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冷厉地瞪着秦承颂,抬剑就刺。秦承颂一剑劈下,太子的剑没拿住,击落。“请圣上。”
秦承颂大声道。“放肆!你敢剑指本宫,可知如同弑君?”
太子怒喝道。“殿下好自为之吧。”
秦承颂懒得与他作口知之急,转身退开,执剑守在太子妃呆着的偏殿。不多时,皇帝来了。太子仍呆跪在皇后床前,皇帝来了,也没起身行礼。皇帝走到床边,看了眼已经落气的皇后,叹了口气道:“你在闹什么?你母后如何死的,为何会死,心里没数吗?”
太子无所动,仍象定住了似的。皇帝气得一甩袖,懒得管他:“来人,太子悲痛之极,送回东宫静养。”
侍卫上前拉太子,太子拼命挣扎。“殿下……”东宫舍人劝道:“殿下节哀顺变,娘娘是自尽的,您不要辜负娘娘拳拳爱子之心啊。”
太子放声大哭:“母后……”吐出一口黑血,晕噘过去。皇帝问秦承颂:“太子妃如何了?不论如何,一定要救太子妃,不能让她有性命之忧。”
“请皇上赐百年老参。”
余嬷嬷跪下道。“皇上,臣妾宫里有。”
荣妃不知何时也来了,小声道。“快去取来,这里血污气重,爱妃还是回宫歇着吧。”
荣妃也确实不喜欢这里的血腥气,便退下了。荣妃派人送了上好的人参,三个时辰后,默言终于从殿里出来,疲倦得很,秦承颂忙扶住:“怎么样?娘子可还好?”
“算是保住了一条命,只是,她心结太重,若一直郁郁寡欢,仍有性命之忧。”
默言道。皇帝眼中有悲悯,叹了口气道:“顾氏,你辛苦了。”
默言擦着汗道:“也请皇上节哀,皇后娘娘是服毒之尽的,并非悬梁。”
皇帝:“是,朕知道了。”
秦承颂扶着默言正要退下,皇帝突然唤住:“一个要悬梁的人,为何还要先服毒呢?难道担心绳子不够结实?”
“是,臣这就去查。”
秦承颂道。因为太子妃的病情还不稳定,默言没有回府,而是留在诩坤宫里暂时观察太子妃的病情。默言也有点坐不安,倒是萧贵妃自在得很,又劝吃又劝喝,还让嬷嬷炖补品。默言道:“娘娘,皇后娘娘她……殁了。”
贵妃正在剥松子的手顿了顿:“你不说我还忘了,原来,皇后真的死了吗?”
“娘娘您这是……什么表情?是高兴,还是难过?”
贵妃拿帕子擦了擦自己修长白晰又不失丰腴的手:“是啊,应该高兴的,可是,我却这里痛。”
贵妃指着心口:“我同她,斗了二十几年,她在世时,我无时无刻不想她倒霉,希望她出丑,我知道她嫉妒,就故意在她面前拉着皇上秀恩爱,我知道她嫉妒皇上宠爱阿昱而对太子严苛,就故意让太子犯错,让皇上罚太子,看她难过,看她心痛,这二十几年,我嚣张跋扈,从来没把她看在眼里,我甚至想,我们到了七老八十,还要斗,还要争,就是不想输,输谁都可以,就不想输她,以前以为,只是讨厌她,恨她抢了我的后位,可她死了后,我突然觉得好没意思,活着没意思,爱情没意思,皇位没意思,受不受宠也没意思。甚至皇上到不到我宫里来,会不会去别的宫里,都不在乎,都没意思,默言,你说,本宫这是怎么了?难道本宫其实喜欢的是皇后?”
“一个好的对手,其实就是朋友,只是敌对关系让你们无法成为平常的朋友。”
默言道。“或许吧,反正,她死了,我很难过。”
贵妃又剥起了松子,剥了也不吃,一颗颗乳白色的松籽仁整齐地摆在白瓷碟中,“皇后最近吃松子,以前宫里每年都会进贡一批上好的松子,大都给了坤宁宫,本宫不爱吃,昱儿吃松子手脚皮肤上都会长小疙瘩,昱儿小的时候,有一回吃了一种糕点,里面掺了松仁粉,小胳膊小腿上的那疙瘩啊,都连成了片,胀了一大圈,又高烧,呼吸都不通畅了,本宫当时吓得直哭,生怕那孩子那下子会没命了,后来还是金太医寻了个土方子,给下了炎症才好的,你说,宫里谁都知道昱儿不能吃松仁,谁会在他吃的糕点里加松仁呢?后来皇后寻了个人给本宫,本宫还没怎么问,那人就咬舌自尽了,呵呵,现在想起这事,本宫仍心有余悸,祈红霞啊,她狠起来,是真的好狠。”
诩亲王吃松子过敏?默言这倒不知道。“顾娘子,太子妃醒了,请您过去一趟。”
有宫人来禀报。萧贵妃叹了口气,问:“阿颂在黑怒湖遇险,你可知是谁的手笔?”
“大约是知道的,虽然他没明说,但显而易见。”
贵妃道:“可你好象并不恨,仍尽心救治太子妃。”
“嫁进宫里的女人,可怜,她们的有时的所作所为并非出于本心本性,只是被权欲支配,也或者,只是为了自保,若她们生在普通人家,嫁的也是普通人,相夫教子,平淡简单,相信一样也是温柔善良的人妻,人母。”
默言道。贵妃闻言眉眼低垂,半晌笑道:“你在开解本宫吗?”
“娘娘慧质兰心,通透得很,哪用得着默言多言。”
“去吧,按你本心做事,本宫不会怪你。”
默言辞别贵妃去了东宫,太子妃躺在床上,虚弱之极,寝殿里昏暗得很,只点了两支蜡烛,门窗也是关着的,默言皱了皱眉,由宫嬷带了进去。“参加太子妃殿下。”
默言照例行礼。“顾娘子坐吧,无需多礼。”
宫嬷给默言搬了把绣凳在床榻前:“太子妃才醒,请娘子再给把把脉,需要注意什么,也请示下,奴婢好记着。”
默言依言给太子妃把脉,皱眉道:“能不能多点几盏灯,我眼神不太好。”
宫嬷迟疑地看向太子妃。“不……要,刺眼。”
太子妃道。默言无奈,也不能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