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冬儿在初蕾的面前吹嘘了一番，但是事实上，留香殿中并没有她所想的那么气氛旖旎。吃过饭之后，陈非烟提出要为南宫毅抚琴一曲，南宫毅坐在一旁欣赏。听着耳边传来的空灵琴音，南宫毅脑海里浮现的却是燕如霜元宵节那夜的惊人风姿。一曲终了，南宫毅颇为敷衍地称赞了两句之后，准备起身告辞。然而，他刚刚转身离开，就被陈非烟一把从身后抱住了腰。南宫毅面色一沉，他能够感觉到陈非烟的手指都在颤抖，显然此举她也是鼓足了勇气，可饶是如此，她似乎也并没有放开他的意思。“非烟，你这是做什么？”

“殿下，今日是我的生辰，妾身斗胆，请您能够留下来。”

陈非烟的脸色有些苍白，她几乎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勇气才敢抱住他，感受着这个男人近在咫尺的味道，她的心里涌出无比的渴望。这是她喜欢了许久的男人，一直以来，她都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从不曾如此放肆过，可是今日，或许是因为先前那些桃花酿太过醉人，又或许是今晚的气氛太过温馨，叫她不想再继续等待。日复一日，无休止的等待让她几乎绝望了，她跟了他这么多年了，年华易逝，光阴似水，红颜如枯骨转瞬即逝，若是再不抓住这一次的机会，她定然会后悔。所以，她紧贴着南宫毅的后背，牢牢抱住他。她今日沐浴之后，特意用了些许熏香，清冽幽远却并不浓郁，她就不信，温香软玉在怀，他会无动于衷。然而，下一刻，南宫毅的手放到了她的手指上，在她震惊的表情中，一点点地掰开她扣在他腰间的手指。“抱歉，非烟，本王该走了。”

南宫毅甚至连头都没有回，抬脚往前走。陈非烟颓然地跌坐在地，分明已经烧了地龙，可是此时却暖不了她的心。她的眼泪一颗颗地掉落下来，随后，她像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扑过去拽住了南宫毅的小腿。“殿下，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愿意要我？我已经跟你这么多年了，难道在你心里，是嫌弃我的吗？”

见到陈非烟哭得狼狈，南宫毅有些心生不忍，他本不愿意伤害她，可是感情本就是无法控制的，他虽然答应过老师要好好照顾她，可是却没有办法勉强自己去爱上她。他伸手将她搀扶起来，又拿了锦帕给她擦泪，柔声道：“非烟，你冷静一点，今天是你的生辰，哭了就不好看了。”

陈非烟摇了摇头，悲切道：“就算是再好看又如何？殿下你的眼里从来就没有我，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都不曾要我。”

“非烟，本王只是尊重你，本王答应你，等到正式娶你做侧妃的时候，一定好好给你一个难忘的新婚夜。”

听着南宫毅的话，陈非烟并没有觉得有多高兴，她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南宫毅这番话只不过是敷衍她而已。他既然可以和燕如霜发生了关系，又为何不能与自己共赴巫山呢？说到底，不过因为不爱而已。陈非烟心中难受，不过，此时她倒是渐渐冷静了下来，沉默了半响之后，她才开口道：“殿下，你是不是打算娶燕姑娘做正妃。”

南宫毅目光与她对视，语气郑重道：“没错，本王正有此意，正妃之位非如霜莫属。”

陈非烟低头，睫毛微颤，她强忍着心中的嫉妒道：“妾身也觉得如此，倒是要祝殿下和离姑娘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听了她的这番话，南宫毅的脸色稍霁：“非烟，你别胡思乱想，待本王和如霜成亲之后，定然也会给你一个名分的。”

“多谢殿下。”

一直到南宫毅离去，陈非烟才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嫉恨和悲切，将那满桌的酒菜一把掀翻在地，随后伏在地上痛哭不已。“小姐，你先起来吧，地上凉。”

冬儿走进来，心里也很不舒服，赶紧将她扶起来。陈非烟声音哽咽道：“冬儿，难道我真的就比不上那燕如霜吗？殿下愿意要她，却偏偏不愿意要我，我跟着殿下这么多年的情谊，竟然还不如一个来府中半年都不到的女子。”

“小姐，您别难过了，奴婢之前去找过初蕾，想必这个时候，离姑娘已经知道殿下今日来陪小姐过生辰的消息了，以离姑娘的心性，多半会吃醋离开的，只要她离开了王府，殿下定然会注意到小姐的。”

陈非烟闻言一把抱住了冬儿：“我的好冬儿，我谢谢你。”

留香殿这边主仆情深，晴雪阁那边也不遑多让。自打初蕾过来和暗香说了南宫毅在留香殿那边陪着陈非烟过生辰的事情之后，暗香就颇为担心燕如霜的情况。好在她进去看了几次，燕如霜都在沉睡之中，想必应该没有听到她和初蕾之前的对话。暗香放心了一些，重新回到了外面的隔间。夜深人静，窗外一轮圆月高悬，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落在了晴雪阁里，院子里十分安静，没有一丝声响。原本躺在床上看似在沉睡的燕如霜此时已经睁开了眼睛，她的眸底一片清明，哪里有半分刚睡醒的模样。之前初蕾和暗香说话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睡着，只不过不想惊动她们，所以才故意装着沉睡而已。直到此刻，她心里的情绪都没有平复，那段对话内容好似惊涛骇浪一般，不断地一下下地撞击着她的内心。也就是从那一刻，她才明白自己对那个男人的感情，已经深到她无法承受的地步，对于这种无法预测和掌控的事，她向来都是离得远远的。若是上一次南宫毅到留香殿去的事情她还能忍耐，那么这一次，她就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男人或许就是这样，有一就有二，她实在是难以想象，若是自己留下来，是否也要每天数着日子，盼着南宫毅偶尔的宠幸。她怎么也不愿意过这样的日子，思来想去，也许现在离开才是最好的决定。今夜，她就准备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