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天晚上与玉莲见面之后,沈南泽心里一直都有些忧虑,关于玉莲的身世,到底有什么密呢?刚想着,清荷从外头匆匆的跑了进来,兰儿跟在后面,进屋之后来不及喘一口气,哭着说道:“小姐,你快去二少奶奶屋里看看吧,小少爷快不行了!”
沈南泽愣怔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即厉声道:“你说什么?!快,带我去二嫂那里。”
来不及多说,一行人便急匆匆的朝着春禄堂去了,兰儿年纪小,哪见过这样的事情,一路上颤颤的说道:“今天早上,夫人带着小少爷本来要去安平寺祈福的,一开始还好好的,可是在回来的路上,小少爷就开始哭闹,本来以为是路途颠簸,没想到一摸额头,小少爷竟发起了高烧,回府之后,便开始浑身抽搐,神志不清了……”沈南泽的心抽搐了一下:阿弥陀佛,佛祖菩萨保佑,长益可千万不能出事,要不然父亲母亲还有嫂嫂可怎么活。正想着,一行人已经来到了春禄堂。夜深人静,阵阵凉风吹入了屋内,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本来冬季的风就叫人有些招架不住,此刻却让人心里更加寒冷。春熙堂内,长益那小小的身体蜷缩在被子里,黄豆大的冷汗断断续续的往下流,稚嫩的笑脸上竟没有一丝血色,眼下是深深的黑晕,紧锁着额头,看起来叫人无比的心疼,两岁的孩童,怎么能承受住这样的病痛,再看二嫂氏,满脸憔悴,面色蜡黄,双眼又红又肿,就连饱满圆润的脸蛋都陷进去了不少,一时间竟苍老了二十多岁,沈南泽从未见过这样的二二嫂是那句话,什么事情不落到自己的头上,永远都感受不到绝望。大嫂柳氏焦急的站在一旁,,双手不停的搓来搓去,不知所措。沈重夫妇二人坐落在一旁的楠木椅上,直直的盯着诊脉的顾太医,敬元公主开口道:“顾太医,我的孙儿如何了?都怨我,长益还这么小,我就带他出去,要是长益有个三长两短,我……我该怎么向沈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说着便抬手擦拭泪痕,沈重看着妻子这样的自责,温言道:“夫人不必如此自责,且看顾太医怎么说。”
说着便用手轻抚妻子。顾太医缓缓起身道:“将军、夫人,小孩子难免会受风寒,只消好好静养,一会儿臣会给小公子写一个药方,只要按时服用,不日便会康复。沈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重随着顾太医道偏房议事,沈南泽吩咐下人将母亲送回了寿春堂,对大嫂嫂说道:“大嫂嫂,夜深了,月儿还小,需要大嫂嫂照顾,请大嫂嫂先回去休息吧,况且哥哥不在府里,嫂嫂更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柳氏嘱咐了几句便回去了。沈南泽看向守在床边的李氏,温言道:“二嫂要保重身体才是,顾太医不是说了吗,按时服药就会好的。”
李氏叹了一声道:“南泽,我虽出身农家,却也不是个傻的,顾太医刚才那番话不过是说给母亲听的,前有你二哥这番事,这回又是长益,母亲怎么会受得了,南泽,你去和父亲听听顾太医是怎么说的吧。我就在这儿守着长益。”
沈南泽快步走到了偏房,只见沈重坐在上首的榻上,顾太医坐在下首,沈南泽进去之后福了福身子便也坐在了下首的椅子上。沈重说道:“顾太医,您刚才说我的孙儿得的不是一般的病,这话从何说起?”
顾太医左右看了一眼,正色道:“将军可曾听过催命术?”
“催命术?这倒是没有听过,只知道从前宫中的妃子为了争宠,会用巫蛊之术来残害其他人,这催命术倒是没有听说过。”
“将军有所不知,这催命术远远要比巫蛊之术恶毒百倍,可直接取人性命,下官年少时曾随师父悬壶济世,游历天下,有一年冬天,路过一个村子休息整顿,突然在半夜有一汉子找来,说是他的媳妇浑身滚烫抽搐,说不出一句话来,眼看快要不行了,请我师父救救她,于是我便随师父到了那人家里,诊断把脉之后,只能暂时施针压制,师父说这样的病症古怪得很,倒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师父饱读诗书,自然是不信的,可到了第二天,那妇人突然拿着一把菜刀,像着了魔一样见着活物就砍,起初大伙儿以为这是脑袋被烧坏了,直到那个汉子发现自家的鸡都被咬死了,这才怀疑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沈南泽听着,不由得说道:“那后来呢?”
“后来邻里乡亲们就一起合力把那妇人绑在了床上,日日照看,生怕她伤了人,谁知到了第三天,眼看着那妇人奄奄一息,快要不行了的时候,来了一个老道,老道一眼看出这是被下了咒,于是起坛作法,烧了一碗黄符水,给那妇人喝下,那妇人喝下之后开始抽搐,双眼翻白,忽然哗啦一声,从嘴里吐出一口黑红色的鲜血,第二日便好了。”
沈重紧锁着眉头,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沈南泽见状,对顾太医说道:“劳烦顾太医了,那么如何才能破解这催命术呢?”
