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也难过,一个人偷偷哭过好多回,春兰死的那天,她去了,没敢看上刑,只给她收了尸……“快告诉我,她……她还在不在人世。”
春梅激动道。春喜道:“我们去看景乾少爷吧,二姑娘身子重,又忙得很,咱们别给她添乱了。”
春梅“啪!”
地就是一耳光:“狼心狗肺的东西,爹娘怎么养出你这种六亲不认的女儿来,亏我小时候待你那么好,有好的会紧着你,自家姐姐都不救,要你何用?”
春喜半边脸立即肿了,她捂住脸哭道:“她犯了错,不对,是犯了法,犯了错就要受惩罚,犯了法就要受刑责,连萧家那样的大族都不能幸免,她一个小小的丫环妄图害主子,自己寻死,我能有什么法子?能救会不救吗?你既是我们的大姐,又如此关心她,为何不教她向善向好,为何她犯错的时候不制止?她自己走上的绝路,我想拉都拉不回!”
春梅愣在当场!春喜不再理她,径直去见景乾。景乾伤势并不重,回来的路上默言就给他吃了药,包扎了,这会子睡一觉刚醒,睁着眼睛看帐顶,不知在想什么。春喜进来,见她醒了,忙倒了药:“少爷醒了?快喝药。”
景乾一动未动。看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眼神黯淡无神,春喜很难过:“许忠恕活不了多久了,主子亲自去给您报了仇,他一张脸毁了,烂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肠肚估计也烂了,主子制的毒,很少用,这一次算用在刀刃上了。”
景乾猛地要坐起,扯动胸前伤处,春喜忙按住他道:“别乱动,主子说您断了两根肋骨,要躲着静养,奴婢喂您喝药。”
“我小姨她……她有没有怎么样?她好吗?”
景乾急切道。“她没事,放心吧,她很担心你,只是时间很紧,她必须赶快制出解药来,整个梁都要乱了。”
春喜道。“梁都乱就让他乱好了,她大着肚子呢,不能太操劳。”
景乾大声道。“您先喝药吧。”
春喜劝道。景乾却头一偏,不肯喝。春喜皱眉:“不喝药伤怎么能好?”
“让我死了算了,我就是个废物,什么也做不成,娘的仇报不了,还连累小姨。”
景乾强忍着要哭的冲动道。“你不好好养伤才是真正连累了她,你好好的,她就能少操一份心,景乾少爷,在二姑娘心里,你比她亲生的远不了多少,在这世界上,你也是她最在乎的人,你真待她好,就管好自己,凡事三思而后行,不给她惹麻烦,别让她担忧,才是对她最大的好。”
景乾泪流满面,他也是春喜看着长大的,与春喜关系亲密如同亲人,所以,并未因为春喜是个奴婢而受不了她的训责,反而满脸羞愧。喝过药,春喜道:“一会春梅来照顾你,如果你想回家也可以,不过,二姑娘是想你就留在侯府养着,等伤好再说。”
春喜端着空药碗正要出去,春梅进来了,一下扑到床前哭道:“少爷,你怎……怎么成这样了,怎么受伤了?”
春喜皱眉道:“姐,小心少爷身上的伤。”
春梅不满道:“我没你会服侍人么?”
“那你好生照看景乾少爷,我走了。”
春喜不想与她一般见识,走了。萧三亲自去裕亲王府接世子妃,正好撞见世子下朝,见到世子妃的马车正要走,萧三骑着马在一旁,愣了愣:“这是做什么?”
萧三奇怪道:“殿下难道不知世子妃要离府养病么?”
“养病在王府就好了,为何要离府?”
世子看了眼马车,马车里的人并没有掀帘子,似乎不想与他交待。心情便更不好了:“不许去,回府。”
“世子妃染上了时疫,会传染。”
萧三便照着顾默言的话说。世子正要掀车帘子把人扯下来,闻言伸出的手顿住:“时疫?会传染?不可能吧,本世子可与她常接触啊。”
没问妻子的病严不严重,没管旁人会不会有被感染,只担心自己。马车里的世子妃僵硬地坐着,面无表情,伤害积累多了,心伤得不能再伤时,也就麻木了。“是要出城吗?”
世子又问。“不是,是在忠义侯府附近住着,好方便顾娘子上门医治。”
萧三道。“那为何是你来接?萧三,本世子记得,你风流成性。”
世子冷冷打量着萧三道。萧三咬着后牙槽,强忍着才没给他两耳刮子,冷声道:“回世子殿下,在下的风流不过是年少轻狂做给人看的,不像某些人,弄几个院子收藏女人,面上道貌岸然,内里却是个鸡鸣狗盗男盗女娼之徒。”
裕亲王世子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怒而不能发,萧三指桑骂槐,并没有明说是他,若生怒岂不自己承认?可自己做的事隐蔽得很,萧三怎么知道的?一定是……他突然拔剑挑开马车帘,车里的世子妃正冷冷看着他,顿时更怒,举剑劈向马车架,世子妃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淡淡道:“若此番妾还能活着,便与郎君和离。”
世子愣住,以为听错了:“你说什么?”
世子妃却不再理他,对萧三道:“启程,萧公子。”
萧三一扬手,车夫扬鞭策马,马车缓缓驶离,世子怒不可遏,追了两步。“郎君……”侧妃叫住他。世子执剑指着远去的马车:“你听见了吗?她竟说要同我和离?”
侧妃点头:“听见了。”
“和离?呵呵!和离!”
世子抬手劈上一旁的桦树:“她凭什么同我和离?本世子不同意,绝不,要也是写休书,和离绝不可能。”
“妹妹就是一时之气,郎君莫要当真,气坏身体不好。”
侧妃劝道。下马车时,萧三扶着世子妃问:“殿下真会和离?”
“不和离留着给自己收尸吗?”
世子妃冷笑道。“可是……”可是有四个儿女啊,何况当年拼死拼命不顾父母反对非要嫁的人,就这样放弃了?“当年就是一场豪赌,以为嫁给自己心仪的人,他会爱我宠我疼我,这一世会平安顺遂又幸福无双,哪知,最大的风雨与痛苦全是他给的,除了拿命换来的儿女,什么都没了,他让我在婚姻这场豪赌里输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