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数日后,Z国西部,盘龙山望石寨村。像望石寨村这样掩身于Z国西部群山之中的小山村并不少见,它们如同坠落的群星般,点点散落在盘桓的山脉之间,隐藏在云雾之间,若没有熟知山情的当地人带路或是翔实可信的本地地图,想要找到这些群山之中村子,无异于大海捞针。而此刻,一辆大巴车正行驶在盘龙山蜿蜒的山路之上,穿梭于山脉的云雾之间。大巴车内,全副武装的雇佣兵们正检查着手中的武器,为接下来的行动做着最后的准备。而这群雇佣兵的领头人——前些日子刚与黑塔毒枭残余势力做完交易的常锋,正靠着车窗望着窗外云遮雾绕的崇山峻岭,不禁怔怔地出神。“老大,我们快到望石寨村了。”
大巴车的司机,常锋最忠诚的手下之一——老烟头看着身边由寺远拓哉提供的本地地图,对身旁依旧在莫名出神的常锋说道,“寺远这家伙……不会骗我们吧?”
“他没有必要这么做。”
常锋的声音显得有些懒散,完全没有平日里行动前的亢奋,“对于他而言,我还有用——他还在J国等着我凯旋入伙呢!呵呵……”“不过话说回来,老大,虽然咱们一直都是铁着心跟着你混,但飘了这么多年,就寺远拓哉那货色,还有黑塔那帮残兵败将,你居然会答应这一票干完后跟着他们混……老大,这不符合你的性格啊!解释一下?”
由于没有参与先前的交易,当身为团队里重要头目的老烟头听到一向心高气傲的“幽灵”居然要选择寄人篱下,难免会感到有些困惑——他倒并没有不满和反抗的意思,只是觉得现在的“幽灵”似乎有些不对劲。“唉……就知道你这家伙……算了,我也没打算瞒着你——”常锋叹了口气,微笑着看向正在开车的老烟头,“老烟头,看看你的眼前——这里是Z国,我们这种只能活在影子中的人的绝对禁地。”
“从进入云城开始,我们走的每一步都是在搏命——我们是在跟Z国政府对着干,简单来说,我是带着大伙儿自取灭亡。跟此世最强大的国家为敌,恐怕也只有我那个傻瓜朋友敢这么干……”“老大,你的意思是……这一趟是有去无回?”
老烟头手中的方向盘不禁紧了紧,眉头也皱了起来——跟着“幽灵”出生入死了这么多年,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这还是头一次听见“幽灵”在行动之前说出这样的丧气话。“也不完全是这样。”
看着老烟头忧愁的模样,常锋似是嘲弄地一笑,“好在,我可没打算颠覆政府——在咱们完蛋之前,我只打算搞几个人,搞完就撤,绝不拖泥带水。这么看起来,我们还是有生还希望的,哈哈哈……”“原来是这样——话说回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看你因为私仇这么贸然行动。”
老烟头说道。“他们……杀了我的朋友。怎么说我也得讨个说法吧?”
常锋又一次看向窗外,不禁感慨道,“况且,我可从没有和人结过私仇——我也只是好奇,什么样的人有那个能耐杀了我的朋友……”“至于答应寺远先生的请求……老烟头,这便要说到我要嘱托你的事情了——”“老大你说。”
老烟头心头蓦然间感到隐隐有些不安,话语变得没有了底气。“跟Z国政府对着干,咱们势必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正好,在南洋晃荡了四十多年,现在唯一能与我对敌的朋友也死了,我也是活腻了。”
常锋依旧语气轻松地说道,“要是我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玩没了……你们这帮人没了主心骨,前面有南洋的恶狼想着把你们吞个干净,后面还有想跟咱们算总账的Z国,哼,你说说,你们跑得了吗?”
“老大……没开玩笑吧?你当真想把自己折在这儿?”
老烟头的心中一惊,随即就是一沉——对于眼前这个老大,他感到有些陌生,更感到不可思议,“凭着我们这帮兄弟,虽说肯定是没法跟Z国军队碰一碰,但保下你和部分主力应该没问题的。”
“大家这么多年都是一同出生入死,只要你和主力还在,哪怕是被南洋其他势力和Z国追杀,咱们的队伍迟早还能再拉起来……”“哈哈哈哈……拉倒吧——再过几年,我都五十了,玩命的生意怎么可能一直亲自上?”
