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封亦寒自然知道他就如同黏在鞋底的狗屎一样，肯定是要隔应一下的。只是他还是不想让他毁了司念的名声，隔应到司念。而且本来这件事情他也有参与，说到底自己也算是跟着被杨司务长算计了。封亦寒自然要把眼前的难题解决好，他很清楚杨司务长的野心。杨司务长表面上是投靠封亦寒的，所以才会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应了这门亲事。但，这人绝对是个阴狠毒辣的主儿，他用另一种方式也警告了封亦寒。他用杨雅芝的死，想来个一箭三雕，坑了司念，又想跟督军府要好处。还有一点也是在敲打封亦寒，让他不要做自己的主。说到底，这婚事是封亦寒撮合的，如今也算没成。而且引起这么大的风波，如果督军府要问责的话，封亦寒也难辞其咎。“所以，你想要说话那么，不如痛快点。”

封亦寒说道。他的脸隐在雪茄的烟雾里，看不清表情，更是让人捉摸不透。不过杨司务长觉得已经走到这步了，他索性就直接说明。“三少帅，我女儿死得这么惨，和胡次长的姻亲算是没了。杨家更是少了今后的打算，所以我想竞争到大都尉，也好照顾杨家，我女儿也算是能瞑目了。”

他一口一个把死去的女儿挂在嘴边，谈得却全是拿死人换利益。封亦寒觉得恶心，不过他也是习以为常，他打交道的不都是这样的吗？“好。不过今天的事情，就此作罢。”

封亦寒应承道。他答应了杨司务长的交易，但也警告了他。如果他敢再有小动作，他不介意送他一程和女儿团聚。封亦寒的声音很冷，让杨司务长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不过他知道，今天这事之后，他们之间的面皮儿算是撕破了。他的表面投靠，封亦寒本来也没太当真。眼下更是确认他的靠不住，当下动了心思，今天的事情姑且过去，来日方长。“三少帅，有您做主，我也就放心了。我一会出去把女儿的丧事处理了，一定尽快发丧。”

杨司务长说道。他口中的尽快发丧，也算是给了封亦寒的一个承诺。杨司务长起身离开，封亦寒在他关门的那一刹那，将手中的雪茄按进烟缸。雪茄本来还明暗的红芒瞬间熄灭，封亦寒哼了一声。杨司务长从房间出来，就看到坐在大厅里喝茶的司念。她依旧一副恬淡的模样，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杨司务长看着她的眼神都带着寒光，满眼都是愤怒之色。胡次长这个时候正陪着司念说话，忙起身送杨司务长。不过他的身形正好挡住杨司务长的眼神，很显然他已经察觉了什么。官场里最精髓的就是看破，不说破。司念的背景何其深厚，胡次长怎么也不能让杨司务长在自己府上招惹她。胡次长对着杨司务长一拱手，行了个礼，算是送客了。杨司务长也没停留，直接大步离去。司念其实看到了杨司务长的眼神，她有些困惑。杨雅芝的死让她很是意外，因为人多嘴杂，她也没好上前看看尸体。不过，她能确定一点，她一定是中毒而亡。司念正琢磨着，封亦寒走了出来。“三少帅。”

胡次长赶紧行礼。“没事，杨司务长已经安抚好了，你配合着他把丧事办了，节哀。”

封亦寒拍了拍胡次长的肩膀。他这句配合就很意味深长了，都是人精，胡次长明白是让他看着杨司务长别闹事。“是。”

胡次长点头。他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好不容易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没想到婚礼当天服毒自尽。怎么说都是晦气，而且这婚事还是封亦寒撮合的，他想不认都不行。不过看杨司务长那个样子，似乎还有什么隐情，胡次长总觉得自己是被他给坑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封亦寒对着司念说道。“我，想去看看尸体。”

司念对封亦寒说道。她心里存着疑惑，杨雅芝的死有些蹊跷。“不用看了。”

封亦寒拒绝道。“三少帅，这件事情有些猫腻，杨雅芝大婚之日死得这么不明不白的。”

司念正色道。到底是一条人命，她们两个争斗再多，也不至于走到这个份上。而且，司念觉得杨雅芝也不像是能随意放弃生命的人。“走吧，车上说。”

封亦寒说道。胡次长还在一边竖着耳朵听呢，有些话封亦寒不能让他知道，自然要和司念单独说。“嗯。”

司念也不强求，应了一声，跟着他出去。两人上了车，封亦寒才缓缓开口。“你已经知道杨雅芝是中毒而亡的吧？”

封亦寒问道。之前在婚礼上，杨雅芝刚倒下的时候，封亦寒以眼神询问过她。当下司念就摇头了，所以她那个时候已经确认杨雅芝死了，也看出了她的症状。司念点头，没错，当时她就已经确认过了。“她应该不是自己服毒自尽的，下毒的十有八九是她的亲生父亲。”

封亦寒叹了一口气道。“什么？虎毒不食子啊。”

司念震惊道。她万万没有想到，天底下竟然会有这样的父亲。司念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哼，虎毒不食子？不是不食，而是没有到了那一步。又或者说没有足够的利益驱使，杀兄弑父、杀子灭子哪里都有。”

封亦寒冷笑。司念看向他，眼中多了些什么。其实封亦寒说得没有错，他生活的世界就是一个没有父慈子孝，没有兄友弟恭的世界。督军府的争斗从来都没有停歇过，一旦有人露出软肋，就会被群起而攻之。那是一群狼，一群饥饿的恶狼，随时都能把对方置于死地。似乎看出司念在想什么，封亦寒突然正色，一脸严肃。“司念，这是一个乱世，有枭雄却没有英雄。活着的才是胜利者，死了的人连名字都不被记得。”

封亦寒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