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非一边处理着这七八条小鱼,一边看着那旁若无人依旧打磨铁杵的老媪,心下奇怪,这老媪看自己如此神异的手段,竟然丝毫不感到惊讶,当下开口说到: “这位老媪,您不是一般人啊!”
老太婆头也没有抬,依旧打磨着手中的铁杵,只是开口说到: “老婆子就是个乡野草民,一般的很啊!”
白亦非见状,微笑着摇了摇头说到: “若是寻常人,见到在下这般神异的捕鱼手段定然惊讶,绝不会像您这般波澜不惊,您说你怎么能是寻常人呢!”
老媪听闻白亦非的话,依旧平淡的说到: “这打鱼啊,便是打鱼,不管用什么手法,结网也好,垂钓也罢,都是打鱼,没有分别,又何须惊讶呢。”
白亦非见状,也不再隐藏自己心中所想,开口问到: “您该不会是想把这跟铁杵磨成针吧?”
这一次,老媪缓缓抬起了头,说到: “你这人倒好像能未卜先知一般,如何知道老婆子的意图的。”
白亦非不禁莞尔,开口说到: “还真是,这附近难道没有集市吗? 您去集市买一根针不就可以了?”
那老媪听闻,摇了摇头说到: “针已经在老婆子手中,又何须去他处寻。”
白亦非听闻似有所悟,却又如雾里看花,不明所以,真不知道这老婆子是大智若愚,还是大愚若智。 将那七八条鱼收拾妥当,架在火上烤的金黄鲜嫩,一番朵颐之后,白亦非也来了兴致,从剑匣中拿出一把百炼剑来,在小溪边找了个合适的石头,开始打磨了起来。 长剑划过磨石,发出沙沙的声响,一次又一次,好在白亦非也不着急,就这么打磨着。 日生日落,白亦非就在这个小溪边过着磨剑、打鱼、睡觉的日子,整个人仿佛都邋遢了不少,但眼神却愈发坚毅,细细的感受着长剑擦过磨石的每一丝颤抖,那老媪也是每天除了回去吃饭睡觉,便是在此处打磨铁杵。 七日过后,白亦非手中的长剑,已然熠熠生辉,终于,这一刻,长剑嘶鸣,白亦非手持长剑,在面前划过,虽没有任何真气涌动,也没有壮观异常的景象,但剑锋却好似割裂了空气,甚至能够感受到周遭环境因那一剑而割裂,无相无形却又威力无穷。 “此剑,剑名,磨石!”
终于,白亦非磨剑七日,悟到了自己的第七道剑意,磨石剑意! 磨石已悟,此地便没有了继续停留的意义,看了一眼仍在低头打磨铁杵的老媪,白亦非拱手行了一礼,静默无言,转身离去,至于这个老媪究竟是谁,自己亦不得而知。 如此,兜兜转转且走且停的来到了魏国境内,此地村落甚多,倒是有几分热闹景象。 远远的,白亦非隐约听到了远处山村的喊杀声,还未赶到,却是喊杀声已然停息,山林之间,隐约看到了一大队人马奔驰而去,激荡起阵阵烟尘,许多飞鸟。 来到了那个山村之中,却见野火遍地,茅屋倒塌,满地的尸体横七竖八,有的被一刀砍掉了脑袋,有的被长矛刺穿了心脏,有的却被大斧直接将身子劈开了大半,甚至还有一些是被勾爪勒死。 老人、男子、孩童,尸首遍地,有的男子手中还紧紧握着柴刀、锄头,应当是生前在拼死反抗,只可惜从结果来看,反抗并未能有什么效果。 至于被凌辱而死的女子,倒在了茅屋之前,青石旁边,水井之左,有的女子甚至在被凌辱之时,还死死护着自己的孩子,只是即便这样,那个孩童也没能免去一死的命运,却是一副惨不忍睹的人间炼狱的景象。 看着这些村民的死状,以白亦非的眼力,怎会看不出,这些绝非魏国亦或是其他国家的军队所为,更不是那些技艺精湛的各家杀手所做,凶手,自然是呼之欲出。 附近的盗匪,必然如此,兵器如此杂乱,手段如此低劣,唯有聚啸山林的盗匪可以做得出来。 只是通常来讲,聚啸山林的盗匪也是为了生存,绝不会做竭泽而渔的事情,如此将一个村寨的男女老幼全部屠杀,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任何的好处。 毕竟他们也是要“取之于民”的,若是自家山寨周围连民都没有,那他们要么去拼死和其他盗匪抢地盘,要么就只能饿死了。 这些年来,白亦非苦修武功,学习韬略,训练兵马,所见所知皆是朝堂之上的波谲云诡,江湖之间诸子百家各大势力的争锋。 或许是高高在上太久了,白亦非已然忘记了在自己眼中宛如蝼蚁一般的山林盗匪的存在,更忘记了这些没有什么修为,也没有什么势力,甚至连在新郑王城街面上混饭吃的真气境小人物都远远不如盗匪们,对某一个小小的村落来说,轻易便可造成灭顶之灾! 若是在战场之上,两国交锋,即便是十万大军全部身死,尸体堆成了山丘,白亦非也不会有丝毫的波动,因为那是国战,无论正邪,无论对错,可看着眼前这满目疮痍的村落,看着这尸横遍野的景象,愤怒与困惑在白亦非的心中缓缓升起。 就在这时,白亦非敏锐的发觉了在一处倒塌的茅屋角落,好像有一个幼小的身影在颤抖。 白亦非走上前,拨开盖在上面的半个茅草屋顶,看到了那个躲在其中的小女孩,看样子只有四五岁大小,当然白亦非并看不准,也许营养匮乏,身形瘦弱,实际上已经六七岁了也不无可能。 突然看到阳光照进来的小女孩被吓的直接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叫喊: “死了!都死了! 别杀我!别杀我!”
白亦非见状,手掌轻轻抚住小女孩的头顶,真气缓缓流转的小女孩的身体中,片刻之后,小女孩便安定了下来。 看着已经恢复神志的小女孩,白亦非轻声开口说到: “村子里的人都是刚才的山贼杀的吗?”
小女孩惊魂未定的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眼前的男子是什么人,但直觉告诉自己,这个男子定然不是和刚才的盗匪一伙的,便战战兢兢的开口说到: “是,是刚刚那群坏人! 大有叔、栓子哥哥、二爷爷、红姑姑都死了,都被杀了!”
白亦非听闻,点了点头,说到: “君子不报隔夜仇,有仇今夜便要报! 走,叔叔带你去把他们都杀了!”
小女孩虽然害怕,不知道眼前的男子一个人如何能敌得过那么多的盗匪,但还是迷迷糊糊的被白亦非牵着小手走出了村子。 刚才那群盗匪离去的方向白亦非看得清楚,深谙兵法的自己在周边山林之中找到一处适合盗匪藏身之地,并不困难。 很快,白亦非便带着小女孩一路施展轻功来到了一处杂乱的山寨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