常锋不禁失声笑道,“行了,我心意已决,你知道,我的决定可没这么容易扳回来。”
“这次我原本是打算拖着队伍里所有老伙计一起跳火坑——可事到最后,我考虑了一下,最终没有提前通知你。”
“为什么,老大?!”
老烟头心中惊疑不定——他清楚“幽灵”的脾气,放在平时,他一定会认为“幽灵”对他产生了怀疑。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不敢确定“幽灵”的真实目的。常锋并没有立刻回答他——他回头看了看大巴中的雇佣兵们。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和曾经的常锋一样,都是南洋混乱秩序下无人照顾的孤儿,如今都还很年轻。看着眼前跟着自己的年轻雇佣兵们,常锋只是笑了笑,随即便回头,看向了跟随自己最久的老部下之一——老烟头。“老烟头,你我都是南洋的孤儿,都知道在那个鬼地方讨生活的不易。我们手中的刀,很多时候都会挥向我们不想杀的人——久而久之,也便麻木了。”
“这么多年来,我们佣兵军团的扩招基本找的都是南洋的孤儿——我也不是那么喜欢大发慈悲的人,主要是以孤儿为兵源比较划算而已。但……怎么说也是给他们一口饭吃了,这次带他们来这里干如此危险的活儿,那也是因为咱们的对手太过可怕,我也担心支撑不到我的任务完成的那一刻。到时候,这群年轻的愣头青就靠你照顾了——这也是我答应寺远拓哉投诚的原因……”“老烟头,听好——”常锋的口气忽然变得无比严肃,“待会儿望石寨村的事情做完之后,你立刻带着这些孩子们解除武装,想办法前往J国奈川市。这是寺远拓哉的联系方式,我已和他说过,到时候我会先让你和部分部队先行与他会合并加入他们。”
“不用担心我——在京域,你我的老伙计们已经先行抵达了最后的行动场所,开始了场地布置。到时候有他们帮我,也就足够了。要是我们能够大难不死的话……我们会去奈川和你们会合的。”
“照顾好这群愣头青,老烟头——在带兵方面,咱们的老伙计里我也就佩服你一人了。别轻易为了寺远那个家伙送命——他不值得。要是我没能回来,那就更别想着为我报仇——准确的说,这一切都算是我咎由自取,更何况还拖累了你们。”
这是老烟头跟随“幽灵”行动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到心中格外压抑——“幽灵”这看起来更像是临终遗言一般的战前交代让老烟头心情格外不适。这么多年的龙潭虎穴,在老烟头的回忆之中,“幽灵”永远都是团队里最乐观、最冷静的一个。哪怕是全员覆灭的绝境,在“幽灵”的指挥与似有若无的鼓舞之下,他们的团队都能够化险为夷,甚至逆转局势。在他的眼里,这“幽灵“就是整个佣兵队伍的灵魂。他从未想象过,那样无人能敌的”幽灵“也会说出这样令人丧气的话语。他依稀记得“幽灵”所说的那个“朋友”——只是“幽灵”单方面地将他当作朋友罢了。那是老烟头见过的唯一一个能够彻底战胜“幽灵”的男人,仅仅是年轻时的一次偶然邂逅,就给当年尚处年少轻狂时的“幽灵”和他的老伙计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幸好,当初的他们并非敌人,否则凭着那人的手段,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活不到今天。而前不久,当那人的死讯传到南洋时,老烟头便注意到,“幽灵”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对劲——确切地说,他比以往更加癫狂了,也似乎在暗地里思考、筹划着什么。他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朋友”对于“幽灵”而言意味着什么,但作为有些资历的亡命之徒,老烟头明白,“幽灵”敢带全部家当挑衅Z国,说明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雇佣兵已经见惯了死亡,对于这群血债累累的老伙计,无论他们死在哪里,老烟头都不会感到意外——但“幽灵”的寻死,平心而论,老烟头根本无法理解。无法理解的命令,不代表无法执行。“怎么,听到我的话没?”
