是批不下来，现在的八人宿舍也得铺被褥，一样能用上。另外，姜沁也想趁着这次去买被褥，看看目前京市的市场行情是什么样的。空间里的物资都快堆到天花板了，每天签到还有源源不断的物资放进去。得卖出去一部分，好给后面的物资腾地方。姜沁找了个借口，说让朋友陪自己去逛街，让付绍铎先回去。付绍铎担心她一个人拿不了那么多被褥，姜沁跟他约好了时间地点，到时候来接她。当着付绍铎的面，姜沁坐上了前往百货大楼的公交车。可实际上，她才坐了一半就下了车，又坐上另外一班公交车。那是去农贸市场的公交车。农贸市场里卖蔬菜、水果、海鲜等等，也有部分日用品，但是没有百货大楼的齐全，样式也没有那么新颖。姜沁在里面转了两圈，心里有了数。这里面的摊位，全都是属于农贸市场的，也就是属于公家。1978年的那场会议还没有召开，改革开放的春风还要等上半年才能吹遍神州大地。姜沁默默地想，自己要卖和农贸市场不一样的货，难不成还要去黑市偷偷摸摸地卖？她离开农贸市场的时候，走的是后门。从后门离开时，她眼尖地看到在不远处的拐角，竟然有几个摊贩在摆摊。看起来不像是属于农贸市场的，倒像是个人摆摊的。姜沁几步走了过去，在那几个摊位前站定。她选了一个摊位，装作看货，在摊位前转悠了半天。摊主被她看得有些心虚起来，以为是农贸市场的工作人员不让他们摆摊了呢。“咋……咋地了？我在这儿摆摊一个多月了，没人管过我。要是不行，我现在就走。”

那摊主是个约莫二十五六的男人，中等身材，看着挺憨厚的。这会儿他似乎吓到了，还真要收摊。姜沁赶忙拦住了他，同时十分和蔼地开了口。“这位同志，我不是工商局的，也不是农贸市场的，我就是一个来买菜的顾客。”

姜沁本身长得好看，加上又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瞬间就瓦解了对方的防备心理。“你真不是啊？”

“真不是。我就是想问问，你们把摊位摆在农贸市场外面，工商局和农贸市场的人不管？不是不让个人买卖吗？”

那小贩这会儿明显从慌乱中冷静下来。“一开始有人试探着在这里摆摊，没人管。后来摆摊的就越来越多，现在工商局和农贸市场的人都默认了，没人来管我们。刚才你过来，我还以为他们变了政策，又来管我们了呢。”

“他们都不管了？”

这是姜沁没料到的。对方道：“是啊。从今年初开始，形势就变了。好些地方都开始松动，能摆摊卖货了。”

姜沁想起魏彤来，“可我家亲戚还有投机倒把被抓起来的。”

对方嘿嘿一笑，“那是运气不好，赶在去年严打的时候做买卖，才被抓的。”

姜沁一笑，“也是，她正好赶上了。”

不是她想幸灾乐祸，实在是魏彤这个人身上，没一点值得别人同情的地方。姜沁刚才看过摊贩摊位上的东西，都是些平常的木梳、粗棉布，还有木制的挖耳勺、饭铲等等。拿起一把木梳，姜沁仔细看了看，做工不错，很细致。“同志，你这些货是哪里进的呀？”

对方笑了笑，“我哪有地方去进货，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闲着没事就出来卖一卖。我知青回城还没落实工作，总不能在家里干呆着，能出来赚点是点。”

小伙子倒挺有上进心，姜沁如是想。她沉吟了下，试探着说：“如果我有货源，能给你这里多添几样质量好、款式新的货，你敢收吗？”

小伙子一听这话，登时眼睛亮了起来。“你有货？啥货呀？”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告诉你具体的。”

姜沁话音落下，小伙子半天没声响。知道他在纠结，姜沁也没催促。反正这里好几家摊贩，一个不成，还有下一个。只要诱惑足够，必须会有愿意进货卖的摊主。小伙子纠结片刻，最后脸色一正，咬牙道：“你的货我收。”

说完，他好似如释重负般，抬头望向姜沁，那意思仿佛在说，我已经答应了，你也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得到肯定回答，姜沁心里满意了。她让小伙子等一下，自己转身进了胡同里。过了不过五六分钟，姜沁再出来时，手上已经大包小包拎了一堆。从空间里带出来的，最符合这个时代特点的物资，姜沁各那了个样品，准备先给对方看看，让他自己挑要哪样。哪知那个小伙子见了，竟然每样都喜欢，每样都想要。他一件件的看过去，心里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这是咔叽布、涤纶布，还有的确良布。鞋有胶鞋和解放鞋、皮鞋。其次，营养品奶粉、麦乳精、牛肉罐头。还有这些饼干和香肠。”

姜沁一边拿，嘴里一边介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