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延征寒着脸,语气冷酷:“魏吕东,你好大的胆子!”
“微臣愚钝,请陛下明示!”
魏吕东吓得跪了下来,他战战兢兢。眼前的人已经不再是多年前任人欺凌的白丁了,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他有时候见了这张脸会恍惚一下。当年算命的说慕延征的命格贵不可言,他妻子还不信,说都是罪臣之后了哪还有什么贵不可言,分明就是扫把星。但是他决定赌一把,结果赌对了。他总是自持自己对天子有恩,有恃无恐,天子也确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这是突然要跟他算账的意思?“事到如今还想瞒朕?”
慕延征黑眸紧紧盯着魏吕东,眼里晦暗不明。“陛、陛下,微臣是贪婪,收了不少馈赂,微臣立刻马上清点好,上交到国库!”
魏吕东被天子这么一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自己交代了。啪嚓一声清脆的巨响。一套白玉茶具在魏吕东脚边摔碎了,他吓得一哆嗦,赶紧拱手:“陛下赎罪,微臣一时糊涂,保证没有下次,您看在微臣老年丧女的份上,饶恕微臣这次。”
只要提起魏无双,不管是多大的事,天子都会作罢,从前都是这样的,有一次他儿子打伤了九卿,天子都大事化小。淡淡的冷哼从头顶传来,魏吕东心理发怵。“你还敢提你女儿!”
慕延征怒指着魏吕东:“你说你那些龌龊的事,双儿知不知情?”
他不想听到肯定的答案。虽然双儿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可是双儿确实是他的糟糠妻,从他还是庶民的时候就无怨无悔跟着他,对他也是百依百顺无微不至。他不想怀疑这样的发妻是个歹毒的女子。魏吕东赶紧摇头:“不知道不知道,先皇后娘娘绝对不知道微臣收馈赂这些蠢事,她一心只顾着陛下您啊!”
“朕是问你月老庙的事!”
慕延征皱眉,满腔都是火气。魏吕东这下子吓得冷汗如雨,他哆哆嗦嗦了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天子已经知道了?他知道了双儿不是自己苦苦寻觅的人了?魏吕东这下心底是真的凉透了。双儿对天子不是特别的了,那他们魏家也就相当于没有了唯一的保护伞,分分钟要小命不保啊!魏吕东连忙磕头:“陛下,微臣该死,一时鬼迷心窍欺瞒陛下,这事绝对跟先皇后娘娘无关,她是真心无怨无悔奉献出自己一切的陛下!她不知道陛下您认错了人,还望陛下不要怪罪于她!”
听到这个答案,慕延征心里松了口气。是他认错了人,和双儿无关,她也是个可怜人。慕延征别有深意地看了魏吕东一眼,他坐回去,思索了片刻后,才道:“你和你家滚到云中郡去,滚得远远的,不要在朕的面前出现!”
“谢陛下隆恩!”
魏吕东抹了一把虚汗,他心里不甘,居然要到云中郡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他以前当庶民的时候还是在繁华的金陵城,有自己的铺子,吃喝无忧呢!都怪嬴金陵,她怎么那么命大死不去呢?他得去给她添添堵,不能让她在紫微宫里高枕无忧啊。魏吕东出了九霄宫,就让人去安泰宫带个口信给太皇太后。他相信太后太后知道了,一定不会让嬴金陵好过的。太皇太后本来就不喜欢见客,更何况还是魏吕东这种没什么往来的人。倘若不是事关司马家。“微臣就要到云中郡去了,特来拜别太皇太后。”
魏吕东瞅了一眼四周。太皇太后会意,让宫人们退下。“魏少卿说有关于司马家的要事要和哀家说,不知是何事?”
太皇太后也不跟魏吕东拐弯抹角。魏吕东也不卖关子了,“当年司马御史大夫病重前曾经有本要参,是关于嬴大将军的。”
太皇太后:“御史大夫有本可以直接参。”
作为三公之一,父亲有这个特权。“大将军权倾朝野,又深得先帝信任,谁敢直接参?”
魏吕东反问。太皇太后颦眉,“魏少卿可有证据?”
“通政司给扣押了下来,之后司马大人就忽然得了重病。”
魏吕东说,“太皇太后不信可以亲自去查查,当年先皇后不也是突然得了重病?”
言下之意,这是嬴家惯用的伎俩了。太皇太后沉吟了许久才道:“哀家明白了,此事哀家定会查,感谢魏少卿告知。”
“太皇太后娘娘一定要查清楚啊,不能让嬴家一味这样害贤良,自己却逍遥法外。”
魏吕东一副为国为民的样子。太皇太后送走了魏吕东,就马上安排人去仔细彻查这件事。她对于父亲的死不是没有怀疑过,圣祖皇帝托孤,短短几年内除了嬴居远都死了,徒留嬴家独大,这么凑巧的事……*天子把魏家“发配”到云中郡的事震惊朝野,对先皇后乃至他们一家都圣恩浩荡的天子居然也会把人赶走,这是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因为皇后娘娘?纷纷感叹死人果然比不过活人,更何况还是皇后娘娘这样德才兼备的女子,只是皇后娘娘这样做是不是肚量小了?容不下先皇后也容不下先皇后一家?坊间各种传言议论纷纷,倒是出乎慕延征的意料,如果是以前他一定很高兴,可是现在,他甚至想把这些乱嚼舌根的揪出来判刑!事情传回椒房殿的时候,嬴金陵无语了。真是什么锅都要扣到她这里来!她立刻给慕玄婴写信,让他查查魏家是怎么回事,封镜的话,他对朝廷的事不擅长。“有些刁民就是吃太饱了闲着没事干,什么八卦都要说。”
桃桃哼道。嬴金陵倒不会和一般无知百姓生气:“他们一般学识不高,听风就是雨,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要是人人都能读上书,就好很多。”
“娘娘你也太心善了,读书人又不是都是好人,不然哪来那么多贪官污吏。”
桃桃不以为然,“按奴婢说人本性是怎样就怎么样。”
“是,我们桃桃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