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爷看着地上已经被熊熊烈火包围的大红老鼠,身上惊出一阵冷汗,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哪有这么大的老鼠,绛红色的皮毛在烈火灼烧下竟不断地泛出光来,体型比一般家里的猫还要大出些许。正想间,就听得那洞里又是一阵声响,金爷惊到,“还有?!”
只见那声响越来越近,金爷将火把紧紧地攥在手里,就等这洞里的老鼠出来时将其一棒打死,金爷只一错神,那洞里便蹭蹭蹭窜出三个火球,险些扑到金爷身上。金爷举起手里的木棒,看准两个相对较小的火球便是唰唰两棒,那两只较小的老鼠本就被烧的体无完肤,又被金爷一棒打中,随即倒在地上,只剩下大火燃烧中的一点抽搐。再一看那较大的老鼠,浑身被火焰包围,疯了似的朝着不远处的牛群跑去。见此情景,金爷也是大惊失色,要是被那老鼠惊了牛群,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了。可此时再追过去已经太迟了,就在金爷以为一切都完了的时候,原本站在牛群旁的枣红马噔的暴起,枣红马看准时机一跃而起,坚硬的马蹄只一踏之间,那疯狂奔跑着的大老鼠就被踩的肚肠飞溅。此时金爷也被刚刚的场景震慑,好半天才回过了神,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是枣红马救了他一命。后来金爷说,草原上的马,尤其是战马,常年随着人们参加打狼运动,深通人性,好的战马自己就敢冲击狼群,狼只要被踩到,最轻都是骨断筋折。可是这世上的事就是一物降一物,绊马索就是对付马最直接的东西,不管多好的马,只要奔跑中被绊马索绊倒,由于本身速度过快,突然倒地就会被硬生生窝断脖子。等金爷回过神再看向那洞里,已经没有了惨叫声,只传出一阵阵焦臭味,老鼠这种东西最喜欢收集草绒枯枝到窝里,还有大量的草籽什么的,沾火就着,这一窝老鼠肯定是都葬身火海了。金爷轻轻喘了一口气,看着地上的几只老鼠,即便是这两只小的也和家里的猫差不多大,也就是在这多少年都不来一个人的野长城,不然还不得成了精。这窝老鼠应该是看野长城结构坚实,能躲避风沙,才在这里做了窝,也不知道住了多少代,今天被自己给端了窝。经过这半夜的折腾,金爷也不敢再睡了,在牛群旁多生了几堆火,又用清水给被老鼠咬过的那几头牛清洗了一下伤口,这一夜也就这样熬了过来。好在已经进入了张家口的地界,路上断断续续已经有几个不大的村落了,金爷一路上边走边卖,走到一个地方就吆喝两声,别说还真卖出去不少。只是可惜了那几头被老鼠咬了的牛,后来伤口就开始流脓,身上也开始溃烂,到后来走路都走不稳当了。金爷也不忍心看他们遭罪,就找人联系了附近村里的一个屠户,将那几头牛拉到山里通通用石头砸死了。就这样一路走一路卖,大约有十几天就到了张家口市区附近,金爷带回来的牛也卖出去大半了,在张家口附近的村子里又陆陆续续卖出去一些。这草原上带回来的牛,个个都养的膘肥体壮,没有哪个庄户人家不喜欢的,当时虽然已经有拖拉机下乡政策,可是对于这片土地上的人来说,几千元在八十年代甚至是九十年代那也都是天文数字了,就连买牛好多都是几家凑着钱买一头。这一趟下来,金爷赚的手都有点软了,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自己现在也是个“万元户”了,虽然大部分钱是要还给苏赫兄弟的,可收获还是远远地超出了自己的预期。等金爷到了宣化城外,卖的也只剩下四十几头牛了,当时的宣化城就已经十分繁华,主要也是因为这里的钢厂规模宏大,远远就可以看到钢厂里的大烟囱正冒着黑云一样的烟,金爷还和这里的工人换过布票呢。可金爷没有进宣化城,而是朝着古城北的几个村庄走去,那里才是真正需要牛的地方。可金爷刚走出去二里多远,就看到一个身着米黄色军装的中年男人迎着金爷跑来,那男人看到金爷像是看到救星一样,上来就握住金爷的手热情地说道,“老乡老乡,你是贩牛的?”
