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这个女人突然出现,大家险些都要忘记府里还有这么个人了。林清雪脸上带着笑意,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带着一双儿女过来又不知道使出什么幺蛾子。文苑更是一脸的鄙夷。张青樱却像是什么都没感受到似的,朝着海文昭就跪了下来。两个小的被她拉扯着,也噗通两声跪倒在地。“老爷!青樱纵然有再大的不是,也是您的女人。这两个小的也是您的孩子,您怎么能够这么狠心,就将我们扔在院子里,不看也不来啊!玉容他们可是很想念爹爹的。来,孩子们,叫爹爹!”
那两个小萝卜头顺着娘的意思,一人叫了一声爹爹。显然被这种场景吓到了,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海文昭有些于心不忍。这个女人以前也算是他的枕边人,心中肉。虽然林清雪回来这段时间,已经让他认清楚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可是以往的恩情还在。正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这么多年常相伴,一直捧在手心里的情分也不是假的。所以看到张青樱如今这副戚戚惨惨切切的样子,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想要伸手将女人扶起来。林清雪却先他一步,低笑了一声。“诶?张姨娘今日这是唱的哪出戏?前几日听府里的下人说,您最近没事儿都往戏园子去,难不成是学了新的戏码?”
张青樱脸色微变,她想着在海文昭跟前营造出那种痴情女主的角色,可是还没来得及,就被林清雪打脸了。没事儿往戏园子去,哪里有一点儿的苦难感觉?“你血口喷人!我何时去了戏园子!”
林清雪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带着戏谑。“怎么?您忘了?前几日我回来府里晚了,大门就要落锁了。后来门房忽然想起来,角门还没锁。我就有些诧异,家里一向角门很少开的。除非那些猫猫狗狗的来送东西或者干什么事情,才会开那扇门。就随口问了句。门房就说了,您是出去看戏,又怕被老爷夫人知道,所以这几日都是走的角门。难道,门房说的都是假的?”
闻言,张青樱脸色变得像是吃了只苍蝇,如鲠在喉,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林清雪,你在老爷面前胡说这些算什么!我今日只是带孩子们来看看他们的爹爹,哪里容得下你一个小辈在这里插嘴!”
原本因为张贵妃的事情,海府这段时间和张府就很不对付。而那个山西布政司张尘远回来璃都以后,更是骄横跋扈,看不起这帮老臣,总觉得他们穷酸而迂腐。在朝堂上有意无意的和海文昭吵过几次。就连他大捷归来那日,宫里赐宴,海老太爷去赴宴,也让他损了几句。无形中就更加加重了海家和张家的矛盾。如今张青樱这么跋扈的在府里说话,海家的人一瞬间都感觉无比厌恶。海文昭更是瞪着她,眼里原本的丝毫温情都荡然无存。“你这个贱人!不过是个妾室,是怎么和少夫人说话的!你们张家就这么教导你的规矩么!清雪说的在理,你口口声声说是空房难守,可转眼就去了梨园听戏。怎么,看来你们张家最近的日子过得不错,在我们海家待不住了?”
张青樱怎么也没想到回事这个张开,脸上一下子血色退尽,眼泪哗啦啦的流满了全脸。“老爷!您不能这么说妾身啊!妾身是真的每日等您来,每晚上都烧到烛泪落尽,才熄灯上床,就等着老爷您能想起妾身。至于去梨园听戏,也因为是实在思念老爷啊!我听着那些戏文,就想到老爷和妾身恩爱的时光。妾身真的是好想念老爷啊!”
海文昭听了这番情话,非但没有觉得浓情蜜意,反而有一种被冒犯的感觉。张青樱并不知道,她以前就喜欢在海文昭耳边说一些甜言蜜语,眼下海文昭好久不来她的院子里,她就相用这招将男人的回忆撩起,让他想起和自己的旧情。仍旧在絮絮叨叨的说。“老爷,妾身这么多年,一直常伴老爷左右,老爷写字,妾身研墨,老爷画画,妾身弹琴。难道妾身这些好,您都不记得了吗?妾身真的十分思念老爷,自从进门以后,老爷几乎夜夜宿在妾身这里,我们就宛如那枕头上的交颈鸳鸯一般,如今老爷不要妾身了,妾身每晚上都孤枕难眠。”
海文昭脸色阴沉,自己亲爹和小辈都在这里,这个女人居然这么不知廉耻。忍不住大声呵斥。“行了!张青樱!你一个姨娘,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你不是我们家的当家主母,就算是,当年我宿在你那里,夫人有说过什么话么!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父亲尚还再此,你竟然就说这种污言秽语!”
