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栀按了接听键以后,手机屏幕上赫然出现一张中年男人的脸,岁月在他眼角留下了痕迹,但依然遮挡不住他的帅气,身上散发的矜贵更是上位者才有的姿态。有道女人的声音率先传了过来,“接了没接了没?阿辞如果接了电话,你让他把手机给栀栀......”随着声音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一个保养的很好的女人,她神色有些疲惫,但眼里满是欣喜。当看到屏幕这边的夏安栀时,夏婉猛地愣住,眼眶立刻就红了,旁边的陆方琛搂住她,“别哭啊老婆,赶紧跟女儿说说话。”
六目相对。“爸爸,妈咪。”
夏安栀乖巧地喊了一声,歪着头笑,“我现在已经在家啦,你们那边现在是什么时间?”
夏婉哽咽地说不出话。陆方琛温声开口:“栀栀,现在这边是凌晨三点。”
“凌晨三点!”
夏安栀瞪大了眼睛,“那你们怎么不睡觉?不会一直在等我到家吧?”
夏婉已经调整好情绪,温柔地看着女儿,“妈妈就想看你一眼,又不敢给你打电话,怕你......”她没再继续往下说,夏安栀却明白她的意思。那件事发生以后,夏安栀出现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甚至接触与那件事有一丁点关系的人或者物,都会出现不良反应,有时候看到类似的画面,还会出现短暂的失语。盛湛看他们打电话,也不好多待,跟陆景辞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回家感觉怎么样?”
夏婉转移了话题,问的很委婉,“有没有不适应?”
“没有,回家的感觉真好。”
夏安栀嗓音软软的,跟父母撒娇,“就是好想爸爸妈妈,你们忙完了一定要赶紧回来哦。”
陆方琛现在作为陆氏集团的掌门人,自然是非常忙,这两年陆氏的一些业务拓展到了海外,所以去国外出差是常有的事。至于夏婉,她刚好在国外录一档综艺。其实夏婉已经属于隐退状态了,她十八岁出道,二十岁拿影后,在事业正值巅峰的二十七岁选择结婚生子。众人都可惜她放弃大好事业时,她生完孩子回归了,并且借着回归后的第一部作品成功转型,还拿了奖。她主演的作品部部大爆,是导演口中娱乐圈可塑性最强的女演员,也是观众口中实力与颜值并存的女明星。流量盛行的时代,如今四十来岁的她,却是后辈口中“娱乐圈无法超越的传奇”。毕竟夏婉是从小镇出来的,能在演艺界有这么大的成就靠的完全是实力。即使她嫁入了豪门,也没有人说她是靠着婆家才能有如今的地位。她与陆方琛相识的时候二十五岁,那时她的事业如日中天,何须靠陆家?从五年前开始,夏婉慢慢地从娱乐圈隐退了,倒也不完全是因为夏安栀。她这人一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各种角色都尝试过了,该拿的奖也都拿了,剩下的时间留给家庭,好好享受人生。这次如果不是相熟的导演恳求,她也不会答应去录这个综艺。过几天开学就要升高二,夏安栀又跟爸爸妈妈聊了聊选学校的事情,最终决定要选择陆景辞所在的学校——正德中学。正德虽然是所私立学校,但学校各方面的条件和资源都很不错,往年也向各个优秀高校输送了不少人才,是宁城升学率最高的中学。最重要的是,陆氏在正德中学是有股份的,夏安栀去这个学校读书,陆父陆母也放心。不过即使这样,夏安栀还是需要入学考试合格才行。—晚上。夏安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的房间位置很好,前面带一个小阳台,她干脆开了灯,到阳台上去透口气。窗外是浓重的夜色,她推开了一点阳台上的玻璃窗,便有风顺着缝隙吹了过来,夏天的夜晚,这样的风倒是让人很舒爽。夏安栀脑袋里子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突然瞥见邻居家的阳台上有一闪而过的星火。等她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隔壁阳台上也站了个人。只不过那边没开灯,两个阳台又隔了些距离,只能隐约能看到那人身形很高挑,那点星火应该是燃着的香烟散发出来的。夏安栀吓了一跳,心想那人真奇怪,大半夜站在阳台上抽烟,也不开灯,猛地一看还挺吓人。她稳了稳心神,正准备抬脚进屋,隔壁阳台的灯开了,周围顿时亮了起来,一道低哑的声音唤她,“夏安栀?”
“怎么是你?”
隔壁也开了扇玻璃窗,夏安栀看清那人是盛湛后,忍不住皱了皱眉,“你怎么会在这里?”
少年穿一身灰色格纹睡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敞开着,能看到一截若隐若现的锁骨。他指间夹着根烟,正冒出缭绕的雾气,这样的他看起来有几分颓废感。听她如此问,盛湛微微挑眉,身子懒散地往身侧的墙上一靠,哼笑一声,“怎么不能是我?我在自己家里,不行啊?”
“你家?”
夏安栀有点震惊地看着他,舔了舔唇瓣,“原来你家竟然住在我家旁边啊?”
她记得五年前他们搬过来的时候,隔壁是不住人的,盛湛家应该是后来搬来的。盛湛嗯了一声,盯着她,“这么晚了不睡干嘛?”
女孩穿了件简单的睡裙,头发看起来乱糟糟的,有种莫名的萌感。“我还想问你呢。”
夏安栀看了一眼他指间的烟,嗓音轻软,“大晚上的,你站在阳台上连灯也不开,跟鬼一样,有点瘆人。”
盛湛注意到她的目光,下意识把拿烟的那只手往一边藏了藏,逗弄的语气,“是吗?”
“那你可要小心了,鬼最爱你这样可爱的小姑娘了。”
“......”“世界上才没有鬼!”
话是这么说,夏安栀还是感觉浑身凉飕飕的,肩膀忍不住颤了一下,瞪他一眼,“我要回去睡觉了。”
盛湛挑了挑眉,没说话,只是掐灭了手中的烟。夏安栀抬脚进屋,想了想,又停了脚步。她扒着阳台的门框往隔壁看,声音很轻,“盛湛,抽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