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非烟沉默了一下，苦笑道：“即便妾身不去惹她，她也不会放过妾身，昨日那宴席上，她就已经向妾身开战了。”

南宫毅皱了皱眉，伸手握住她的手：“非烟，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陈非烟身子微颤，眼里燃起一丝惊喜：“妾身这条命都是殿下的，为您做什么都应该，何来委屈之说？”

南宫毅面色变得凝重：“你不可妄自菲薄，本王在老师面前许下了誓言，绝不会让你有任何闪失。”

“多谢殿下爱护，妾身定当会保全自己，不让您忧心。”

陈非烟眼中的光芒黯淡下来，轻轻抽出手去捡棋子。南宫毅却似乎没了下棋的兴致了，他又看一眼窗外，伸了一个懒腰，一边起身一边说道：“算了，还是不下了，歇息吧！”

陈非烟忙起身拿起衣架上的披风帮他披上，嘴里念道：“夜里凉，路上风大，可别再受寒了。”

燕如霜瞧着就奇怪了，接下来两人不是应该上床去亲热吗？怎么就走了？陈非烟把南宫毅送出寝殿，一直在外间守候的宋光和冬儿走了出来，跟着他们一起往外走。南宫毅走了两步又回头，目光似乎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那棵燕如霜藏身的大树，对陈非烟说道：“关好门窗早点歇息吧！”

“是。”

陈非烟目送着他们走出去，才让冬儿关了院门走进屋里。燕如霜看着南宫毅和宋光的身影消失在来路上，回想刚才看到的情景，只觉得有些不对劲。看他和陈非烟对待彼此的态度，就好像寻常夫妻般相敬如宾，与那日她来刺杀南宫毅时所见完全不同。她现在还记得，当时他们在床上，南宫毅轻浮之极，她在外面听着都脸红心跳。难道美人另有其人？可是仔细辨别声音，却又很像陈非烟，真是奇怪了。屋内，冬儿侍候陈非烟睡下，自己则走出外间，在那小床上睡。燕如霜又等了一会儿，感觉是时候了，就从树上下来，轻手轻脚摸进屋里来到冬儿床边，撩起帐子飞快点了她的穴道，抓起她就出了门。来到后院的一处柴房，燕如霜把冬儿放下，点燃了窗台上的一盏油灯，解开她的穴道。冬儿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猛然看见身前站着一个黑衣人，吓得她张嘴就想喊，一把匕首却抵在了她的脖子上。燕如霜压低嗓音道：“不要喊叫，不然我杀了你！”

“我……我不喊，别……别杀我！你……你是谁，想干什么？”

冬儿吓得浑身发抖，抖着双唇结结巴巴道。燕如霜放柔语气：“你放心，我不是歹人，今日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你家殿下有危险，他的大仇人准备对他不利。”

冬儿吃了一惊：“什么？你……你怎么知道？”

燕如霜信口开河：“我一直在他大仇人身边潜伏，自然知道，今日那大仇人说了，准备这两日就借机派人来发难。”

冬儿面色大变：“你在宫中当差吗？可是亲耳听见？”

“是的。”

燕如霜心中一动，这丫鬟说宫中，难不成南宫毅的大仇人真是大师兄？冬儿又问道：“可是因为今日南华郡主回去向太后告状，太后就借机找殿下麻烦？”

太后？燕如霜大感意外，搞了半天，南宫毅的大仇人不是大祭司，居然是太后！她实在想不通，太后是南宫毅的母后，虽说不是生母，南宫毅却对她十分孝顺。为了给太后贺寿，他还特意要她去给太后做美食，而太后看上去对南宫毅也很疼爱，打算把最心爱的侄女南华郡主许配给他，怎么会是他的仇人？她继续套话冬儿：“今日南华郡主离开王府就进宫去告状了，太后听说殿下喜欢男子，十分生气，决意宣殿下进宫，让皇上惩戒他。是以我特意过来，想跟你商量一下，怎样提醒殿下防范。”

冬儿急得眼圈都红了：“这可如何是好，我原本以为，这事瞒着殿下，殿下就能平安渡过此生，未曾想太后竟然不愿放过他，如今被她抓到把柄，只怕不会轻饶。”

这下子燕如霜基本能肯定了，南宫毅的大仇人就是当今太后，难怪那日冬儿会说那番话来。太后位高权重，是皇帝的生母，南宫毅想报仇肯定千难万难，弄不好就会惹来杀身之祸。只是，南宫毅和太后又会有什么仇怨呢？冬儿知道，他自己却不知道，实在奇怪。燕如霜满肚子好奇，不过又不敢问太多，免得引起冬儿怀疑，只能说道：“你别着急，现在太后只是为郡主出气，应该不会伤害殿下的性命，不过，太后的居心不得不防，还是要想个万全之计，保殿下安康。”

“还能有什么法子？除非把那恶婆娘给杀了，那样殿下就安全了。”

冬儿的眼里满是愤恨，突然想起什么，一脸期望地看着燕如霜道：“你不是在太后身边当差吗？你可否找机会杀了她？”

燕如霜哭笑不得，这丫头还真会想，以为太后是那么好杀的，且不说她根本不在太后身边当差，就算是真的，也没那么容易。她叹了一口气道：“我何曾没想过，只是我不过一名洒扫内监，哪里有机会向她下手？如今能时不时打听到一些消息已经不错了。”

“原来你是位公公。今日多得你来报信，以后还请多费心，有什么消息即刻来通知我。”

“那是自然，只是，你不让殿下知道太后是他的仇人，他又怎么防范？”

“其实殿下虽然不知太后是他的仇人，却知太后对他有戒心，担心他功高盖主，会危及皇权，是以这些年主动交了大半兵权，在皇上和太后面前都十分恭敬，免得他们多心。”

“如此甚好，那你设法提醒一下他，这两日好好应对太后的刁难。”

“好，我明日就提醒一下我家小姐，让她去跟殿下说。”

“你别跟任何人说我来过，连你家小姐也不行，免得人多口杂，把我的身份暴露了。”

燕如霜却吓了一跳，陈非烟看着就聪明，肯定不会像冬儿这么好骗，要是冬儿告诉她，只怕会让她怀疑。冬儿却说道：“你放心，我家小姐也不知道这件事，我自然不会说，只是会侧面暗示一下。”

“那还差不多。行了，我先走了，有什么消息我再来告诉你。”

燕如霜看看也问得差不多了，打开门看四下无人，就闪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