海老太爷原本脸色已经很不愉,海文昭这么呵斥了张青樱以后,他的神情就好看了些许。张青樱楞了一下。“老爷,您以前是最喜欢妾身这么说话的!难道您现在已经连听妾身说话的意思都没有了吗?老爷,您和妾身,以往是多么恩爱啊,是不是林清雪这个贱人,让您起了厌恶妾身的心思!家中的布政司哥哥才班师回朝,您这么对我,张家人若是知道了,要多寒心!”
这话一出,林清雪都要被她蠢笑了。是在用张家的权势,威胁海家么?这个女人,是天天吃了什么,才能蠢成这幅样子!林清雪掩着嘴角轻笑了一声。“张姨娘好生威风呢。我说姨娘今日怎么敢私自上正厅来,原来是因为沾了布政司大人的光。不过我听闻张贵妃最近在宫中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看来女人出嫁以后靠着母家这个说法,还是正确的。可惜我林清雪,只有孤身一人,真是作孽啊。”
这话一出,文苑也顿时不高兴了起来。她原本看到这个小狐媚子出来,就想要撕了她的嘴巴。如今又被林清雪股东鼓动,更是火上浇油。“你这个贱人,这么多年在府里,虽然是个姨娘,可是吃穿用度什么比我这个主母差了?老爷对你好,你不能当做是本分!你这个贱人,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总是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布政司回朝又怎么样?那是张家的人,可你现在是海家的妾室。你以后死了,也是要在海家的,和张家无关!”
张青樱出口反驳。“我何时拿着张家说是!就是你们一意诬陷!我只是说哥哥班师回朝,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文苑脸色阴沉,忍不住出口嘲讽。“是呀,张家这么厉害,你怎么来了我们海家做妾呢?你的父亲兄弟不为你难过吗?”
闻言,张青樱咬着嘴唇,一脸的难过。“我不过是和老爷墙头马上,一见君子误终生!”
刚说完,就被海文昭呵斥住了。“行了,你有完没完!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你到底是什么心思,我不是不知道,你别再恶心我了!”
说着,海文昭就满脸怒意的坐在了椅子上,不想再理会张青樱。海老太爷手里拿着杯子在慢慢的品茶,听他们吵嚷了一段以后,有些鄙夷的瞅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人。“张青樱,你是张家的女儿,但是你也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总是拿张家说事儿,但凡你这个身份有一丁点儿作用,你也不会在我们海家做妾室。所以你不过是个旁支,连和主家说话都不配,你又怎么能够和宫里的那两位比?布政司是你的哥哥,可是他从来都不会用眼角来看你吧?”
老头子从来很少说这么多话,顶多就是随意点评几句,看来今日是真的触碰到他的逆鳞了。张青樱嘴唇张了张,这说的在理。而且这个理,很久之前就已经被林清雪拎出来说过了。如今被老头子这么说起来,不过是重新鞭尸一次罢了。顿时,眼泪就顺着脸颊掉了下来。眼巴巴的看着海文昭,可是以往这个能给她安全感的男人,此刻却抿着嘴唇,一句安慰都不给她。张青樱身边的两个小孩子都吓得哭了起来,他们从来没见过祖父这么声色俱厉的样子。海老太爷看了那两个孩子一眼,叹了口气。“孩子长得倒是挺不错的,就是落了你这个娘亲。张氏,你从今以后好好的呆在你的院子里,想要听戏也好,想要干旁的也罢,但是这两个孩子是要送到夫人院子里头养,不能让你带出了这一身的坏风气!”
张青樱顿时面如死灰,这两个孩子是她一手带大的,到哪里都带着走,如今居然让她拱手将孩子让给文氏那个贱人!她怎么能够服气!“我不!爹,您不能这么偏心!这两个孩子是我生的,您要是想要将他们带走,我就死给你们看。”
海老太爷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语调都没变。“想死的话,文昭,给她拟一份休书,让她回去张家死吧,别脏了我们海家的地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