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菡烟瞳孔瞬间转黑，幽深一片，“你信吗？”

陈晓峰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不该信，当时所有人都说不是她，可这段时间他动摇了。顾菡烟看他神情犹豫，冷笑一声，“连你自己都不信，又何必来问我，有些话说太多了我已经不想说了。”

因为已经失望了。那些该相信你的人，即使你什么都不说，他会明白。不相信你的人即使说的再多，他都不会相信。因为在潜意识里，你就是那个犯错的人。可怜当时她根本不明白，只是觉得他被蒙了眼，只是觉得因为所有人都这么说，因为自己没有证据，所以他不信。她祈求他相信她，扯着自己烧伤的伤口对他说信她，可是那双眼里除了无奈就只是漠然。那个时候的她无助难过又恐惧，她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和他的结局。果然，未来那个曾经说会守护他的男孩儿还是走了。他们到底走到了命运的分叉口。顾菡烟心中泛起悲凉。其实后来她明白了，那些不信任，只是因为不够爱。不够爱又怎么会信任呢。陈晓峰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说给他一点时间，他会因为她的话去查。可是他突然想到，时隔了这么久他才想起要说这句话，不管结果如何，已经对她是种伤害。他抿紧唇，“悠然的事情……”“我觉得你最好不要说。”

他没说完，顾菡烟就冷声打断他。陈晓峰赶忙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替她跟你说声抱歉。”

“你替她道歉？”

顾菡烟笑了，“你凭什么替她道歉，又凭什么认为我会原谅他，陈晓峰，你是不是真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顾菡烟，无论你说什么都会乖乖的听你话，所有的委屈都会因为你往肚子里咽？”

想想自己的曾经，顾菡烟心中又悲凉又悲哀。喜欢一个人真是喜欢的窝囊又卑微。总觉得只要乖乖的听话，什么都依着他，那些自己担心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可是后来呀后来，她还是成为了那个被抛弃的人。她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隐忍，到头来反倒成全了别人。简直可笑，太可笑了！“不是烟烟，我没有你这样想，我知道这件事情确实是她的不对，所以我才会道歉，但悠然她不是故意的，虽然扔了对接器，可她最后还是会跟警察说的，她只是因为……”因为害怕和嫉妒。陈晓峰说不出来后面的话，因为此刻的顾菡烟眼神很冷。冷冽的是那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森寒。“所以，她是这样跟你说的。”

顾菡烟眼眸冰冷的如同刺骨的刀，锐利刮的人生疼。陈晓峰垂眸默认，同时心中升起一抹愧疚，那是对顾菡烟的愧疚。他知道这件事情她是受害者，他不该说这些话，也没有权利去让她原谅悠然，可悠然的身体真的很不好，他希望她能原谅她。他所有的情绪从沉默中传递给顾菡烟，顾菡烟突然觉得可笑，“我一直觉得是顾悠然太聪明了，原来不是她聪明，而是所有人都选择了被她欺骗，我可真是个傻瓜。”

“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

她的眼神冷漠嘲讽，陈晓峰突然不想说后面的话，可是想到悠然脆弱的模样……他闭了闭眼，直视她，“绑匪已经死了，现在只有你的话是最能证明她的清白，烟烟我知道你是善良，纵然悠然有错，但她也是你的妹妹，帮她最后一次吧。”

“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顾菡烟轻笑，面色已然变得锋芒。前面的那些只是铺垫，只是为了暂时让她卸下护甲，然后为顾悠然说话。她还真是天真，差点就以为他真的开始怀疑顾悠然了。可笑！顾菡烟的眸子越来越冷，锐利的陈晓峰不敢直视。可他又不得不直视那双眼睛，心底有些许刺痛。忐忐忑忑数二十年光阴，她陪着他很久。那双眼底曾经溢满星光，可是终究散去了。如今即便站的很近，他却再也从那双眼睛里找不到从前的璀璨了。除了冰冷还是冰冷，冷的让心有些悲凉。有一瞬间陈晓峰真的很想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她还是那年站在树下等他的女孩儿，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眼里带着星光。即便隔着很远他都能清晰的看到她的眼底的光。可惜，这一切再也回不去了。“再怎么样你也姓顾，现在顾家的情况很不好，如果事情不解决，很有可能股伯父会遭到董事会的裁决，顾氏会分裂，悠然受到影响你也同样会，所以……”“所以我就应该把所有的伤害一个人抗下是吗？”

顾菡烟质问他。陈晓峰说不出‘是’这个答案，但是他愧疚的眼神，默认的态度，全部都在冲顾菡烟诉说这个答案。顾菡烟是真觉得自己人生活的窝囊啊，这要是换做从前就答应了吧？现在想想，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根本就没有人为她考虑过，可是从头到尾她都在为他们退让。退让到毫无底线，退让到一无所有，即便到现在她把自己都卖了，竟还没有放过她。她可真是史上最窝囊的傻逼！“知道我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事情吗？”

顾菡烟冷眼看着陈晓峰，眼底尽是讥讽。陈晓峰蹙眉。忽然，顾菡烟猛的拽下陈晓峰的衣领。这是在从前顾菡烟从来不会做的动作，因为在陈晓峰面前，她善解人意，不算温柔但也知书达理，这样粗暴的动作绝对不可能出现。可现在顾菡烟做了，并且那双眸子里满满都是戾气，“如果可以，我想把你们这对狗男女弄死，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爱你爱的要死不活，只要你陈晓峰低声下去来求我一次，我就会像从前一样无底线什么都答应你？”

“做梦吧！”

“陈晓峰，你记住了，你欠我顾菡烟的迟早有一天会还的，从前那个爱你爱的无可救药的蠢女人已经死了，现在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想要我原谅她，可以，三步九叩你还有她跪下求我，我可以考虑一下。”

顾菡烟甩开他，陈晓峰瞬时没站稳退后一步，瞳孔里满是惊愕不敢置信。顾菡烟冷笑，“竟然是求人，就要求人的姿态，三步九叩记住了。”

顾菡烟说完，转身就走，同时她看了一眼身后的那棵大树，眼底尽是冷冽与狠戾，她要把它们都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