“临走时那老道说过,这催命术是要把下术者的头发放入下葬不到二十六天的棺木内,并且还要用棺木上的钉子把被下术者的头发放入尸体头顶,用钉子死死的顶住,说是这样一来,至阴之气就会转移到被下术人的体内。”
听着顾太医的话,沈南泽不由得心惊肉跳,好阴毒的法术。沈重问道:“顾太医,那要怎样破解呢?还请告知。”
“如今再想找到那个老道已经不太可能,但那老道说过,想要破解,必得找到棺木所在,然后准备一百三十条桃树枝,放在寺庙供奉八个时辰,然后再把桃树枝放置在棺木内一同烧掉,这样方能破术。”
沈重凝思片刻,起身拱手道:“多谢顾太医,只是,今日之事还请……”“沈将军放心,小少爷只是偶感风寒,小孩子体弱,不必大人,自然严重了些,多休息就好了。”
送走顾太医之后,父女二人静坐半晌,沈南泽开口道:“父亲,刚才顾太医所说的棺木,女儿到有些见解。”
“哦,泽儿,你有什么就说吧,当下之急的先救益儿。”
沈重看看了女儿,直立起身子来说道。“父亲,这事既不能张扬出去,也不能让母亲知晓,顾太医说要找到棺木,那这棺木在近几天一定是被人挖出来过,周围的泥土一定与别的不同,父亲,咱们吩咐几个家生奴仆,去城外好好找找,至于供奉之事,看来必须得由二嫂嫂去了。”
没有任何迟疑,沈重派人去找棺木,沈南泽陪着二嫂李氏去安平寺供奉,家里由柳氏来安排,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因着沈府满园的桃树,所以想找桃树枝很是方便,在斋戒沐浴之后,沈南泽就和柳氏坐着马车朝城外去了。安平寺是京城富贵人家都会去烧香拜佛的圣地,姑嫂二人就跪在寺庙的正殿内,烟雾缭绕,佛音重重,显得更加庄重威严,沈南泽心里想着:望佛祖菩萨保佑,保佑侄儿沈长益度过凶险,长乐太平,信女愿此生行善积德,绝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心里想着,也算是一丝慰藉,身旁的李氏双手合十,比平日更加虔诚了许多。城外的沈家奴仆在经过好几个时辰的找寻,终于找到了那副棺木,准备回府禀报。“小少爷!小少爷!快,快去找大奶奶!”
春熙堂内只有李氏的丫鬟润儿和清荷,听到清荷来报,柳氏听到下人来报立刻来看,床上的小少爷用嘴死死的咬着润儿的手臂,别看只是个小婴儿,手臂竟被咬出了血,柳氏连忙过去想要拉开,可是这孩子就像是着了魔。见了血之后更加用力,不过说到底也是个未满三岁的小孩子,一会就被拉开了,柳氏连忙叫清荷拿了一方手帕,包裹着一个荷包,放在了沈长益的嘴边,沈长益死死的咬住了,柳氏见一旁的润儿,关心的问道:“润儿,给我看看你的手臂,你这孩子也是个死心眼儿,就由着小少爷咬你。”
润儿低声道:“多谢大少奶奶关心,奴婢不疼,只要小少爷没事就好。”
柳氏关心了几句,便让润儿下去服药了,不一会儿沈重身边的亲信老于过来了,“大少奶奶,老爷吩咐您可以为小少爷准备了。”
柳氏拿出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件红色的小斗篷,接着便把斗篷穿到了沈长益的身上,又用朱砂在沈长益的额上画了一个火苗的标志,一切准备妥当,就看能不能成了。半晌,春熙堂终于有了动静,只是这次和那个妇人的症状并不相同,沈长益只是抽搐了一会儿便安静了下来,果然,经过柳氏的悉心照料,沈长益总算是好了过来。至于那副棺木是如何找到的,这就要从那天说起,沈家的奴仆在去往城外的路上,路过一家小酒馆的时候听到里面有一个汉子正在给众人神秘兮兮的说着什么,之间那个汉子皮肤黝黑,身高八尺,穿着一身粗布,身旁还放着几捆柴火和一把斧头,只听见那汉子说:“你们是不知道啊,今日我上山,遇到了一件怪事。”
众人纷纷说道:“什么怪事,你快说说。”
那汉子接着道:“我今日上山砍柴,本想歇歇脚,就坐在了一颗老榕树下,谁知道也奇怪得很,那可老榕树周围爬满了虫蚁,我瞧着不对劲,便细细查看,这一看不要紧,这虫蚁下的泥土不像是一般的,倒像是…………”那汉子端起桌上的茶,慢慢的品着,众人急忙说:“你快说,别卖关子,像什么……”那汉子故意放低了声音说道:“我看……倒像是尸泥”“尸……尸泥!?”
众人大惊,还行说些什么,只见那汉子把茶一饮而尽,背起柴火,拿着斧头就走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已经被沈家奴仆听了进去,所以才能找到棺木。一切已经结束,沈府又恢复了以往的状态,唯一不同的是,老妇人发誓,以后一定不会带自己的乖孙在外出了。看似一切尘埃落定,可是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是谁下的术?这个人和沈家或是二哥有什么恩怨?那个人是怎么拿到沈长益的头发?难道是府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