看着老烟头没有回话,“幽灵”似是有些恼怒,走上前去高声质问道。“别吵……”沉默的老烟头忽然停下了车,指向了山雾的尽头——一座小小的山村的身影隐隐约约地出现在车辆面前。“我们到了,‘幽灵’。开始行动吧。”
“走吧——伙计们,下车,干活儿!”
当常锋听见了老烟头沉稳的话音后,身为多年搭档的他便明白,自己的这位老伙计终究还是接受了自己的命令。呵,这才对嘛。【二】与此同时,望石寨村中。“小田先生来了啊——一如既往地早啊,看看今天要买些什么?”
“啊,老板早啊……还和昨天一样,麻烦了。”
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山村,近一年前突然到访此地、作为临时的乡村医生的田一贤是每日起得最早的人。从曼德莱逃出生天后,在陈正昊的帮助与导师李约的安排之下,已经提前完成本科学业的田一贤与武云天派出的保护自己女儿的贴身保镖——阿染会合,带着武知易来到了这片仿佛世外桃源的小村之中避难。原本在Z国首都学习、拥有着远大光明的前程的优秀青年田一贤突然便离开了学校、转而来到了穷乡僻壤担任赤脚医生,无论是一直对田一贤抱有厚望的父母,还是身边一直对他羡慕嫉妒恨的同学,都无法理解他现在的选择。但面对如今流亡的窘境,田一贤倒没有为自己如今的命运感到一丝悔意——或者说,若是在十年前,他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豁然。尽管先前对自己坑害旧友的行为已产生些许悔意,但不得不承认,直到此刻真正远离了钩心斗角的物质世界、来到这片几乎没有沾染任何一点尘烟的净土时,田一贤的心才真正沉静下来,开始重新审视自己浸没于霓虹金酒之中太久的灵魂。云雾盘绕的山峰,隐藏在云雾之下的山野众生,没有权利无谓的忧愁,没有利益膨胀的欲望,这里生活的逻辑简单得让田一贤感到难以置信——他从未想象过这样的生活,但当置身其中时,田一贤忽然有些明白,那个被自己曾经悄悄设计、几乎在中学时代身败名裂的老朋友为何还会在曼德莱救下自己,甚至不惜违抗了自己本来的使命。这个世界,其实也没有那么复杂。世人的明争暗斗、阴谋野望,也不过是这漫漫红尘之下泛起的浪花罢了——但那个家伙想要守护的,便是这片依旧能够泛起浪花的红尘之海吧。比起波涛汹涌的海洋,一潭毫无生机的死水更令人绝望啊!尽管在医学方面天赋过人,但对于只有三年学习经验的田一贤来说,如此贸然成为村中身负重任的医生也实在是过于强人所难。好在前任村医在临走前留下了数本诊疗实录和山中常见药物的自制图鉴,再加上田一贤本人的经验与努力,仅仅过了两个月,年轻的田一贤便完美地接任了望石寨村医生这一位置。他不仅凭着自己精湛的医术为许多村民解决了病痛、逐渐赢得了村民们的信任与尊重,更为惊喜的是,在前任村医的笔记之中,田一贤更是得到了新的灵感,为武知易顽固的心疾调整了原本诊疗方案,结合当地对于先天性心疾的治疗经验,经过半年新方案的治疗,武知易的心疾竟又好转了许多。生活在被命运抛弃的一角呈现出了欣欣向荣的势头——田一贤也渐渐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而与此同时,来到此地躲避外界仇家的武知易也与村民们相处得甚是融洽——毕竟经历了这么多波折的她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女,心中依旧留存着作为女孩子的天真烂漫,如今纠缠自己多年的病魔也已褪却大半,尽管心中依旧对一意孤行的父亲怀着不可抹去的担忧,但眼前简单快乐的山村生活让尚显青涩的武知易也暂时忘却了尘世的烦恼,跟着自己最为敬爱的老师与从小便受其关心照顾的阿染姐姐过上了崭新的生活。“老师,你回来啦——哇,这是今天的早餐吗?”
