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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恨自己的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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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脸胡渣的捕快小头目方猛还没说恭送小王爷之类的话,就见两匹快马一阵风似的从自己跟前驰过,留给他一屁股的烟尘。这边,柳叶再次替主子谢过凤居翊,凤居翊朝方猛丢过去一记语重心长的眼神,道:“修罗王遇刺,抓住刺客是重中之重。”

“小的明白,明白。”

方猛忙弯下身子恭敬地回答道:“凤大人放心,小的一定竭尽所能追查下去。”

柳叶行礼,恭送凤居翊离开,转过身来,目不斜视,把方猛看得有点心慌,朝她拱手,问道:“请教兄弟大名?”

“七代亲卫柳叶。”

对于他对凤居翊的承诺,柳叶根本不信,不过是口头上说得好听,真查下去,也查不出什么来,能启用这种身手的人,幕后指使非同一般。“原来是柳兄弟。”

方猛跟她打着哈哈,还未瞧出她是女子来,“失敬,失敬,你放心,既然是我方猛接了这个案子,必定会一查到底,三日后,我会亲自到修罗王府,给七代一个交代。”

说得倒是豪气冲天的样子,柳叶面不改色,冷冷道:“那就等你的好消息。”

翻身上马,不再看他一眼,径自往修罗王府疾驰而去。方猛望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个亲卫兄弟的身子骨是不是单薄了点?说话倒是条理清楚,说明他没有因为遇刺而感到慌乱。“老大,你看什么呢?”

手下悄悄靠了过来,把在刺客身上内衣里头藏的东西往他眼前一送,“是兵部的身份牌。”

方猛脸色一变,接过来仔细一瞧,呸了一声,道:“明摆着是陷害,兵部,哪里来轻功这么厉害的角色。”

往酒楼的屋顶一指,从哪里飞下来,再飞上去逃离,兵部这帮吃干饭的,能跑得快些就已经不错了。“还不得老大你查清楚。”

方猛把身份牌丢还给他,抹了一把脸,精神萎靡地说道:“老子也是倒霉,才刚把前一个案子的主犯给抓住,想回去交差,不曾想遇到这么挡事,想要好好睡一觉都没门了。”

“您辛苦,兄弟们都晓得。”

方猛横他一眼,问道:“小五几个把犯人带回去了吧?”

“没几步路的距离,肯定早就到了。”

方猛听了这话却是一愣神,往督军府的方向看了眼,再往部尉司的方向望一眼,他的后背不禁蹿起一丝寒气,他是不是不走运,刚好陷入了一个别人不想踏足的案件。流金街拐弯没一盏茶的功夫就是部尉司,平日里有专门巡防的捕快,就在刚才发生了刺杀七代的事,都没一个捕快到场,还是他带着办案回来的兄弟冲过来接手了。他从十五岁就在部尉司开始混日子,十三年的时间也不是吃干饭的,该破的案子利落地侦破,不该接手的案子绝不碰,可是这次,恐怕自己是被人给推入火坑了。七代是什么人啊,那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你们处理一下现场,我回去找方大人聊聊。”

能甩锅就甩锅,那人毕竟是自己的亲叔叔,总不能看着自己在火坑里煎熬吧,“我们在城西埋伏了三天三夜,得稍微休息一阵子才能恢复元气。”

“好。”

手下满心欢喜的答应着,确实都是一个个黑眼圈严重,想要倒头睡他个三五天不起来。本来他觉得,这次可能是走运了,捡个大便宜,如果把这案子办好了,修罗王一高兴,说不定对部尉司的人另眼看待。要知道,在晋阳城里,七代修罗王的眼光可是超级高的,从他继承修罗王已经两年了,至今还未有人能得到他的一句夸奖。自己头儿的能力他是深信不疑的,晋阳城里还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子,到时候,自己肯定能跟着头儿沾点光的。他这边寻思着要好好休息一下,再全力破了七代遇刺案。修罗王府那边,墨灵骑快马直接到了后院门口,翻身下马,双腿软得快要站不稳,用意志强撑着,一步快过一步,柳飞跟在她身后,想要扶她,被她摆手拒绝。无心坐在药房门口,衣服上到处是鲜血,有他自己的,也有刺客的,天霜小心翼翼地正在给他包扎伤口。“你赶紧去给你哥哥帮忙,我无碍。”

