桉温用通知书上的条形码刷开学校大门的时候,余光瞥到门的铁架子上挂着一团白色的东西,还有些眼熟。她把行李箱放到一旁,把那团白色布料拉开后仔细看了一下,唔,这不是凌家小少爷的短袖么?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打的结,虽然有被抓过的痕迹,但依然没松动。看来是挣扎过后放弃抵抗,直接把衣服脱了。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仿佛可以看到他急得跳脚的模样。她拉起行李箱往宿舍楼走去,刚走两步又退了回来,伸手三两下解开结,把那件短袖扯了下来,盖在自己头上,边走边嘟囔:“这什么鬼天气?都下午了太阳还这么烈,还好有个东西可以遮阳……”在宿管阿姨那领了钥匙后,桉温找到自己宿舍,开了门后发现是四人间,另外三个舍友还没到。她把宿舍仔细收拾了一下,挑了个靠窗的床铺,把被褥铺好,又把床铺下面的桌子擦了擦,放了些自己常用的小物件、书之类的。一切都收拾好后,她才注意到从进门后就被自己随手甩在一边的白色短袖。她用食指和中指夹起短袖,弹了弹上面的灰尘。在转到短袖正面的时候,她才发现衣服上似乎是有被颜料浸过的痕迹。“不是吧。”
她对着四周看了看,没发现有颜料。宿舍有些暗,她把衣服拿到窗台,迎着光轻轻展开。她动作有些慢,那些黑色线条便像流水般缓缓映入她的眼睛。脚尖、腿、臀、腰……虽然这些线条杂乱无章,但她还是能从线条的走向以及不经意的弯度判断出,这是一个人的轮廓,或者说,一个男人的轮廓。画上的男人似乎是在跳舞,线条所勾勒出来的身体紧实有力,旋转的动作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他低头扶着帽檐,阴影下的鼻子很挺,唇角微弯,带了些痞坏的感觉。桉温对着这幅画盯了有5分钟才移开目光,她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脸,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什么毛病,在衣服上画个男人,还是个这么妖娆的男人……”临近开学,新生群里一片躁动。桉温叼着面包踹开宿舍门,把刚买来的生活用品放在桌子上后听到自己手机响了一声,她低头瞄了一眼亮起的屏幕。沧海一条鱼请求添加您为好友。什么鬼?桉温把嘴里的面包吞下去,伸手点了拒绝。去学校食堂转了一圈,还是空的,幸好学校超市已经开始正常营业,不然还得跑外面去吃。刚才吃的面包有点干干的,她拿过饮料正要往喝,手机又响了一声。沧海一条鱼请求添加您为好友,备注信息:我是导员啊喂!桉温收回悬在拒绝上方的手指,点了同意。过了一会儿对方发来消息。—是桉温同学吗?—是。—总算找到你了,咱们班群你怎么没加?还好你加了新生群,不然还真不知道到哪找你去。—前一段忙。—那我就把你拉进班群了啊,以后也方便交流一下。—好,谢谢。桉温进了群后,改了备注信息。那边导员在群里嚷了一句。许大帅:好了这下人就齐了,跟大家打个招呼吧@_桉温她随手在群里回了一个字。—好。又有几个人跳出来活跃了一下气氛,桉温没再看,拿着办好的水卡拎着澡筐去了浴室。虽然来之前就听说北方的浴室是没有隔间的,但听说和事实之间还是稍有差距,她伸着脖子往里看了一眼,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没有隔间也就算了,连个遮挡板都没有?或许是还没开学,洗澡的人不是很多,桉温等到里面的人都出来了才进去。洗完澡出来后,桉温一直绷着的神经才算是松了下来。回到宿舍,她把头发随便擦了两下就到阳台上吹风去了,宿舍里虽然装了空调但因为没交租金,所以没有遥控器。热得人烦躁。女生宿舍在校区的最南边,与对面某医学院的宿舍有一墙之隔。她视力很好,所以即使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也能看清对面宿舍楼阳台上挂的东西。都是些很平常的衣物,她一个一个指过去,被单、白大褂、毛巾、袜子……喔,这个是什么?她仔细辨认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内裤。嗯,男式的。看来对面是男生宿舍楼。可是这两个宿舍楼之间的距离,是不是有点……太近了?桉温摸了摸头发,差不多干了。她回到室内,想爬床休息,看到自己手机屏幕又亮了。划开屏幕后看到几条好友请求,是那几位还没到的舍友,她犹豫了下,还是一一点了同意。过了两秒后,发现自己被拉进了一个群,名字叫“四小天鹅”。她对着这个名字笑了一会,然后改了备注。看到新人进群的提示,群里的其他人立刻聚在一起。陈家大宝:四小天鹅,齐聚一堂,呜哈哈哈哈……元旦不是蛋:欢迎老四!何大锤:老四快来侍寝~桉温看着手机屏幕里突然蹦出来的这几个人,有点哭笑不得。她本打算做个小透明,不理会这些人的喧闹,但又想到闫均让她多交朋友的叮嘱,就在对话框里输入了一行字。桉温:刚洗完澡,床上等我。何大锤:我们小四很生猛啊!元旦不是蛋:我已经准备好了!陈家大宝:我也……大家在群里闹了一会后有人说起宿舍,就又聊了起来。元旦不是蛋:听说宿舍特别小?4个人住得下吗?有点受不了。何大锤:你一个蛋能占多大地儿,横竖都躺得下。陈家大宝:蛋蛋表示不服。桉温:[图片][图片][图片]元旦不是蛋:啊啊啊!小四你在宿舍!从照片上来看环境还可以。陈家大宝:完了,没有独卫,南方妹子表示心痛。何大锤:没事,改明儿带你去大澡堂泡一圈,保证你对独卫不会有什么想法了哈哈。聊了一会后,桉温看了下时间,十点多点,这时候沈楠应该还没睡,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拨了号。那边过了很久才接起。她深吸一口气,说:“妈……我到学校了。”
沈楠似乎是在打牌,听筒里都是杂音,她大声嚷了一句:“你说什么大点声。”
说完也不知道对谁吼了声:“你他妈手往哪放,屁股底下藏的牌那红桃都出来了还摸个屁!”
桉温直接挂了电话。她打开手机银行APP,看了下余额,交完学费后还剩下五千多点。桉黎文出手向来大方,从没在生活费这方面亏待过她。是出于怕沈楠去桉家闹还是真的是想要补偿她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这就不得而知了。她从不认床,在外漂流惯了什么房子没住过,刚躺下没一会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