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院里有名的疯丫头,孩子王,我要尖好强,仗着大人们宠着惯着,我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是疼爱我的。干什么都要争当第一个,那时候在部队大院里毛孩子的游戏乐趣,莫过于跳水坑,一群群孩子排排站,一个个勇敢的跳过在那时小小我们眼里认为很大的水坑,水坑旁边就是广场,是大家晚上娱乐散步的地方,说是水坑其实就是灌溉草坪的小水渠,旁边是两道水泥走道,水坑里面全是淤泥,可就是这个小小水坑就是我们那群熊孩子的游戏天堂,乐此不疲的跳来跳去。跳过去,转过身就要排在最后面,可是每次我都要第一个跳,却不要排在最后面,小伙伴们开始都是让着我的,我认为大家,包括伙伴都是宠溺我的,现在想来是因为我太霸道而已吧。因为跳水坑游戏,小伙伴们不再理我,我第一次鬼哭狼嚎的跑回家耍脾气,哭哭啼啼,赌气不吃饭,父亲下班回来,把我托在他的脖子上转圈圈,我才开心的不要命的咯咯笑。母亲嗔怪父亲太过宠溺与我,父亲却一边托着我转一边说:我的伍月生来就是要被疼要被爱的。“你把她宠上了天,看你以后怎么把他嫁出去。”
“我的女儿,就是嫁不出去都是最好的,我疼她爱她。”
我骑在父亲的脖子上,一双小手被父亲握着,一边咯咯笑,一边噘着小嘴说:就是,就是,“好好好,我不跟你爷俩说了,快过来吃饭。”
父亲把我放下来,我们一家子围着饭桌吃妈妈做的春饼,那是我和父亲的最爱。雨后过的天晴,我一个人穿着淡紫色的小雨靴,我清楚的记得上面还有暖黄色,粉色,好几种颜色的小雏菊,在水坑上跳来跳去,玩得乐此不疲,看着水坑里新积的水,透亮水下面的淤泥,我走进水坑里,踩着软粘粘的淤泥,每走一步,就留下我的脚印,开心了,一个人站在阳光下,八月的雨后阳光晒的我背微微发烫,我开心了,觉得一个人也不孤单,和着雨水,开心的玩起趟水和泥的蠢游戏。玩到最后,我喜欢的小雨靴陷在淤泥里,怎么也拨不出来,我才知道害怕,害怕的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会慢慢的陷进淤泥里,等着枯死。响亮的扯着嗓子哭喊,阳光太烫,很快我的小脸因为哭泣而变的通红汗津津的,额头的茸发紧贴在皮肤上,那样子一定更难看。这时候周生穿着夏常服从旁边路过,我把脸转向他,哭的小脸应该都是皱巴巴的,他走过来,挡住发烫的阳光,把我从淤泥里抱出来,他身上有烟草的味道,掺杂着另一种味道,后来才知道那是西柚的香味,跟父亲的不一样,他一抱起我,我就像八爪鱼一样,拼命的攀爬在他身上,连自己喜爱的小雨靴都弃之不顾。他一手夹着我,一手用力的从淤泥里拔起我的小雨靴,把我送回家,我的脸上,手上蹭了不少淤泥,就那样死命的抓着他的衣服不放。回到家里,爸妈还没有下班回来,我拎着脏兮兮的雨靴站在门口对他说:谢谢你叔叔,你可不可以了不要告诉我爸妈,他笑着答应离开了,他转过身,我看到他夏常服的腰部留着我的手印。我偷偷把小雨靴洗干净放在阳台上,待在家里,做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可是爸妈下班回来妈妈还是把我说了一顿,原来他回去的路上遇见妈妈,把这件事告诉了妈妈。 这么多年,他周生对我做的两面三刀的事情可不止这一件。所以上了小学以后,我所学到的所有贬义词都用在他身上,当然这一切他是不知道的,每每妈妈还数落我说:你个丫头,不知好歹,你周叔叔是怕你哪天胆子大了直接趟大水,就不是那天单单陷在水坑里的淤泥里了。我对着厨房做饭的妈妈吐着舌头,心里还是耿耿于怀的,父亲坐在客厅里的沙发里看电视,我跑过去央求他帮我做中午的数学作业,对数字我是最反感的,乱七八糟的方程式,我懒得记下,所以我的数学成绩不是很好,对于妈妈是小学数学老师我深感怀疑,为什么她生出的女儿对数学怎么没有一点天赋?母亲直接拿着锅铲从厨房里出来指着父亲说:我说老伍,孩子不是你这样教的,你这样替她做作业,她永远都跟不上进度,她已经被你宠坏了,要是学习还不行,以后可咋办?对于母亲的说辞,父亲不以为然,他一边领我到书房一边偷偷帮我做作业,还不忘对母亲说:瞧你说的,咱女儿有你说的这么一无是处吗?才小学而已,再说了,我不明白你们这当老师的整天给孩子布置这么多作业,也不怕把孩子累着啦。我一边抿嘴偷笑一边很狗腿的替做作业的父亲捶背,母亲重新回到厨房做饭,说话的声音在锅铲与锅的翻炒中不是很清楚,大概是“那伍月交给你管吧,我是管不了你爷俩,拿你们没办法。”
我想父亲这样做,母亲多半是默认的吧,他们只是太过宠爱我,这可不一定是好事,可是我却享受着这种被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