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下意识的扔下手中的食物,准备去把她追回来,但当他在众人的惊奇目光的注视中,魂不守舍地冲出那家酒店的旋转大门,面对晴空之下,一片繁华而嘈杂的世界时,他停下了。他想起了麦拉达说过的话,的确,她的生命是不属于这儿的。邪神很清楚,自己在这次行动里所做的事情,对于登本无疑就是一种背叛,那是不可原谅的。麦拉达回去后,只可能有两种结果。要么会被登本怀疑,并迁怒于她,施以重罚,那必将是麦拉达的小小生命难以承受之重。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对她继续信任,但这是一种只能迷惑住麦拉达的假意的信任,然后让她做人质,来牵制邪神,让邪神不得不听任对方摆布,直到毁灭。现在,邪神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把抛弃那些拉本的手下,而独自带着她逃离的真相告诉她,这样最起码可以让她心理上有所预期和戒备,可是他没有。虽然那样做也是为了她,邪神先生还是后悔了,可是……有用吗?说不定她立刻就会走,也许连那美好的一天时间也不存在了。他从新走回去,再次回到众人惊异的目光里。此时的他,不再是匆匆忙忙,而是步履沉重,如果有脚痕得话,他的每一步似乎都留下一个问号。他进入房间,下意识的深深呼吸着里面的空气,因为那里应该还保留着那个倔强的小丫头的淡淡气息。他横倒在床上,准备理顺一下让因麦拉达离开而变得一团糟的思维,但一时也没有任何头绪。“朵雅,你在哪里?你的情况还好吗?”
他望着手腕上的黑妞,喃喃自语。它已经变成手表很久了,他想起了那个同样让她牵肠挂肚的女人。突然“嘟嘟嘟”的声音传出,红灯开始闪烁。他立刻像弹簧一样蹦了起来,因为黑妞上竟然出现一行文字,内容已然简洁:我在M国执行重要任务,速来!仅仅的几个干瘪的指示字样,已经足以让邪神激动不已,因为它证明了朵雅安然无恙。“啊!朵雅,你还好吧?”
他明知道朵雅通常不会回答,还是对着黑妞喊出来。这一次却出现了意外,紧接着黑妞上出现两个字母:OK嗯,这就够了!这是一座位于波多马克河河畔的白色建筑。它就是有名的西兰大厦,中央情报局驻地。与别的国家的情报机构欲抱琵琶半遮面的情形不同,它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甚至于还唯恐别人弄错位置,专门在路口设立了一块指示牌。而此时,在这座大楼内的某个办公室里,正有一位位高权重的人,斜着身子靠在办公桌后面的皮质转椅里。他嘴里不断吐出的雪茄烟的烟雾肆意地在房间里弥漫,并且,他的一双穿着黑色皮鞋的脚翘在前面的桌沿上,轻松地晃动。那副吊儿郎当而又自由放松的状态,根本不像在接待一个人,而且是一位不速之客。而事实上,那个人就站在他的对面。他还是第一次与对方相见,他看见对方被烟雾笼罩的有些臃肿的中年人的脸,同时会看见,就在他眼前摆动的一双皮鞋,以及露出的绣着纹理的褐色袜子的一部分。这与他所预期的对方的形象完全不同。“你好,虐神先生!见到你很高兴!”
他随着雪茄的烟雾,吐出来这么一句话。他既没有起身与他握手,也没有示意他就坐。于是虐神先生也只好站在那里冲他点点头“您好,局长先生,我听布里先生多次提到过您!”
“哈哈,布里,他也在电话里提到过你!看来我们一直都知道对方,只是无缘相见!”
“嗯,是的!所以……”虐神想继续说下去,结果被对方舞动了一下夹着雪茄的手,制止了。虐神看着那雪茄烟的白烟绕成一个椭圆的圆环又回到了他的嘴边。“那里的一切我都知道了,欢迎你加入我们!”
他说。这一句简单的话语,让虐神惴惴不安的心放松下来,必定只有中情局的接纳才能保证他的人身无忧。“不过……”他吐了一口烟,继续“不过,你知道,我们可是很忙的,我们每个人无时无刻地不在工作着!所以,你也不能例外!从现在起,就有一项工作需要你去完成!而且这项工作非你莫属!”
虐神没有说话,他直立着,眼睛微微低垂,正瞅在他的袜子的位置,然后,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我们想和你曾经的雇主打交道,但我们缺乏与对方沟通和相识的机会,所以需要你把他们引出来!你,明白吗?”
虐神当然明白,他就是一个诱饵,不过他别无选择。“嗯,好的,长官!”
“啊,很好!”
他笑了,同时收起了双腿,并伸出一只手过去。“放心,我会派重兵保护你的安全!”
虐神与他肥硕的手握在一起。他可以清晰地看见对方脸上每一条抖动的横肉。“好的,谢谢”随后,他转身离开了。虐神凭借对劳尔的了解,他知道要不多久对方就会派人来要他的命,那会派谁来呢?朵雅伤情严重,应该还没有清醒呢!自然不回来,而邪神估计已经被M国的军方抓获,也不会来,剩下的人,有几人在外地执行任务也不能来,至于那些普通的下层人物,劳尔也不会派他们来给虐神做屠杀的靶子,送鲜血点心。经过细致的评估,虐神基本上可以判定来追杀他的人只可能是屠神与暗神。他们是与朵雅同时期的,经历过050死亡训练,剩下三个人中的其中两个人,另外一个是妖神,也就是朵雅本人。虐神与邪神和戮神一样,都对上一期050死亡训练存活下来的三个人充满了敬畏,因为他们知道那比他们多经历的二十四小时意味着什么。但虐神此时做了选择,就不得不面对对方的挑战。不过好在他唯一的优势就是太了解对手了,并且他可以有针对性地做好各种设计,这也是他唯一可能取胜的依仗。就在他进行着策划安排的时候,他不知道的是,受劳尔指派的其中一个人 已经到了。一辆公交巴士在路边停下来,门打开了。过了将近两分钟,才看见一位身穿皱皱巴巴的暗灰色西装的人,头戴一顶半旧的呢子礼帽,手里拄着一根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下来。公交车司机似乎已经等的着急了,随着“咣当”一声关门,汽车便向前冲去。车后卷起一阵旋风,吹起了那个还站在原地的人的衣摆。他有些佝偻的身体也在风中晃动着,似乎会倒下去,不过没有,他凭借着拐杖还是站稳了。但头上的礼帽却被吹落在旁边的草地上,他只得缓缓走过去,然后弯下腰去捡,满头花白的头发瞬间垂落下来。他捡起了帽子,用手捋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再把帽子戴好,他这才抬起头来,四下里打量。当他眯缝着眼睛,看见中情局的那块指示牌的时候,满脸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舒畅的笑意,然后,拄着拐杖,向箭头指引的方向走去。当他经过中情局紧闭的大门的时候,他没有靠近,而是走向了另一边。在他极度缓慢的移动里,他终于来到了就在中情局院墙一侧的一处房屋门前。这儿是中情局大楼周围,唯一的一家邻居。这栋有些陈旧的三层房屋不仅与中情局为邻,而且它就像一只楔子深入到中情局的院子里,仅靠一截弯曲的,不高的围墙把双方隔开。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状况,则得益于房屋的主人,玛格丽特•斯卡特古德,一位年老而固执的老太太。正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出卖自己的房屋以及土地给对方,无奈之下,中情局也就只好默认了这个邻居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