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晴雪阁之后，燕如霜将这两人带到了正厅，她自己则端坐正中，开始审问。冬儿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安静地跪在那里，腰背挺直，看着倒是不卑不亢，高升则低垂着脑袋瑟瑟发抖。燕如霜眸光冰冷，只要一想到被她们主仆陷害，她就怒从心头起：“来人，取了她口中的布条。”

暗香依言照做，布条刚刚取出来，冬儿就高声质问道：“燕主子，您这是何意？”

“放肆！”

暗香厉声呵斥，“冬儿，你做过什么，以为别人不知道吗？”

“你说我做过什么？我还真不清楚。”

冬儿有恃无恐。“你拿银钱收买高升，要他给你拿马粪污染陈小姐的伤口，并借此污蔑我们主子，至于这背后有没有人指使那就不得而知了。”

“你胡说，我根本没有做过！”

冬儿气得脸都红了：“你这样污蔑我，可有证据？”

“证据就是你与高升私下交易被我们当场捉住了！如果不是在交易你倒是说说看你如何会给钱高升？”

暗香在燕如霜的指示下继续询问道。冬儿义正言辞道：“我们小姐悲天悯人，听闻高升的母亲有病无钱医治，心中可怜他，就吩咐我送些钱给他。燕主子，难不成，连这种事情你们也要过问吗？”

冬儿看向燕如霜，却在对上燕如霜冰冷的目光时心头一跳。燕如霜半点都不相信冬儿的话，就在她想要进一步询问的时候，就听外面通禀道：“燕主子，陈小姐来了。”

话音未落，燕如霜就听到了陈非烟的哭闹声：“如霜，你若是对我不满，可以冲着我来，不要对我身边的人动手，冬儿是无辜的。”

冬儿见到陈非烟过来，马上红了眼圈道：“小姐，奴婢冤枉。”

“冬儿你放心，既然我来了，自然不能叫你受到委屈。”

陈非烟挡在了冬儿的身前，看着倒是主仆情深。陈非烟掀开蒙在脸上的面纱，那道伤口格外狰狞可怕，她双眼通红地看着燕如霜道：“如霜，就算你想要独得殿下宠爱，也没有必要如此赶尽杀绝吧？难道我现在被你你害得还不够惨吗？”

她的声音凄厉，神情哀切，叫人听着就难受。燕如霜看着她这般模样，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冰冷起来。真是没有想到，先前那么温婉可人的陈非烟竟然这般会演戏，简直比戏台上的那些戏子还要声情并茂。若不是她亲身经历，还真是难以相信。燕如霜忽然就觉得有些可笑，亏她之前还对陈非烟掏心掏肺，甚至还想着撮合她和南宫毅，真是看走了眼，这样心机深沉的女子哪里要她来帮忙？面对陈非烟的质问，燕如霜眼神冰冷：“陈非烟，事已至此你就不用演戏了，那伤口上的马粪分明就是你自己涂上的。不然你的侍女冬儿和高升就不会偷偷躲在花园里交易了。”

陈非烟用锦帕擦了擦眼泪，怒道：“刚刚冬儿说的就是事实！怎么？难不成我救济家庭穷困的下人也要经过燕姑娘的同意吗？燕姑娘你未必欺人太甚了！”

两人正在对峙的时候，忽听得门外传来南宫毅的声音：“这是在做什么？”

“殿下。”

见到南宫毅过来，陈非烟情绪激动地上前跪在了他的面前：“求殿下为妾身做主。”

南宫毅蹙眉，伸手将她搀扶起来：“非烟，你这是做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

陈非烟泪流满面地控诉道：“殿下，妾身几日前听闻下人高升家中母亲病重却无钱医治，心中感慨，就让冬儿送去了一些银子，后来听闻银两不够，妾身今日又让冬儿送了一些过去，谁曾想，燕姑娘却将冬儿和高升一并抓来，硬说冬儿用这银两收买了高升，让他从厨房拿了一些马粪过来，妾身再把马粪涂在伤口上陷害燕姑娘。”

顿了顿，她又道：“殿下，女子的容貌何其重要？我如何会做出这般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来，若是这伤口溃烂了留下疤痕，要我日后如何活下去？”

此言一出，周围窃窃私语，有人觉得陈非烟这话说的有道理，有人又觉得或许陈非烟真的能够如此狠心对待自己。南宫毅看向燕如霜，眉头拧得更紧了：“如霜，此事你怎么说？”

燕如霜冷着脸道：“殿下想让我怎么说？难不成你以为我在冤枉她吗？我早就跟你说清楚了，我从未在她伤口上做手脚，可你偏不信，所以在被冤枉之后，我就仔细调查，才发现了冬儿和高升之间的猫腻。”

陈非烟忙辩解道：“殿下，妾身真的是见高升可怜才让冬儿给他送银子，殿下若是不信大可去查，妾身问心无愧。”

听到这里，南宫毅的目光落在高升的身上，眸色变得锐利：“高升，你来说，可有此事？”

高升吓得脸都白了，战战兢兢道：“回……回殿下，确有此事。”

燕如霜冷笑一声道：“若真的是这么正常的事，你们为何要躲在花园里偷偷交易？并且旺财问你你也不敢说？”

高升看了冬儿一眼，苦着脸道：“燕主子，并非奴才要隐瞒，而是冬儿姑娘说了，陈小姐不想让人知道她救济我，要我不要张扬，我才瞒着不敢说。”

南宫毅不解：“这就奇怪了，做好事又不丢人，有什么不敢说的？”

冬儿忙说道：“殿下，这是奴婢的主意。我们小姐心善，但凡听到哪个下人家中有困难就会出手救济，可是这王府之中下人何其多，若是一个个都来向小姐求助，小姐哪里有那么多的银子？是以奴婢才自作主张，让高升不要说出去。”

冬儿这番话倒是合情合理，周围众人听了又开始窃窃私语，似乎都信了她的话。南宫毅的脸色更加阴沉，他看了高升一眼，转头吩咐宋光道：“马上派人去查一下，看看高升家里是否真的有事。”

宋光领命下去，陈非烟开口道：“殿下，可否先让冬儿和高升松绑，他们本就是无辜的。”

南宫毅点了点头，答应了她的要求。燕如霜冷冷地看着侍卫帮冬儿和高升松绑，心里突然就明白了。只怕这又是陈非烟一手策划的一出戏，为的就是引她上钩。她真是太小看这个外表柔弱的女子了！殿中气氛凝重，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安静等待着宋光调查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