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就是书房。”

城主府的一处院落中，黎若烟指了指右侧，小声道。“嗯？”

张牧之略显意外，“你回了家不去见见你父亲吗？”

“有的是时间见啦。”

黎若烟吐了吐舌头，“爹爹是显圣真君，寿元以万记，想见面有的是机会，就不耽误你们谈正事了。”

“芷仙，我们走吧。”

少女笑盈盈的牵起一旁白裙少女的手掌，以此掩饰她那微微泛红的面颊。而芷仙也并未反抗，反而露出浅浅的笑容，和黎若烟手挽手朝远处走去。“既然来了，便进来吧。”

书房内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张牧之闻言不禁摇头，走到房门前，推门而入。书房内，一名身穿儒袍的中年男子就坐在那书桌后。手握毛笔，奋笔疾书。“若是无事，不如帮我鉴赏一番如何？”

男子在落下最后一笔后，忽然放下毛笔，忽的笑道。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就像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年书生,全无半分身为上位者的威严。“好啊。”

张牧之轻笑了一声，走上前拿起那副字画。只见上面笔走龙蛇般写着几个大字。“客上天然居。”

“居然天上客。”

“好字。”

张牧之赞叹道，“笔走龙蛇、行云流水、妙笔生花、鸾翔凤翥、苍劲有力、挥斥方遒。”

“你其实，根本不懂字吧？”

中年男子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不懂。”

张牧之坦然道，“要不是连蒙带猜，我连你写的什么我都不知道。”

“……”中年男子顿时被噎住，过了半晌又哑然失笑，“你倒是实诚。”

顿了顿却又笑着补充道，“不过我也不懂，只是闲来无事画两笔。虽然不至于被说鬼画符，但也相差无几。”

张牧之略显意外，面容古怪。黎若烟这个爹，还真是蛮有个性的。“黎元。”

“张牧之。”

“坐吧。”

黎元伸出手一指面前的椅子，笑着道。张牧之也不讲究，径直走过去坐下。黎元的面上依旧带着温和笑容。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丝毫看不出这竟是一尊站在世界顶点的显圣真君。当张牧之却很清楚，这恰恰是他底气十足的表现。“你从荆州而来？”

黎元缓缓开口，不等张牧之回答又立刻道，“因为地府的出现，整个荆州都乱成一锅粥。幽冥殿被地府所剿灭，接下来便会轮到荆州的大小势力。”

黎元直视着张牧之的双眼，脸上带有十足的自信。“那么，身为玄天宗掌教，不知昊焱真人来我扬州所为何事？”

荆州本就势弱，拥有的破妄真人拢共也没多少。出云国国主郑承基是个中年人模样。苍空府掌教鸿畅掌教是个老头，而且寿元无几、气血衰败。一眼便能看出差别。而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收到消息，这些人都已经被地府擒获。那么，面前这个年轻人也只可能是玄天宗的掌教昊焱真人。至于他来扬州做什么？自然是避难的。黎元自信满满，这波他必不可能猜错。“我？昊焱真人？”

张牧之的表情变得格外古怪。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既然被你发现，那我也就不装了，我摊牌。”

“没错，我就是昊焱真人。”

张牧之毫无畏惧的直视着黎元的双眼，一本正经道。“果然。”

黎元嘴角微微上扬，他的猜测果然没错。对于修为高深的修士而言，容貌无法作为判断年龄的依据。但年龄本身却可以——一如树木每个一年会增长一圈年轮，修士也会有一种特殊的‘年轮’。而这种特殊‘年轮’的增长，是以千年为界限。但黎元观这张牧之身上未有年轮，证明他的年并龄未超过一千岁！不到一千岁的破妄真人，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其天赋堪称天纵。未来显圣可期！这等天赋，自然是有着让他亲自来拉拢的资格。“直说吧。”

黎元直接开口道，“牧之，我很欣赏你。你以不到一千岁之龄踏足破妄之境，未来有望踏足显圣一境。我黎家，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黎元看向张牧之的眼神满是欣赏。他当然不可能因为对方救下了自己的女儿，就对对方信任有加。而是在他经过一番调查后，确认自己女儿遇袭与他相助只是一个巧合。这才决定投桃报李。“一千岁？”

张牧之欲言又止，他明明才十七啊！怎么就成了上千岁的老头？“算了，这些都不重要。”

张牧之心中无奈叹气，开口道，“黎家主，我初来乍到，对着扬州的势力实在不甚了解，不知黎家主可否为我介绍一下？”

“当然。”

黎元轻笑了一声，看向张牧之的眼神又带上了一丝欣赏。面对他这个显圣真君却并不头脑发热，反而十分镇定的审时度势。心思缜密、处变不惊，倒也不失为一个良配。是的。他之所以看好张牧之。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实力与天赋，更是因为自己女儿对他的好感——其他的都无所谓，他女儿喜欢与否才是最重要的。而在年龄上，张牧之的年龄不超过一千岁。以显圣真君十万年以上的寿命来看，其实一千岁也没多大。也就比他女儿打上一两岁的样子。这不是刚好吗？大一点反而有安全感，实力强也可以保护他的女儿。简直再合适不过了有没有？“阿这……”张牧之越看越觉得对方的眼神像是在看女婿，不禁让张牧之有些无语。这都什么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