出门买完早餐的田一贤一进屋门,刚刚起床的武知易便听着声音笑着前来迎接。“当然。小易,拿去餐桌吧。我去喊阿染姐。”
田一贤怜爱地摸了摸武知易的脑袋,示意她先去餐桌等候片刻,武知易接过热气腾腾的早餐后便先去了餐桌。看着武知易离开的背影,田一贤笑着摇了摇头,随后来到一间卧室门前,轻轻敲了敲门,说道:“阿染姐,早餐已经买回来了。”
“……你们先吃,我马上来。”
听到阿染依旧没精打采的声音后,田一贤无奈地嘴角一撇,只得随意答应一声,悄悄离开。这大半年的相处下来,他已经大致掌握了这位大姐的古怪脾气。他也知道,这位大姐,他绝对惹不起。在外人来看,阿染和武知易只是跟随田一贤来到此地的两姐妹而已。但只有田一贤和武知易清楚,这位外人眼中沉默寡言的阿染大姐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阿染跟随武云天已经很久了——如今已经三十三岁的她已经在武恒度过了十六年的时光。毫不夸张地说,她与弟弟阿寻都是见证武恒崛起的元老级别的成员。只是,比起那些光鲜亮丽地坐在会议室中指点江山的著名“元老”们不同,哪怕是在武恒之中,也极少有人知道他们姐弟俩的存在——原因很简单,他们并不是武恒的正式员工。他们的工作都是在旁人甚少触及的暗面。除了武云天,没有人可以对他们发号施令。自被从南洋解救出来后,阿染和阿寻选择追随武云天,寸步不移。在武恒创立的初期,姐弟二人更是跟着武云天出生入死,扫清了大多阻碍武恒崛起的敌人,为如今武恒在京域的魁首之位立下了汗马功劳。若是说武恒之中武云天是无可取代的灵魂,那些坐办公室的元老们是为武恒未来规划蓝图不可或缺的头脑,那么他们则是为武恒未来披荆斩棘、扫清阻碍的利刃。阿染并不在乎自己有多少功劳——和弟弟一样,她的眼中只有武云天和他的家人。自她和弟弟被当时尚在困境之中的武云天救出时,他们便将武云天视作自己的父亲。在他们的观念里,无论父亲让他们做什么,哪怕是去送死,他们也毫无怨言。但武云天从没有牺牲过他们的打算——哪怕是在当年京域创业初时,面对最为危险的敌人,武云天宁愿自己亲自上阵,也不会让他们去以卵击石。在武云天眼里,这对被自己救出来的南洋姐弟已经在无形之中成为了自己的亲人。平日里狠戾阴鸷的他,在生死攸关的时刻,也不愿意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身陨。三人就是这样度过了十余年的风风雨雨——这期间,阿染与阿寻见证了武云天娶妻生女,武恒一步步走向巅峰,再到多年前武夫人的意外离世,经历了丧妻之痛的武云天从温馨的家庭中又一次走出,为了自己最初的野望最后一搏。直到现在,自己奉武云天最后的命令,与成功归国的田一贤会合,来到这个与世隔绝的山村,保护好武知易的安全。比起弟弟阿寻,年长一岁的阿染显然更能理解武云天的心思——尽管心中对这位亦父亦友般的存在心存不舍,但她明白,被Z国政府围追堵截的武云天早已是无处可逃,再这么死守下去只能是毫无意义的愚忠罢了。武云天说的没错——要想让他的信念传承下去,现在自己能够做的最正确的选择,就是听从他的命令,保证武知易不会被趁火打劫的武恒的仇家寻到并挟持。比起对武恒了解甚浅的田一贤,在武知易眼里,阿染大姐与阿寻大哥一直是自己身边最可靠的陪伴——尤其是在母亲去世后,身为女性的阿染在武知易心里更是弥补了母亲形象的空白。尽管平日里面对的几乎都是杀伐阴暗之事,但面对尚显稚嫩的武知易,或许是母性使然,阿染并不想让她看见此世的诸多苦难。阿染更愿意将武知易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让她永远不会有她的父亲那样恼人的烦忧。她会在阳光照耀的世界之下,走出一条与他们都不一样的崭新的道路。她的故事,会比身边所有人更加美好。而在那之前,阿染会拼尽自己全力,呵护好她尚显纯净的灵魂。阿染缓缓起身,望向小屋的窗外——今日的晨雾甚是浓密,只有偶尔的鸟鸣在她的耳畔回响。这样静谧的风景对于来到这里之前阿染而言实在稀有。而现在,这长达近一年的安宁祥和已经逐渐让阿染战斗的本能松懈了下来,开始思考一些平日里无暇顾及的事情。近半年前,她已经在暗中听说了武恒覆灭的消息——虽然不敢保证消息的真实性,但阿染的直觉告诉她,这并非妄言。恐怕此刻,武云天先生已经迎来了自己的结局了。但出人意料的是,她的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难过。正相反,对武云天了解甚深的她甚至在心底深处感到了一些释然。她知道,武云天太累了。而死亡,是对他、乃至和他一样在此世暗面行走甚久的所有人最好的解脱。她并没有将这个消息分享给田一贤与武知易——原因有很多:消息的未证实、对田一贤尚存的怀疑……最主要的是,她不想看见如今安定下来、恢复了这个年龄该有的天真烂漫的武知易再次失去笑容。所有的沉重,还是由自己背负吧——阿染知道,自己已经习惯这一切了。“诶?谁在敲门?”
