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很快就到了一年一度的春猎大赛,这项大周国的皇家盛事万众瞩目,各路诸侯都从封地赶到京师,金陵城比往日还要热闹。不用上朝的慕延征五更天起来,他今日精神抖擞,头疾很久没犯了,他想嬴家的医术果然厉害,不枉他忍着香菜过敏,按时按量喝。福来海瞧天子心情不错,也跟着笑了,他道“陛下,贤妃娘娘求见。”
“宣。”
慕延征心情好,并没有计较沈贤妃不请自来。一袭粉霞碧螺曳地长裙的沈贤妃落落大方,她总是端出优雅贤惠的样子,衬得起贤妃这个封号。“陛下上次赞扬嫔妾绣工了得,嫔妾献丑新绣了一对鸳鸯枕头。”
沈贤妃说着,双手呈上自己绣了一个多月的心血成品。想象着天子能枕上,心里就一阵甜蜜。福来海过去接,沈贤妃有一瞬间的迟疑,到底还是递过去。慕延征没有亲手接过让她泛涩。再悄然抬眸看了一下他的神色,并没有惊喜的意思,依旧是那副笑容。失落瞬间笼罩着沈贤妃。不管她做什么,在他眼里都不会有区别吗?她到底永远都比不过死去的魏无双。沈贤妃暗暗攥紧了拳头。“辛苦贤妃了。”
慕延征拍了拍沈贤妃的手臂,“你先过去大赛现场,朕还要去皇后那里。”
沈贤妃笑容苦涩地点头:“嫔妾先告退了。”
她心里长长叹了口气。只是一句不咸不淡的辛苦贤妃了。他与她之间只是相敬如宾。不过,她总比嬴金陵好。沈贤妃安慰自己,至少陛下对嬴金陵只有厌恶。陛下现在过去椒房殿,也只是出于礼制。这么想着,沈贤妃就释怀了。她走出九霄宫,远远地就见到温淑妃的轿辇朝着这边过来。她似乎是见温淑妃带着面纱。沈贤妃扯了扯嘴角,这个温淑妃,烂了脸都要去春猎大赛吗?等温淑妃的轿辇来到九霄宫,就被告知慕延征到了椒房殿。她气得大骂抬轿的奴才:“叫你们这帮废物走快点,结果一个两个都像没吃饭似的!”
奴才们个个都低下头听训。脸还没好只能戴着面纱的温淑妃本来就一肚子的气,现在特意早醒过来九霄宫还见不着慕延征让她非常抓狂,恨不得找个人抽一顿!嬴金陵这个碍事的女人,霸着皇后的位置什么好事都给占了!*春暖花开,皇家园林的蓬莱苑举行春狩的地方,王公贵胄、诸侯公卿、世家子弟都已经陆陆续续入场。上辈子的春猎大赛,嬴金陵都要当镇场的人,站在高高的华台上,着巫服,跳祭天舞,祈求大赛顺利进行,祈求今年国运昌盛,天下太平。而现在,她只能和慕延征一起坐在象牙玉饰的马车上,前面禁军开道,后面侍卫和仪仗队整齐行进。锣鼓笙箫,普天同庆。嬴金陵穿上嵌满了玛瑙琉璃的绯红凤袍,头戴九百九十九颗各色宝石的金凤凰冠,流光溢彩,倾国倾城。重死了!嬴金陵感觉脖子都要承受不住了,好看是真的好看,受罪也是真的受罪,她斜眼旁边笑容满脸的慕延征。知道他就是故意的,觉得又能讨好她,又能让她看起来奢靡又好排场,简直是一举两得。“陵儿今日又艳压全场,不愧是朕的皇后。”
慕延征执起嬴金陵搭在马车上的手,他望向她的正脸,不免呼吸一滞。不管多少次看,她今日的美总能惊艳到他。从前,慕延征觉得嬴金陵美是美,但是过于骄纵蛮横,特别是在得知她容不下双儿后,就越发觉得这副美丽的皮囊下丑陋无比。可如今,她的美变得锋芒毕露,甚至有时候在他面前也不知道收敛。他应该是一如既往厌恶她的,却又不知为何就连这种厌恶好像也渐渐不是那么浓厚。一想到这里,慕延征双眸又沉了几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最近脑子里装的都是嬴金陵。再不把她藏起来的东西拿到手,他怀疑自己要走火入魔了。他走神的一会儿,手心里的手又抽走了,一如既往不让他握住。“陛下谬赞了。”
嬴金陵敷衍地笑了笑,心想着怎么这破车还没停?停下来她就自由了。慕延征转而抚上嬴金陵的脸,“这是朕的真心话。”
嬴金陵克制住自己抽出慕延征的佩剑反手砍他的冲动,假装发现了稀罕物似的偏头躲掉:“是白鹤,好美!”
她这一偏头,才发现队伍不知何时已经驶到藩王的雅席前面,视线从天空收回的时候,撞进慕玄婴层层荧光的眸子里。诸王之乱后,藩王就只剩慕玄婴了,经过废立后,新帝也未曾再封王。说是藩王的雅席,坐在那里的也只有慕玄婴一个。这位孤僻的王爷没有和其他人坐在一起,独自斟酒喝着。他从马车出发的起点开始就一直注视着嬴金陵和慕延征。把他们的互动全都看在眼里。他看着慕延征牵起她的手,轻抚她的脸。慕玄婴差点没忍住眼眸中的寒光,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砍了这只手,砍了慕延征。他衣袖里的拳头握得紧紧的,片刻后整个人都恢复平静。慕玄婴渐渐松开拳头,他看着自己苍白的指尖,黑眸轻眯。他终于发现自己不仅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想要点利息。嬴金陵敏锐地差距到了慕玄婴一闪而逝的杀气,她久经沙场,不可能感觉错的。他怎么了?光是见到慕延征就这么激动吗?上次回宫的时候也是差不多这样。嬴金陵忍不住瞥了一眼慕延征,看他有没有发现慕玄婴的异样。而只顾着嬴金陵的慕延征连慕玄婴都没有看见,他不会去注意满场人里不起眼的慕玄婴,心思全在嬴金陵又全身心抗拒他这件事上。见慕延征完全没有留意慕玄婴的方向,嬴金陵不觉松了口气。“陵儿喜欢白鹤,朕替你猎一只回来?”
慕延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