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怕死的冲着他笑,“那殿下要不试试揭发我,好让我自食恶果?”
“真当本宫不敢?”
“怎么会?”
她踮脚搂住他的脖子,“您可是太子殿下,有什么不敢的?”
“……”她明明说着怎么会,可那笑容又分明透着几分“看你拿我怎么办”的嘚瑟。萧南巡低笑一声,看着她娇滴滴的挂在他身上的样子,他喉结蓦地滚了滚,不自然的别开了视线,“下去,手脚不利索还这么乱动,伤口又不疼了?”
“哦……”她撇撇嘴,慢吞吞的撤回手。萧南巡眸色一深,在她动手之前,扣着她的后脑就这么吻了下去。宁筝,“……”说好的下去呢?!…………云贵妃一直在房里养病,刚才的夜宴也没去参加,没想到一下子又出了这么大事儿。她去见了萧承影,又穿着薄薄的单衣去了帝王的屋子,却被挡在外面不得相见。屋子里,烛火摇曳。景帝面前摆着朝中待处理的事务,听着外面喧哗的动静逐渐消散,才疲惫的叹了口气,“贺文忠,你说这对母子,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
贺文忠缓缓上前,添满了茶盏,“奴才不敢妄言。”
“朕让你说你就说!”
“是。”
他眸光微动,“或许皇上是太仁慈。”
仁慈?景帝眯起眼睛,他对老三母子确实是仁慈的,前些日子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们屡次盯着太子府,他却屡次放过,所以才有老三如今越来越肆无忌惮的样子。可他还是不能随便将老三打压死。如今朝中局势三分,太子手中一块兵符掌十五万兵马,身后有一批拥护者,老三手中没有兵权,可是支持他的云家身后却掌管着十万兵马。哪怕自己手上还有一块兵符,哪怕叶凛然、顾盛年之类的肱骨大臣都是中立派,可是作为帝王,他要的是相互牵制。若是太子一家独大,绝不是一个正值盛年的皇帝乐意看到的。景帝疲惫的按着眉心,眼神却透着一股锐利,“你说叶浩瀚今日所言,有几分是真?”
贺文忠陡然一惊。呼吸微敛,手掌握了握才道:“叶侍郎所言,不都是假的吗?”
景帝微微的眯着眼睛,“可悦兮和宁筝毫不相干,寻常人怎么会将他们联系起来?”
贺文忠垂眸,不动声色的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未来太子妃怎么可能是个男子啊?”
“嗯,说的也是。”
虽然景帝肯定了他的想法,可是贺文忠的心里,却还是敲起了警钟。…………树叶沙沙,花开静谧,萦绕着淡淡的夜风清香,两道墨色的身影缓缓从夜宴的大殿往后院走去。正是宁筝和萧南巡。只是走到花园,两人的脚步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前方一棵巨大的常青树下,一袭霜青色的身影站在树下,女人肩上披着件红色斗篷,手中正……烧着纸钱。宁筝明显感觉到身旁的男人震了震。那纸钱烧了很久,身旁的男人便站了多久,没有要离去的意思。她看了他好几眼,可他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视线一瞬不瞬的落在那树下……火星飞溅,袅袅的烟灰四处飞散。苏惜若烧完了纸钱,对着常青树拜了几下,然后缓缓起身。可不知是不是蹲得久了,起身时她的身子猛然晃了一晃。萧南巡脸色陡然一沉,迈开了长腿。宁筝下意识的抓住他的袖子。“不要……”不要去。可大约是她的声音太小,力道太轻,所以身旁的男人竟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触碰,大步流星的朝着那边走了过去。“你刚才提前离场,就是为了到这儿来独自祭拜?”
他嗓音明显沉戾。宁筝忽然想起来,刚才他在席间一直看着苏惜若,后来怎么又不看了?原来是人走了,而他不便离场。苏惜若转身看到他的刹那,先是有刹那的震惊,然后她冷冷扯了下唇,“怎么,你忘了便不许我记得吗?”
萧南巡瞳色骤沉,“谁说本宫忘了?”
“呵。”
苏惜若笑了一声,眼底复杂的情绪浓的几乎溢出眼眶,“你没忘会在今日让他与你同床共枕,你没忘会当着我的面跟他恩恩爱爱,会提前替他做好那么多打算?”
她直直的望着他,“宁筝和悦兮就是同一个人吧?虽然你早前不知道三皇子要做什么,但是你一早就想好了吧,若是他对宁筝不利,你便让那假冒的刺客出来,这样就能替宁筝挡去三皇子的刀了!”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愈发的尖锐,脸色也愈发的苍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萧南巡眉心紧蹙,“那又如何?”
“是,不如何!”
苏惜若大怒,“你只是忘了而已,我能拿你如何!”
“苏惜若!”
男人骤然冷喝,“这是本宫的事,与你何干?”
她微微一震,眼底的愤怒就这么啪的一下,如气球般破裂了,瞳孔不断的紧缩。是啊,与她何干?她是苏惜若,她只是苏惜若,不是那个人……苏惜若脸上已是毫无血色,怔怔的看着他,“那你还管我干什么?”
萧南巡眼神一冷,拂袖便要离开。可是下一秒,视线中那抹霜青色的身影便是一晃,轰然倒下。男人脸色骤变,上前接住了她。宁筝看着眼前戏剧般的一幕,怎么看都觉得像是一对吵架的恋人。那种相识已久的默契,是任何人无法插入进去的。苏惜若祭拜的人是谁?看样子,那似乎也是萧南巡悼念的人?除夕夜离世……所以这是他讨厌过年的理由吗?明明四下吹得皆是暖风,可她就是无端觉得有些冷,被冻得瑟缩了一下。偏偏这个时候,男人忽然像是想起了她,回头看了她一眼,眉心紧锁,“你先进去吧,我送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