“小易,你继续吃。我去看看。”
一阵敲门声从房间外响起,田一贤示意武知易继续吃早餐,自己前去开门查看情况——也就在这一刻,松懈已久的阿染心间忽然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电光一般闪过她的脑海。虽然说不出哪里不对,但历经杀阵已久的阿染在此刻重又恢复了往日的警觉。感受到了无形之中的杀气的她迅速打开房门,想要让田一贤先等等再开门,但可惜,为时已晚——三名蒙面歹徒已经将枪口抵在了猝不及防的田一贤额前,而刚出房间门的阿染刚好被一名歹徒发现。战斗的本能让她毫不犹豫地猛地上前,飞身一脚,踹倒了抵住田一贤额头的歹徒。从危险之中脱离出来的田一贤也毫不客气地露出了藏了许久的獠牙,反手制住了先前威胁自己的歹徒,与他僵持在一处。而身手了得的阿染更是直接夺过一名歹徒的枪,将枪口对准了对眼前生猛的二人毫无防备的歹徒。“别动!”
就在此时,一名歹徒从二人身后缓缓走来——他将受到了惊吓的武知易挟持在手中,枪口对准了她的脑袋。面对如此情形,心急如焚的田一贤一个不注意,被先前与自己僵持不下的歹徒制服。而经验丰富的阿染则是迅速地将歹徒的同伴提起,将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作为自己的人质与挡箭牌。“你没有想杀我们——回答我,佣兵,你们是什么人?”
作为在场歹徒某种意义上的前辈,阿染迅速看出了来者的身份与意图,但她并不清楚他们究竟隶属于谁。“这不重要。乖乖跟我们走,否则我杀了她!”
眼前挟持武知易的歹徒没有跟阿染废话,将枪口死死抵住武知易的脑袋,大声威胁道。“不要管我,阿染大姐!”
被挟持的武知易面色苍白,却依旧十分勇敢地对阿染喊道——很明显,她比阿染想象的要坚强许多。阿染当然不能置武知易不顾——尽管依据她的猜测,这帮突然闯入的歹徒并没有致三人死地的打算,但她不敢用武知易的命来验证自己的猜想。双方对峙半晌,为了保证武知易的安全,阿染咬着牙选择放下了枪,双手抱头,束手就缚。“把头蒙上,带走,快!”
眼见眼前这个莫名凶悍的女人终于乖乖投降,歹徒冷哼一声,示意同伴将三人绑缚起来,戴上了黑色的头套,走出了小屋,同村中的许多村民一同押解上了停在村外的大巴车。在浓密的晨雾的掩护下,一场突然袭击发生在这与世隔绝的山村之中。所有村民被一群不知从何而来的匪徒押上了一辆大巴车。整场行动如雷霆般迅速而无声无息,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闯入山村、完成扫荡的匪徒迅速分为两队。大队人马解除了武装,徒步沿着山径,在尚未散去的山雾掩护下撤离山村,前往了未知的地方。而剩下的几人则在收拾完大部队丢下的装备后上了满是人质的大巴车,迅速驶离了山村,朝着京域的方向开去。那是风暴即将到来的方向——故事即将来到最绝望的一页,而故事的主人公们此刻尚未知晓这迫在眉睫的危机。他们,都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