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承颂入了监牢,这消息很快传开了,官员们更象开了锅一样,都在揣测皇帝的意图。秦承颂此人原就嚣张得很,仗着皇帝宠臣的身份,行事狠辣又不计后果,谁的情面也不给,朝中官员苦他良久,尤其那些与他政见相反的,更是既畏又恨。自是巴不得他永远关着别放出来好,最好处以极刑,从此世上再无此人。可让他们不明白的事,以前他做过更过份的事,弹骇他的折子快堆成山了,皇帝总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很少真正责罚他,这一次,说起来也不算秦承颂的错,皇帝怎么就动真格的,还真把人送进了大牢里头。大家一时摸不清皇帝的意思,会不会只是做给旁人看的?有可能是皇帝与秦承颂又做的一个局,等着那帮人往里钻呢。默言从睡梦中惊坐起,一身冷汗,梦里秦承颂被打得鲜血淋漓,而打他的那个人,背影很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是谁。“夫人,夫人……”秦承颂不在,春喜担心默言晚上睡不安生,就铺了被子在床边的长踏凳上睡,默言有点风吹草动她就醒了。默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余悸未消。春喜点了灯,给她倒了杯温水:“喝点水,可是做恶梦了?”
默言灌完一杯茶,心还是怦怦直跳,烦躁得很,问道:“几更了?”
“卯时三刻了,还早,再睡会儿吧。”
春喜接过空杯,扶着默言躺下,掖好被子,又擦了擦她的头,心一惊,忙拿帕子给她试汗:“睡吧,夫人好好睡了,宝宝才能睡好。”
默言抚着肚子,是啊,自己还有孩子,太心焦难过,是会影响胎儿生长发育的。秦承颂被抓进去三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让长顺去寻冷盛昱,结果诩亲王府的门都没能进得去。宫里荣妃和贵妃的礼源源不断的送来,但那些宫人嘴紧得很,一问三不知。皇帝没说该如何处置秦承颂,又不放人,默言总在胡思乱想,夜不能眠。想进宫没有传召,进不了。找相熟的亲戚朋友打听,那些人要么不肯见,要么就一问三不知,仿佛一时间耳目闭塞了,越是急,大家越是表现得讳莫如深,越让人担心。一时心灰意冷,感受人情至冷。春喜帮她换了干净内衣,清爽许多,默言却再也睡不着,干脆起来。春喜:“再睡会子吧,只几天你就瘦了,爷回来看见肯定心疼。”
“春喜,我睡不着。”
默言下床,窗外的天际现出鱼肚白,早寒露重,春喜无奈,为她披上披风,穿堂风很大,但迎面的冷风让默言头脑渐渐冷静下来。“回屋吧。”
春喜都要哭了,夫人很少如此担忧焦虑,是太担心大爷了。“想想啊,大爷可是皇上的宠臣,皇上不可能会杀他的,再说了,这件事,又不是大爷的错,你也是被逼的嘛。银子全给皇上了,罪责却是爷的,皇上也是个糊涂老头儿。”
“你这丫头,越发大胆了,小心祸从口出啊。”
默言道。春喜:“错了吗?就是糊涂,大爷多忠心啊,帮皇上办了那么多事,一点小事就把人给抓起来了,不讲理。”
“不行,我得想法子,我要见他。”
默言道。“可是您去过刑部十几回了,一次也没能进啊。”
春喜真的很难过,以前大爷没出事时,侯府客人如织,找夫人看病的也很多,现在呢,门口罗雀!“好吧,我睡回笼觉去。”
默言转身朝屋里去。春喜愣住,旋即高兴地跟上,虽然不知道怎么回来,但夫人似乎有了主意,春喜也开心。还真睡着了,巳时才醒。萧三早就等在正堂。默言出来时,程明秀满眼担忧,萧三道:“打听过了,爷在牢里没遭罪,只是不得自由罢了。”
萧三是京城通,路子又野又广,别人打听不到的,他能,毕竟,萧贵妃是他亲姑姑。所以,默言相信他说的,看来梦是担忧太过所致。吃过饭,默言让长福准备马车,还让长顺备了张桌子与药物。“夫人,您这是要……”长福不解,问道。萧三:“跟着就好,少问。”
可夫人大着肚子啊……谁也不知道,默言竟然在京城最繁华的东街口摆了个看诊摊子。布制的招牌上写着顾字,长福与长顺守在一旁,萧三坐在轮椅里也陪着,程明秀腰间跨着长剑站在萧三身后,眼睛却盯着默言。春喜快哭了,还好天气不错,要不然,坐在大街上,吹着冷风,爷知道了还不心疼死?默言的医术早就闻名遐迩,但认识她的并不多,一名女子在当走方郎中给人看病,普通老百姓哪会信她?只当是江湖骗子。可偏生她身边立的几位侍卫和侍女都气质不凡,一看就是大户人家里的。可她是忠义侯府的嫡长媳啊,都抚大人的妻子,身份尊贵,怎么可能会来街头摆摊?所以,将信将疑,一个时辰过去都没有人前来问诊。当然,这与长顺长福两个刹神不无关系,全程冷着脸,但凡有意上前的,都被这二人的眼神给吓退。“你们两个,离我一丈远。”
默言也不着急,但自己特意上街摆摊,可不是来吹干风的。长福:“夫人……”春喜:“退下吧,只要夫人开心就好。”
可是爷要知道夫人大着肚子在大街上摆摊,会不会杀了兄弟两个。“殷夫人,您这是要去哪儿?”
萧三拦住一位路过的妇人道。“咦,萧三公子,你……”这位曾是萧家的朋友,萧三回京后,从未打扰过这些故旧,他也是个硬气的,平素不小心遇到,也避而远之,避免尴尬,今日却主动招呼。“我记得夫人有头风,不知如今可好了?”
萧三笑着问道。“老毛病了,还是老样子,时不时的发作。”
殷夫人礼貌地回道。“寻不到良医么?”
“唉,都找过了,还是没办法。”
殷夫人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