金爷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模仿着宣化城当地的口音回答道,“那不然我还赶着牛玩吗。”
两个人都随即笑了起来,那中年男人继续说道,“哎呀,政府这段时间在咱们村那边修路,可是咱们这边土里石头太多,拖拉机又只有两辆,村里的牲口都用上了,实在是拉不过来,这马上又收庄稼了,你看你这些牛要是合适,就都赶到我们村去吧。”
金爷一听这话也是喜出望外,要是一次性的能都卖出去,也省的自己再这样走村串镇的吆喝了,于是就和那中年男人一起朝他们村的方向走去。一聊之下才知道,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姓刘是这附近的刘窑村的支书,新修的的这条路,不光穿过他们村,而是从四个村中间过,所以这一阵各个村的村民都在这里帮忙。两个人走了一阵,远远就听见前面乒乒乓乓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铁锹搞头刨打石头的声音,走近了一看,少说得有七八百人正热火朝天的干着,有刨土刨石头的,再有人将刨出来的土和石头背走,一片沸沸扬扬的,真是有点当年大炼钢铁的意思。村民们一看刘支书带着四十几头牛回来了,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这时其余三个村的支书也走了过来,刘支书和他们一商量,这四十多头牛该怎么分配,一个村凑多少钱,毕竟这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不一会刘支书就满脸笑意的朝着金爷走了过来,和金爷一番讨价还价,最后按每头牛便宜五块钱来算,就这样除了领头的大红牛以外的四十几头牛就被刘支书他们四个村子给包圆了。刘支书把牛分配到各个工作小组,一声令下,村民们又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金爷本来都准备要走了,可那刘支书也是个热心肠的人,坚决要让金爷留两天,这两天上面分给了村里一批猪肉,今天晚上吃土豆红烧肉,还要放电影。就这样金爷当天就住在了刘支书的家里,吃过晚饭,刘支书给金爷装了一袋烟,两个人就坐在院子里的大杏树下聊起了天,金爷便提起了前一阵在野长城脚下遇到的红毛大老鼠。那刘支书比比金爷大上个几岁,对这件事倒是有所耳闻,“我记得小时候听我爷爷说起过,在口外有一种专门喝动物血的大老鼠,和猫差不多大,但是大多都是灰红色,这种老鼠身上带着毒,尤其是口水和尿液,只要沾上一点浑身就开始溃烂,怎么治也治不好。可如果这老鼠喝过人血的话,皮毛就会慢慢变成绛红色,眼睛都是红的,喝过人血的老鼠,就像过去坟地里吃惯了死人肉的野狗一样,全身都是毒,攻击性还强,你八成就是遇到了这种东西。”
金爷听到这儿,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那野狗的厉害他是知道的,过去打仗死的人太多了,村里的野狗都吃人肉撑死在路边,村民们即便是再没吃的,也不会去抓这些野狗,没想到这老鼠和那野狗如出一辙,还好那天被咬的不是自己,不然就是有九条命也交代在那里了。“不过也有点可惜。”
“可惜什么?”
金爷问道。“我听老辈人说,这红毛老鼠十分罕见,它们的皮毛更是不可多得的宝物,骨头还能入药,具体功效嘛,我就记不得了。”
两个人就这样东拉西扯,趁着这送爽的秋风,倒是消磨了不少的疲惫。第二天一早,金爷就跟着刘支书去工地上巡视,顺便帮忙干点活,刨刨石头,毕竟这土豆红烧肉也不是白吃的,不过那时候没有脱产的干部,谁都得干。差不多快到中午的时候,就听得轰隆一声,像是晴天里打了一个雷,所有人都朝着一个方向围了过去,金爷和刘支书也赶忙跑了过去。那地上竟被刨出来一个洞,大小可供一个人上下穿行,下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刘支书赶忙问周围的村民是怎么回事,这时一个中年妇女站了出来焦急地说道,“刚刚三儿说挖到一块石板,整齐的像是墓碑一样,怎么刨也刨不动,他就用大锤砸了起来,我刚刚就低了一下头,他就掉进去了。”
刘支书看着也是一头雾水,一边吩咐人回去搬梯子,一边和其余几个村的支书商议,这要是出了人命可就坏了,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地方,正当众人举足无措之时,金爷却仿佛看出了一点门道,便走上前去和刘支书说道,“老哥,这下面,怕不是一个古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