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又出去忙了,临行前一再叮嘱:“出了太多事,街上不太平,你莫要出去。”
默言哪里肯听,他走后没多久,便去换衣,想了想与程明秀一道先去看望虞妈妈。虞妈妈不在梧桐院,青竹说她回家了。默言又去虞妈妈住处,没想到,侯府的一个下人,竟然也有两进的宅院,比黄文斌住的那个还要大不少。默言进去时,只见满地狼籍,破盆破碗砸了一地,衣服被子扔到院中间了,花架断了脚,这是……进贼了?小香儿忙进去查看,唤道:“虞妈妈,虞妈妈……”就见虞妈妈披头散发,一屁股坐在正堂地上,两眼发直。默言上前为她探脉,她也没反应,任人施为。还好,只是气郁攻心,没什么大问题。“出什么事了?”
小香儿将虞妈妈额前的头发挽至脑后:“您是怎么了?”
虞妈妈一把抓住她:“香儿,香儿,你看见阿熊吗?我找不见他了,刚才长顺还来问我,说阿熊……说阿熊他……”小香儿扶起她:“少夫人来看你了……”虞妈妈戒惧地瞅默言一眼:“你来做什么?看笑话?”
默言帮着小香儿一道将她扶起:“你不是让阿熊出去办事了?”
虞妈妈愣住:“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看见他了?”
默言忙摇头:“我不认得他,没见过。”
这是实话,阿熊平素很少进侯府,就算去了,也在梧桐院,默言见到的机会不多,虞妈妈也不愿他出来露面,她要强,不想人家知道她有个傻儿子。“是不是侯夫人派他出去办差了?”
默言提醒道。“夫人是为他好。”
虞妈妈道。默言突然想起:“迎宾楼是夫人的产业么?”
“不是,是唐家产业,大爷舅家的,是不是迎宾楼出事了?你怎么知道迎宾楼?”
虞妈妈更着急了。“阿熊去迎宾楼当差吗?”
默言问。虞妈妈点头:“阿熊只是有点迟钝,并不傻,简单点的活计还是能干的,有把子力气,就算不能端菜送酒,在厨房里当帮工,杠点东西还是能行的。我也是想着,他能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以后我死了,他还……不至于饿死,可他每日都会乖乖回来的呀,这都好几天了,也没人给个信,不见了踪影,我要出去寻,夫人又不让。”
还真是侯夫人。“夫人没派人去唐家问问么?”
默言不知该怎么说,酒楼爆炸的消息应该被侯夫人封了口,所以虞妈妈还蒙在鼓里,她女儿没了,只这么个儿子,若知道也没了,不知该怎么活。“夫人这几天都不怎么理人,去了也不见。”
虞妈妈懊恼道:“我这伤……好得七七八八了,她也没说让回去办差。”
默言有点难过,虞妈妈是个人精,头脑灵活得很,事情到了这份上,还是没有半点怀疑侯夫人。“您先别着急,先回梧桐院吧。”
默言道:“我让大爷去帮着找找,快年关了,酒楼的生意火得很,可能太忙人手不够,就把人留在楼里过夜了。”
“也是哦,你看我。”
虞妈妈难得对默言和颜悦色:“多谢少奶奶。”
还没大婚呢,默言被喊得不好意思。“少奶奶先回吧,我收拾下屋子,一着急上火……哎呀,大熊最爱整洁了,回来看见肯定要闹。”
默言的话成了虞妈妈的希望支柱,拖着病体便干了起来,小香儿要帮忙,被默言拉住,这么大个宅子,要忙活一阵子,这种时候,有活干比没活干闲着发呆强。回到芜湖院,默言去了桂妈妈的院子,桂妈妈正在院中晒太阳,她是个透澈人,自从默言进府后,芜湖院里的大小事,就很少管了,由着默言打理,遇着不听话的背后动手脚的,默言还没发现,她就悄悄收拾了。府外发生很多事,桂妈妈也懒得八卦,照样过自个儿的小日子,悠哉悠哉。默言搬个绣凳在她跟前坐下,剥着桔子:“妈妈能说说侯夫人以前的事么?比如说,嫁给侯爷之前,她是不是另有意中人?”
桂妈妈愕然,坐起:“少奶奶这是要为难老身么?主子的过去,是下人能议论的么?”
默言将桔子塞她嘴里:“妈妈知道阿熊吗?”
桂妈妈愣住:“怎么问起阿熊了?少奶奶见过了?”
“他死了。”
默言道。桂妈妈赫然站起:“你说什么?”
“阿熊被炸死了,烧得面目全非,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他,可虞妈妈说,就在前个月前,他去舅家的酒楼帮工,酒楼爆炸了。”
“我知道,他们不是要炸你吗?关阿熊什么事?”
桂妈妈道。“我只受了点皮外伤,没事,当时有个伙计,把掺了白磷的面粉对着火房洒,这个伙计炸飞了,尸体成了碎片,只找到了残躯,拼了很久也不完整。”
桂妈妈脸发白,捂着胸道:“或许,不是阿熊吧,那孩子已经这么惨了,不应该啊,老天保佑,希望不是那孩子。”
“真提侯夫人让他去酒楼的吗?章文惠说,侯夫人与她合谋给酒楼下毒后再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