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阔步走来,目光扫到萧涟漪脸上的一抹鲜红,眼神陡然一变,“你脸怎么了?”
林修眸色黯了黯。刚才他们从瘴气林中出来,视线清晰以后,才发现萧涟漪的脸被鹰爪伤了。彼时女孩却兴冲冲的问他,“林修,我若是破相了,你是不是要负责呀?”
是,可要怎么负责呢?拿什么才赔得起金枝玉叶的一张脸。还好,他检查过伤口不深,上了药应该不会留下疤痕。“父皇,我没事,林修已经给我上过药了。”
她笑着上前挽帝王的手,“还好宁筝来得及时,救了我还陪我等到了林修呢,不然我就被那可怕的老鹰吃掉了!”
谁说公主殿下单纯无心,关键时候何其玲珑通透,还知道替人撒谎开脱。林修意味不明的扯了下唇。景帝掠了宁筝一眼,果然没说什么,却目光沉沉的盯着林修,“你跟朕走!”
萧涟漪脸色一变,“父皇!”
宁筝冲她摇了摇头,她终于还是作罢,只是担忧的看着那两人离去的背影。耳畔蓦地传来一声冷笑,“本宫这妹妹还真是听你的话,关键时候还为了你跟父皇撒谎!”
萧涟漪脸色又是一变。宁筝眼神闪了闪,扭头朝男人看了过去,蓦地撞入一双盛满怒意的黑眸中。萧南巡阔步走到她面前,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萧涟漪不懂事胡闹也就算了,你也跟着她胡闹?”
她眨了眨眼,盯着他看了会儿,忽地笑了,“我为什么一定要懂事,不能胡闹?”
男人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神色明显顿了一下。萧涟漪急道:“二哥,是我一定要去的,不关她的事!”
“你还敢说?”
男人冷冷盯了她一眼,目光森寒。萧涟漪吓得咬住了唇,顿时就不敢说话了。很多时候比起父皇,她其实更怕二哥。宁筝闭了闭眼,缓缓呼出一口气,“是我错了,太子殿下要罚就罚,公主受了伤就别怪她了。”
萧南巡脸色又是一滞,眼底覆着一层浓重的阴霾,薄唇也抿得更紧了。苏清怜朝他看了一眼,微微皱了下眉,“算了吧,涟漪非要去,他一个侍卫能有什么办法?”
宁筝起初还只是觉得好笑,然而此刻听到苏清怜替她求情,却已经是索然无味。她竟然需要苏清怜替她求情。其实她本身不管是对苏惜若还是苏清怜都没什么敌意,只是阴差阳错的喜欢上同一个人而已,但是她不够大度,最多也只能做到不怨憎、不破坏,实在做不到惺惺相惜的友好相处。肩上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她怀疑伤口又裂开了,她收回视线,清清冷冷的道:“不罚我就走了。”
话音未落,她已经从他身旁走过。萧涟漪心里一急,连忙跟了上去。萧南巡脸色更难看了,萧涟漪这混账还有脸跟上去,明知道宁筝身上有伤,也敢带她去那种危险的地方。父皇若是追究起来,萧涟漪身为公主是不要紧,可她就不定落个什么罪名了!…………萧涟漪把她送回房里,就去等林修的消息了。宁筝没想到贺文忠会来。她错愕的看着突然出现在她房里的人,“义父,您怎么来了?”
贺文忠眉心微蹙,“皇上找林修密谈,我才能抽出身过来。”
“昨晚的事……”他迅速把帝王昨晚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道,“虽然皇上最终关押了三皇子和叶侍郎,但还是起了疑心。虽然现在的情况不算严重,不过以防万一,你最好还是找个机会离开太子府吧。”
宁筝陡然震了震。“离开……太子府?”
真好啊,在她彷徨茫然的时候,义父就来给她指了一条明路。既然那个男人已经找回了让他心心念念的人,既然他对她诸多不满,她好像也确实没有留下来的必要——至于那段来得匆忙的感情,或许本来就不属于她。所以她有什么好犹豫的?“……好。”
她缓慢的点头。贺文忠却忽然变了脸色,诧异的看着她眼角的湿痕,“筝儿,你怎么……你可是舍不得太子殿下?”
她一愣,“没有啊。”
贺文忠眸色黯了黯,神色复杂的道:“是义父对不起你。”
…………贺文忠走后,宁筝才察觉到肩上的疼痛。她脱了衣服往镜前一站,黑衣的肩膀处沾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暗红,肩上的伤果然还是无法幸免的裂开了。她叹了口气,正要拆了纱布给自己上药,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她一惊,立刻套上衣服看了过去。萧南巡看着她瞬间警惕的竖起刺来的样子,有些好笑,可她脸上的警惕很快又化作了淡漠,“有事吗?”
他的脸色便也沉了下去,“你刚才突然跑了,就是为了跟萧涟漪去瘴气林么?”
什么时候她突然跑了?宁筝想了一会儿,才想起他说的刚才是刚才在郡主院子里的时候。只不过,她那叫突然跑了么?她好笑的想,难道不是他们相认过程太心酸坎坷,无暇顾及她,所以没注意她什么时候走的?不过就算注意了,大概也不会在意。宁筝牵动了一下嘴角,衣服也拢得更紧,但是肩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用,她也不想跟他浪费时间,“不是,我回来才看到公主的,你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有什么事,从他出现在这里开始,她除了有什么事就没别的话了!萧南巡冷峻的容颜绷得更紧,阔步朝她走了过去,正要发作,却忽然瞥到她肩上那抹暗红色的痕迹。他目光陡然暗了下去,“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