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景行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扯出这么一串不打腹稿的谎话来。说完自己都佩服自己。田巍表情讪讪,又带着一丝精明的打量:“原来,原来还有这么个关系,你们是夫妻?”
方才他探头出去瞧了,那女人长得极其普通,穿着也破旧,跟面前这个公子哥儿般的男人比起来,那女人横竖都配不上。但是那女人确实是带着个女儿的。小五将事情报上来的时候,他安抚的是不要打草惊蛇,今夜品酒大会开始,他找了几个人盯着那女人。为了验证猜想,他让人仔细地留意过,发现附近几个女人的目光都时不时地会落在那个‘小七’身上。人在不安的时候,总是容易对信赖的人投以注视。所以如果没有猜错,那个小七在一群女人中间充当的角色应当不简单。要么是她已经发觉了船上的秘密,要么是她对这些女人别有用处。可是一群没有学识的乡下女人,要一个女人有什么用?所以就只能是前者,‘小七’发现了船上的秘密,并且已经有意无意地传达给了这些人。既然这样,自己就不可能留一个有威胁的女人在船上,因此布置了刚才灯笼一暗一亮的场面。目的当然是为了带走‘小七’。本来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但现在看来,还是有些棘手的。“可她现在不见了。”
莫景行暗自将田巍的反应看在眼里,继续道:“我为了找回女儿才上的船,手下刚有一点她的消息,可还没见着她就被你们的人带走了。”
田巍已经对他的直接习惯了,完全没想起来要否认是自己安排的人带走的那个女人。“既然生了一儿一女,莫公子居然没认出来她?我见你方才在那站了好一阵子。”
“一年多未见,而且就上了一次床,夜晚又暗,总有辨不清的时候,要不你领我去见见,你要杀要剐她都无所谓,但我的一双儿女是不能碰的,所以我才来见你。”
莫景行说着话,手也没有闲着,揽着翠儿揉了人家的一把酥腰,吊儿郎当又正儿八经似的,令人分辨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就是说,公子也是方才确认那女人带着您的女儿?”
田巍给他斟茶,老道地一笑:“嗐,这人呐,总有看错的时候,我想公子大概是思女过重,这船上多的是带着孩子的妇孺,当不得真。”
“是不是,给我见上一面就知道了。”
莫景行端的是正经做派,从进来开始就没有见他怕过,田巍也拿不准他的来路,可是这人分明已经掌握了一些他们船上的秘密,儿子也在他手里,却丝毫不惧怕。这还是不由令田巍有些不好的猜想。原本么,要是个聪明人,听得懂他暗示,不去插手船上的闲事,那他也不会为难那个小孩儿。但是现在这样,算不算要插手?他若只是想要确认那个女人的身份,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可就怕他心思不纯。“我看你还有顾虑啊。”
莫景行邪邪一笑:“你若是有顾虑,不如去将那孩子抱过来,放心吧,那女人我都巴不得她死,你还捂着怕我见。”
见他说的如此直白,田巍倒是反而相信了。这么一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应当是家里有些底子,从来没有受过苦,也不知道外头人心可畏,想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了。“哎,我知道你们想要对那些女人下手,怕我说出去是吧,我说这个干什么,肮脏生意我见多了,是这些女人蠢——”这话说完,田巍拧紧的最后一丝眉头也松开了。他能肯定,这确实就是个纨绔二世祖大少爷。他放了心,笑容越发显得和馨,冲何达穆比了个手势道:“去,将小姑娘抱上来,另外,既然这女人是莫公子的心头恨,那就不要再脏了公子的眼睛,孩子抱上来,人我们解决吧。”
何达穆冷冷看了一眼莫景行,应了一声,拉门出去了。那翠儿仿若被吓了一遭,颤栗着往莫景行身上贴,嘴里头还嘤咛着:“爷,人家害怕,二爷还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呢,你说是不是?”
莫景行软玉在怀,似乎愉悦至极,他还是一张笑脸,极邪气,看似对田巍的话满意至极。可是他在翠儿背上的手指却曲起,很有规律地敲了两下。下一瞬,他推开翠儿站起身来,笑说:“既然是要杀了,我还是去看一眼。”
何达穆不在,这偌大的船舱就剩三个人,二爷抬头仰视他:“这人都要死了,公子还惦记呢?”
“一夜夫妻百日恩嘛,”莫景行的笑容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他不吝啬笑容,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也不常这样笑,这样笑的时候,就总是在谋划些什么。而被推开的翠儿也只是僵了一下,电光火石间,她的眼神一闪,被莫景行突然而来的动作晃了眼睛。来不及思考,她抽出暗袖中藏着的短刀就扑上前去!莫景行出手的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田巍瞳孔皱缩间,他瞥见旁边扑上来的翠儿,随即掌风在半空骤转,冲着翠儿就去了。原本以为是个没有心机的二世祖,那成想一出手就是死手,直冲着翠儿的命脉而来,直接就镬住了她的喉咙!翠儿来不及发出尖叫,那短刀在莫景行的腰测一划,带起一道血沫,咯吱一声,颈骨居然被生生掐断了!翠儿到死都没有想到,方才还一本正经在她身上轻抚的男人,怎么会瞬间就变了脸?田巍这时反应过来,瞧清楚莫景行脸上那道带着杀意的笑容,他一颤,张嘴就喊:“来人!”
莫景行将翠儿丢开,手腕松动间,背后已经有人掀帘进来。他背对着那些人冷冷一笑,一步上前,重复着方才的步骤,掐住田巍的脖子一带,将人锁在身前。“将我的人给我带过来。”
何达穆走了一半听见动静回来,已经来不及了。方才掉以轻心,留了个翠儿在这,但是再如何,以他们的估量,翠儿应当也是够用的。可是地上的尸体告诉他,他们想错了。“很好奇我怎么会杀了她是吧?”
莫景行微微一笑:“一个陪酒的姑娘家,侧腰不应该像习武之人一般坚实。”
“你们,露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