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有座凉亭,里面有专门为姜鹤与准备的躺椅,花莱把他挪了上去,用毯子给他盖上腿,姜鹤与慢慢的闭上了眼。那薄唇微启:“捏捏。”
花莱便蹲下来,慢慢的给他按着腿。不到两秒,姜鹤与微微起身,像看智障一样看着花莱:“你捏那里,我能有感觉吗?”
花莱抬起头:“啊?捏哪里?”
姜鹤与又躺下:“肩!”
刚躺下又嘀咕:“这点眼力见儿都没有,蠢死了。”
花莱便站到他身后,这躺椅高不高低不低的,她蹲着太矮,站着又太高,只得弓着腰,轻柔的捏着那硬朗的双肩,还得不时观察姜鹤与的神色。那眉目慢慢舒展,看起来有了几分享受。花莱便大着胆子开了口:“那个……我有两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姜鹤与的眼睛还是闭着的:“我是没有名字吗?”
花莱不知道叫什么合适,大少爷?姜鹤与?鹤与?“姜先生,我有……”星目瞬间睁开,把她的慌乱尽收眼底:“姜先生?你是生怕旁人不知道我们是假夫妻是吗?”
“那我叫什么?”
姜鹤与好整以暇的望着她:“你想叫我什么?”
花莱心想:我就想叫你王八蛋!狗男人!神经病!暴力狂!花莱:“鹤……鹤与?”
姜鹤与眼帘合上:“随你。”
虽然还不到二十四小时,但花莱已经摸到了一点姜鹤与的脾气,他说的“随便”,只是因为你说的话刚好合了他的意。“说吧,什么事?”
花莱有些犹豫,她刚刚偷了闲,给医院去了个电话,医生告诉她,秦素枝的手术已经完成,现在正在康复,她给的那笔钱,除了医疗手术费用,还包含护工的费用,医院帮她找了一个全天候看护秦素枝的护工照顾她。听闻秦素枝脱离危险,花莱才浅浅的松了一口气,但始终不放心,想亲自去医院看看。“我下午想出去一趟,可以吗?”
男人没有半分考虑的意思,一秒速答:“不行。”
花莱气得手下一用力,惹得姜鹤与睁了眼睛,定定的看着她,目中凶光全是警告。花莱咬咬唇,放软了力道。那眼睛这才满意的闭上:“说吧,第二件事。”
花莱:“没事了。”
“你刚才说的是两件事,怎么,年纪轻轻,记性就这么差?”
花莱没好气:“反正说了你也不会同意!”
姜鹤与悠悠道:“你倒是说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要不要同意。不是你说的,要商量吗?”
花莱鼓起勇气,还是准备搏一搏:“我还没毕业,最近请了假,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我能不能白天回学校上课,这里的事,我放学回来再做。我保证,不管多晚,我都会把分内的事做完才睡!”
之前因为秦素枝的病,她给学校请了假,原以为等养母病情好转自己就能回学校的。秦素枝经济拮据,后来又中了风,花莱能念大学,实属不易,她真的不甘心就此放弃。“你学什么专业,几年级了?”
花莱一看,有戏?语速不由得又缓和了不少:“艺术设计,主要是珠宝设计这一类。今年大二。”
说完又担心姜鹤与觉得自己要花在学业上的时间太久,连忙补充:“明年大三结束我就可以出来实习,不用去学校了,算下来,去学校的时间也就一年多一点。”
“不行!”
姜鹤与听得耐心,拒绝得也果断。花莱本来就不抱希望,现在心里冷笑,这狗男人,太伪善了,说什么商量,全是狗屁,寻她开心呢。她心里窝着气,语气就有些不太好:“姜鹤与,我是嫁进你们家,不是卖给你们家!你没有权力限制我的自由!”
姜鹤与的声音比她更冷更狠:“你不是卖给我们家,那你说说,那六百万是怎么回事?你想要和我谈自由,先把六百万拿出来!而且你肯定也知道,你爹妈根本就是个无底洞,他这次管我要一百万,下次就会管我要三百万四百万!你在我姜家一天,他就要吸我的血一天,你还敢和我谈自由!我告诉你岑茵茵,你就是被你爹妈卖进我姜家、卖给我姜鹤与的人!我不碰你是我对你不感兴趣,不然你想要留着清白等以后再嫁,那都是痴心妄想!”
花莱知道姜鹤与说的没错,他的亲生父母,原本就是这样打算的,自己又何必自取其辱呢。她这些年受过的白眼不少,但像这样的羞辱,却真的是第一次。她忍着泪,盘算着自己能去哪里弄到七十万还给岑启文,然后逃离姜家。这个堪比地狱的囚笼,她一天都不想待了。二人心中都是疏散不去的郁气,相互沉默。花莱从高一暑假就开始做兼职补贴家用,她这个年纪能做的,只有服务行业,因此这些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一些,虽然过得极苦,但也练就了她坚韧隐忍的性格。花莱想到自己连姜家都出不去,更不要提去弄七十万了,现在和姜鹤与置气,属实没有任何好处。老娘就是能屈能伸!她心里叹了一口气,又把手放在姜鹤与肩上要继续,不料却被他狠狠的挥开,花莱一时没反应过来,手背被重重的打在旁边的石桌边沿,她本能的痛呼出声:“啊!”
姜鹤与面上无一丝波澜与愧疚,冷冰冰的说:“理疗师来之前,给我滚远点!”
花莱捧着痛到心颤的右手,头也不回的走了。也不敢走远,就在不远处的花坛边坐着。免得那人待会儿又要找自己的茬。花莱背对着姜鹤与掏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辅导员自己想休学的事。如果学业完不成,自己就只是个高中文凭,以后出去了怎么找工作,怎么照顾秦素枝。可是即使休学,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也是一个未知数。姜鹤与说了,快的话一年,但如果慢呢……花莱拍了拍自己的脸,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自己怎么可以为了早点脱离姜家,就盼着老爷子早点过世呢?花莱昨晚就没睡好,今天就被折腾了一大早,疲累不堪,现在阳光洒在身上,让她昏昏欲睡。她便双手抱膝,把头埋在膝盖上小憩,背后的姜鹤与一双眼睛一直放在她身上,看她一会儿呼呼手背,一会儿摸摸手机,最后头抱着膝盖一动不动,看起来竟有几分凄苦落寞。他冷哼一声,满眼不屑:怎么,还委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