无心焦急地从她的手里把纱布抢过来,推着她往屋子里去,听见墨灵的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叫道:“主子……”“柳飞,给他包扎。”

墨灵厉声下令,脚步不停越过他,进了药房,眼见卫伍躺在地上,身下垫着一块白布,白布上血色刺眼。他面如死色,眼睛紧闭着,裸着上身,风佑和蔷薇一人按着他的手臂,生怕天程处理他伤口的时候会发生条件反射。天程手里拿着药粉正往他的伤口处撒,听见她就站在自己身后,没有行礼的意思,只说了一声:“主子放心,救得回来。”

墨灵的双手紧紧握着,咬着牙齿,在心里深深痛恨着自己的无能,如果自己能够自保,卫伍就不会为了保护她而身受重伤,此时的他,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鬼门关。“把他救回来。”

风佑有些微讶地看着她,有点不明白她此时脸上复杂的表情。她从来都是一个护犊子的人,叶不离才走两天,她就迫不及待去跟凤居翊攀交情,就是要确保叶不离的后勤供应。而此时的她,除了一副要把刺客千刀万剐的表情,更多的是自责,是在自责她在刺客袭来的时候没有出手吗?当无心抱着卫伍一路大喊着跑进来,他随口问了一声,刺客都被主子杀了吗,无心的回答却是主子只杀了一个。这不是千灵的风格,她一向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回报。以她的身手,就算是轻功极好的刺客,她也不会放在眼里。他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墨灵的身上,使得原本就愧疚得快要死掉的墨灵显得一下子就苍老了十岁,转身,默默离开了药房。风佑轻咳一声,示意柳飞赶紧跟上去看看,总觉得今天她的反应有点失常。柳飞想要跟上去,被墨灵一摆手拦住,低声道:“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迎面走来了急匆匆回来的柳叶,朝她行了一礼,想要说什么,又被她拦住,无心,柳飞,都是一脸不知其然的表情,看着她进了书房,重重关上门,突然间心里都有点慌了。墨灵跌坐在门内,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双臂抱住膝盖,把脸埋了进去,拼命地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热辣辣的眼泪顺着鼻梁两旁滑落下来。她被吓坏了,她怎么都做不了。那都是借口,她只是借用了千灵身体的灵魂,面对这样的刺客,千灵该怎么做,她也应该能做到,她为什么不试试?她原本是可以的,那个想要用长剑刺她的人不是被她干掉了,如果她早一点认清事实,必须要出手保护自己,卫伍也不会扑过来用身体挡住刺客的长剑。都是她的错,她以为自己只要假装高冷就可以蒙混过关,她应该早一点承认,她不会武功,她应该把千灵所会的武功拾起来。她从一开始就想着要逃离凤千擎替身的身份,表面上觉得继续做千灵也不错,可是,心里却从没有把千灵当回事,自以为只要模仿她的面瘫脸就可以搞定一切。她一开始就错了。北郊军营那次无心的挑衅,如果不是叶不离事先教了她应对之策,跟她反复演习,一定是被人戳穿不会武功的事实。她一直在逃避,不断用好的事安慰自己,最终,最坏的结果已经摆在了眼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睛里再也没有热泪流出来,她的前襟湿了一大片,保持同一个姿势,手脚都麻木起来。门外传来蔷薇小心翼翼的声音,道:“主子,卫伍救过来了。”

“让天程好好伺候他。”

墨灵站了起来,听到门外倒吸冷气的声音,蔷薇发觉她就在门边,很是意外吧。“主子,你打开门,我有话跟你说。”

蔷薇急了,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你把门打开。”

索性用力拍起门来。“我要静一静。”

墨灵一只手撑在门板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门板跟她说道:“我要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未来。”

“主子!”

蔷薇厉声叫道:“难道因为一次刺杀,你就要缴械投降了吗?我一直深信,无论你经历了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还是值得王爷骄傲的人。”

墨灵的神情一怔,她在说什么?“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你都是你,无人能替代你。”

墨灵震惊地抬起脸来,蔷薇是在暗示她吗,她早就知道自己不是那个风千灵了。无心还在外面,所以,她没有直接说出风千灵三个字吗?是什么时候的事?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吗?“我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所以,求你开开门。”

蔷薇用力拍打着门板,不管站在身旁的风佑有多惊讶,她看都不看他一眼,她一定要见到里面的人,她想要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安抚她此刻难以抑制的悔恨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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