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念飞快地冲进套房里间时,舒燃燃依然面无血色失魂落魄地呆坐在床上,整个人都愣愣怔怔的。有人进来了,她也没有丝毫反应。似乎正沉浸在自己遥远的梦境里,根本就听不到外面那么嘈杂的吵闹声。“燃燃。”
陆小念担忧地喊了她一声,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指:“你怎么样啊?都怪我二哥,对不对?”
舒燃燃转过头吃力地看了看她,仿佛如梦初醒,蹙眉问道:“小念,你回来了……”“嗯,回来了……”陆小念轻轻点了下头,不太流畅地解释着说:“今天凌墨言要去的地方多,而且去一个地方呆的时间又很长,所以我才回来晚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呢?我一直都在等你。”
舒燃燃梦呓般地说着,刚刚才干涸的泪水,从她黯淡无神的眼眸里,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如果你能早点回来该多好,那就不会这样了……”见她一开口就哭了,陆小念顿时慌了神,一边手忙脚乱地拿纸巾给她擦眼泪,一边关切地问:“燃燃,今晚到底怎么回事?能跟我讲讲吗?”
“能是怎么回事?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啊。”
舒燃燃麻木地说了句,嗓子仿佛烧坏了似的,又干又涩,又沙又哑:“我喝醉了,你二哥也喝醉了,我以为舒冰雅会送我回剧组定的天博酒店。可是,醒来后……”她说不下去了,双手捧住了脸发出了令人心碎的哀恸哭声:“我太不自尊自爱了,连参加个婚礼都能跟男人上床。难怪以前那么多人看不上我,难怪就连凌墨言也误会过我,我真的不是个好女孩,我真的配不上凌墨深对我那么好……”“燃燃,这不怪你。”
陆小念急忙抱住了她瑟瑟发抖的身体,同样潸然泪下:“是我二哥不好!等下我帮你骂他,我一定骂死他,你让他怎么赎罪都可以……”“骂他有什么用?就算打死他又有什么用?”
舒燃燃凄楚地说着,哭得更加伤心绝望:“什么都发生了,我已经背叛了凌墨深,我再也不配让他爱我了……”“不会的。燃燃,你别这么说自己。”
陆小念哭着说:“喝醉酒后神志不清,谁都不想这样,今天的事不是你的错。凌墨深如果真的爱你,就不会介意。真的,我的直觉判断别人的感情向来都很准,我觉得他还是会对你像以前一样好,甚至更加疼爱呵护你。他只会去找我的二哥算账,一点都不会怪你……”“小念,你好傻啊。”
舒燃燃被她的话说得心如刀割胸口刺疼,含着心酸的泪花哽咽着说:“男人怎么可能不介意这事?何况他还是那么骄傲那么受人瞩目的凌墨深?到哪儿找不到比我更好更值得爱的女人呢?而且,就算他还能对我像以前一样好,就算他不怪我,我自己的心里也过不去这道坎,我也不会原谅自己啊……”陆小念愕然怔了一下,一时间也犯了愁:“那怎么办啊?”
“我也不知道。”
舒燃燃苦涩地摇摇头,清丽苍白的容颜上,是一片心如死灰的迷茫和怅惘:“我和凌墨深,应该要结束了……”陆小念格外心疼这一刻如此痛苦无助的闺蜜,可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似乎是左也不对,右也不对。燃燃既放不下和凌墨深的深浓感情,又固执地觉得,她不能再和凌墨深继续在一起……唉,从来没有过真正恋爱经历的陆小念,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舒燃燃了?只能陪着舒燃燃一起扑簌簌地抹眼泪。正好,她也哭一哭自己那份还没有开始,就直接被扼杀在摇篮里的爱情。她最爱最爱的大哥,今天和别的女人结婚了呢。或许再过不久,他们就会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宝宝……之前,陆小念还非常直白地羡慕过舒燃燃的幸福人生。可是现在看来,她们两个从小亲如姐妹的闺蜜,真不知道谁比谁更惨了?两个女孩就像两只同时受到了伤害需要报团取暖的小动物,就那样相互依偎着,无所顾忌地哭了一阵子。最后,还是舒燃燃率先恢复理智停止了哭声。她扯过几张干净的纸巾,分了一半递给陆小念,嘶哑着嗓音说:“小念,你也别哭了,没有任何意义,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好。”
陆小念抽噎着答应,泪眼汪汪地问:“燃燃,现在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没想好。”
舒燃燃深呼吸一口气,擦干了泪痕狼藉的脸颊开始穿衣服:“无论怎么样,我要先回去了,明天还要开工拍戏。”
陆小念像个殷勤的小丫鬟,赶紧帮她把所有的衣服都捡起来放在了床边。然后,她纠结了好一会儿,吞吞吐吐迟迟疑疑地问:“燃燃,如果,如果你和凌墨深真的不可能了,那……你和我二哥,还有没有一点点的……”“小念!你别说了!”
舒燃燃厉声打断了她,脸色和目光,都变得就像冬天凝结的冰面那么冰冷决绝:“我就算跟凌墨深离婚了,也不会再和你二哥有一丝一毫的交集!我恨他讨厌他!他把我一生的幸福都毁了,我恨不能一刀杀了他,你明白吗?!”
“燃燃,你别激动,是我说错话了。”
陆小念再也不敢提这个话题,咬咬牙关走了出去:“你等会儿我,我先找二哥算账。”
独自坐在套房外间的陆越轩,全数听到了舒燃燃后面那几句情绪激烈充满憎恶的话语。他略显自嘲地扯了一下唇角,依然端坐在沙发上纹丝未动。看来,她是真的把他当成不共戴天势不两立的仇人了。连一刀杀了他这样的话,几乎都是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所以,他苦心积虑想要把舒燃燃留在自己的身边,甚至不惜让她陷入在这么揪心无助的痛苦里,这样做究竟值得吗?或许现在,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