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辞凿凿的叶青,让谢卜禸等人愣了愣神,他们看着叶青坚定的眼神,几人神情变换,逐渐复杂了起来。他们这群老狐狸,通过扇子上暗绣的图案,轻松猜出了这扇子主人的身份是谁。松鹤衔笔,鹤同贺,笔同文,这还有啥不明白的。这位贵人虽不得志,但也算是贤明,是个口碑不错的,品行端正的。可贵人那等尊贵身份,认一介纨绔为义弟乃是天方夜谭。但世事无常,叶青也说了,贵人同其喝了酒,若是酒后失态之举,认了义弟,赐下御物,倒也不无可能。再加上叶青说了,当时有不少人见证...一旁心生希望的赵元良,见谢卜禸等人犹豫不决,互相打量却迟迟没有吭声,谨慎的很。即便是谢卜禸这位当朝宰辅的夫子,大乾大儒,江州文坛魁首,也缄口不言。赵元良寻磨出问题来了,他眼神闪动,细瞧着他完全看不明白的金丝折扇,暗道:“看来,这贵人身份不一般啊。”
没办法,赵元良困守颍川县,才华出众,但见识浅薄,实在是认不出来这扇子主人是谁。不过,他已经知晓这些老奸巨猾的东西,不想将事由引到自己身上。这时候,谁说话提议,那立马就会获得大家的赞同,之后出事了,这人就得承担责任。相信叶青不会无的放矢的赵元良,深吸口气,心中又暗道:“赌一把,不光能替行之兄解围,说不定日后还能跟这位贵人搭上线。”
此时赵元良已有了推荐信能面见当朝宰辅,但若是能再结识一位贵人,将喜上加喜。他上前挤到了谢卜禸身边,引得众人瞩目,朝谢卜禸拱手欠身,恭敬低声道:“事关贵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今晨拷问清和轩一众人等中,确实有几名前不久从春泥坊被赎身的美人,叶青所说的应该就是她们,唤来询问一番就好。”
今晨被抓来的人,还被安置在管府之中,等着皮肉伤好的差不多了再放出去,以免落人口舌。谢卜禸皱眉颔首,看了眼叶青,又看了眼手中金丝折扇,身为一方家主,谨慎是必备的技能,心中终归还是升起了些许忌惮,朝两名压着叶青的府兵摆了摆手,给了叶青自由。同时,他看了眼一边的金宝,后者立马拱手欠身,朝着外面走去。摆脱束缚的叶青,神情痛苦的活动着双臂,不停的龇牙咧嘴,发出怪叫,让周围之人心生厌烦。借着这般空档,叶青不着痕迹的将周围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同时也稳了稳心神。他怯懦的朝谢卜禸抱拳躬身,唯唯诺诺道:“大,大人,小的能知道小的是犯了什么事么?大人要治小的罪,小的也知道小的人品不行,不少人嫌弃憎恶小的。”
说到这,叶青抬头看着众人蔑视自己的眼神,挺直了腰杆,虽依旧卑微慌乱,但面对世道不公,让叶青眼神中升起了不屈之意,沉声道:“但小的就算是要死也想要死得明白。”
“小的若罪有应得,任凭千刀万剐,枭首示众,死无葬身之地。”
“若小的是被污蔑,今日死于非命,在场这么多人,还请有良德之善人,为我家义兄带句话,给小...”眼疾手快的赵元良快速伸手,捂住了叶青的嘴,没让他把最后的话说完。啪!劈头盖脸的一巴掌,直接打了叶青一个趔趄,踉跄后退,撞到了府兵才停下。赵元良指着叶青满脸懵逼的手,在不停颤抖着,颤声低吼道:“你怎么敢出言不逊,污蔑诸位名仕。”
“日照郎朗,律法在上,先生已派人去问查你是否触犯律法,并给了你自由,你且安心等着就是,再敢胡言,莫要怪本举人出手施教,让你遭受皮肉之苦。”
回过神来的叶青捂着脸,看到了赵元良眼中的担忧。晃动的眼神看向赵元良身后那一众想要杀了他的士族名流,心中浮现出了讥讽。无他,他准确的看到了其中有几人眼神不对,两旁站立的府兵之中,同样有人难掩眼中的期待。这些人都不傻,也不是真的同谢卜禸脚踩一条船。几位家主知晓贵人身份。府兵也自然猜出能让这些高高在上之人慎重对待的贵人,自然贵不可言。若叶青横死,不说几位家主,这些府兵冒死赌上一把,去为叶青传信,说不定能够一步登天,获得他们无法想象的富贵。这么一来,叶青今夜就算没有赵满仓的帮助,横死当场,这群人也得吃不了兜着走,说不定得为叶青偿命。毕竟叶青可是为三皇子贺文出谋划策,那个良善心软的,必然会为自己认下的这个义弟,大动干戈。否则,事情传出去,贺文的名声就坏了。这个狗操的社会,名声二字,着实可笑可笑,也着实是把锋利的双刃剑。叶青捂着脸,从新站好,继续演戏,胆小的扫了眼众神情不善的谢卜禸,抖了抖嘴唇,不敢再去追问。反倒顺手摘下了腰间的酒袋,在众人讥笑的视线内,拔出瓶塞喝了一口清香汾。浓烈醉人的酒香,随着叶青摇晃酒袋和大口喘息之间,飘散开来,随着秋寒冷风,往管府正堂内快速扩散。最好酒,美酒,堪称嗜酒如命的郑木佳,抽动起了鼻子,更是伸长了脖子,乌黑发亮的山羊胡随着他的动作,一抖一抖的,很是滑稽。郑木佳双眸绽放着迫切贪婪的光芒,望向了叶青手中,表面被打湿的羊皮酒袋上。一家之主的老成持重在这一刻荡然无存,他大口的嗅着酒香,陶醉的闭上了双眼,并迫不及待的推开了挡在身前的赵元良,直勾勾的盯着叶青追问道:“这酒是什么酒?为何竟有如此清香芬芳的醉人酒香,只一闻,就让老夫觉得口齿生津,未饮便醉了三分,从哪里买的?”
周围之人都知道郑木佳爱酒,见他这般迫不及待的模样,都惊疑的看向叶青手中的酒袋。能被郑木佳瞧上的酒,必是佳酿无疑了。叶青唯唯诺诺的将酒袋往身后挪了挪,颤声道:“大,大人,小人这酒是自己酿的,名叫清香...”“拿来吧你!”
郑木佳被酒香勾的酒虫都要从嗓子里飞出来了,直接上前,蛮横的从瘦弱纨绔手中夺过了酒袋,仰头痛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