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贤心里慌得不行,眼下这种情况,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范夫人跳脚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为了自己的狗命,竟然敢胡乱攀咬主子!阿月,不必留情,像这种人,直接杀了他了事!”
长随眼睛睁大,完全不敢相信。“你……”范夫人盯着他:“我什么?我说的是事实!要不是看在你是家生子的份儿上,这次出来就不该带着你。”
一句“家生子”,直接提醒了长随。他是家生子,老子娘和媳妇都是范家的人。“范夫人好口才,”江月回浅笑着收回匕首,“心肠也够狠,家生子的奴才,说杀就杀?还用本小姐的刀?”
“不如这样,”沈居寒接过话,“带他去都察使大狱,刑具闲着也是闲着,看他能用到几样。”
长随的脸色如白纸,哆嗦着说不出话,光是听着就足够吓破他的胆。他求助地看向范文贤,范文贤心里百般滋味,完全乱了套。江月回道:“可别去都察使衙门,免得范叔父又说你用私刑。纵火 ,烧毁我家房子,这事应该归布政使衙门管。 ”“来人!”
“慢着,”范文贤出声打断,“阿月,这事儿就不必惊动衙门了吧?我们都是自己人,私下商量着解决就好。”
“范叔父,你方才口口声声要我们家赔钱的时候,想着是自己人了吗?让他放火的时候,想到是自己人了吗?”
“阿月,不是我让他放火,这里面绝对有误会。这小子本来不想跟着出门,一路上都在跟我别劲,为了泄愤,这才……”“这是你们家的事,我管不着,我只知道,烧的是我家房子,还诬蔑我们烧了你们的画,还要让我们赔偿。”
沈居寒道:“现在,是谁该赔谁?”
范文贤哑口无言。管家匆忙从外面跑进来:“老爷,小姐,外面来了好多百姓,说是来帮着救火的。”
江季林道:“告诉大家,没事了,只烧了这间小房,感谢大家……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大家都感念小姐的恩情,一见咱们这冒火冒烟的,就都来了。”
“父亲,我与你一同去,”江月回扫一眼长随,“星左,带上他。”
“是。”
范文贤急忙道:“江兄,阿月……”可人家父女俩根本没理他。一行人到外面,果然看到很多百姓拿着家伙什,前来救火。“多谢大家,这么晚了还惊动你们,实在不好意思,”江季林上前道,“不过,火势看着猛,实则只烧了一间屋子,现在火势收住,无大碍了,再次感谢大家!”
“江大人,不必客气。江小姐救过我们两次,每一次都是救命大恩,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
“江大人,能为府上效一点力,是我们的荣幸!”
江季林很感动,再三道谢。门前点着火把,来的百姓也有的手里提着灯笼,这样一照,如同白昼一般。有个眼尖的人道:“咦,怎么那位先生手里还拿着一幅江舟渔火图?”
范文贤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手里全是无意识地拿着,已经忘了收起来。江月回 看向那人道:“哦?你还懂画?”
那人出列,笑说:“江小姐,我就是开古董铺子的,古玩都略懂一些,这最精的,就是书画。”
沈居寒微眯眸子,这人不是叫杨湘武吗?江月回救了他的女儿,之前在府门前开粥棚,父女俩还去帮过忙。现在这是……他转念一想,便明白,这是江月回的安排。有点儿意思。沈公子站在前排,等着看戏。杨湘武上前两步,目光锁定那幅画,片刻之后收回目光浅笑:“实不相瞒,江小姐,那位先生手上拿的,乃是一件赝品。”
“赝品?”
江月回故作惊讶,“你确定?”
范文贤一听,慌忙要把画卷起来。范夫人眼珠子转转:“哎?江大人,不会烧的是真画,把赝品给我们留下了,来一招偷梁换柱吧?又或者说,谁知道火场里有没有烧画,也许,是欲盖弥彰,真画去了别处?”
江季林气得瞪眼,江月回按住他手臂,无声安抚。“范夫人,这放火的,可是你们的人。”
“阿月,方才说过了,这狗奴才是胡乱攀咬,想要泄愤,才胡说八道赖我们,你可别听他一片之词。”
范夫人抬手掠掠耳边流苏,“实在不行,就送他去大牢。我回去也让他家里人来看看他,看他是怎么忘恩负义,诬蔑主子的。”
一听到家里人,长随又低下头。明显是有些动摇。杨湘武笑道:“什么偷梁换柱?这位夫人在说什么?此画的真品,就是我们店中,乃是我们的镇店之宝。”
范夫人一愣:“你……你胡说!”
杨湘武笑容一收:“我们店虽然不大,但一直诚信经营,尤其是古玩,真就是真,假就是假。这位夫人,你莫要信口开河。”
“真品就是在我家夫君手中,乃是院首的珍藏,岂会在你们店中?”
杨湘武不慌不忙:“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也不知道什么院首。只知道我们店里是真品无疑,若是不信,拿来对比,找古玩大家验看便知!”
江月回短促笑一声:“范叔父,这下可真是有意思,别说你的画没烧,就算是烧了,赝品,也值不了几个钱。范叔父,你自诩懂书画,还是什么大家,抱着赝品来我家,还纵仆放火,意图栽赃,让我们赔偿。你一幅假画,想坑得我家卖宅子,你可真仁义呀!”
范文贤赶紧否认:“不,不是……”“才不是,江月回,你别胡说八道,你一个小辈儿……”范夫人话没说完,沈居寒眼神示意星左。星左上前就抓住她衣领,左右开弓揍她几个嘴巴子。“我早就想打你了,腆着张老脸胡说八道,什么都话都让你说了!”
星左低声道。范夫人感觉脸都被打木了, 舌头一顶,吐出颗牙齿来。宋南念吓了一跳:“沈公子,你……你怎可如此?”
“你可再开口,也可以让你尝尝个中滋味。”
宋南念立即闭上嘴。远处有车轮声响,有人大声道:“布政使大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