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要不是他自己先动手动脚的,她能推他吗?!萧南巡看着她冷淡又讽刺的眉眼,目光闪了闪,随即垂眸笑了一声,刚才强吻她时那种阴郁凛然的偏执已经完全褪了下去,只剩下萦绕的落寞和自嘲。宁筝看他这样,顿时更气了。虽然她推得不轻,但正常人谁被推一下就能这样啊?他以为她是弱不禁风的林黛玉么?她皱眉道:“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要点脸,就算我用内力打你都未必倒下呢,现在装腔作势的……萧南巡!”
她的讽刺陡然被一声惊呼替代了,震惊的看着男人嘴角溢出的鲜血,“你怎么了?”
男人眉心微蹙,抬手揩去那抹刺眼的血迹,“没怎么。”
他扯唇笑道,“可能是被你气的。”
宁筝脸色却又变了变。他大概不知道,他这么一擦,鲜红的血色非但没有完全清除,反而将他苍白的唇色染得更加扎眼。不知怎的,她忽然就想起了刚才送他回来的那几个人——如果是谈公务,那些人为什么不入府,只到门口就走?然后脑子里又猝不及防的响起了赵公公说的一句话——【你说殿下今日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啊?】好像……大概是的吧。只是她当时并没有在意。宁筝抿了抿唇,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什么,迟疑了一会儿,上前道:“你真的病了?”
“没有。”
他若无其事的看着她,淡声道,“都说是被你气的。”
“没事你会突然吐血?”
“你关心我?”
“一般的病好像也不会吐血这么严重,你要么就是故意讹我,要么……你走在街上被人刺杀了?”
“……”萧南巡忽然笑了一声,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你把做完之后的香包送我我就没事了,嗯?”
宁筝微微咬住了唇,这男人病的不是身体而是脑子吧,都这样了还惦记着一个香包?她也不该关心他,他怎么样关她什么事?可……他其实也不欠她什么,他就只是给不了她想要的爱情而已——至少他还是义父的恩人不是吗?她最初想的,也不过是好聚好散而已。宁筝闭了闭眼,把那些纷乱的思绪强压下来,神色如常的道:“如果病了就找个大夫看看,如果太医已经看过了就回去躺着休息,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香包送我。”
“……”她冷冷看着他,“好我知道了,请你立刻回去休息好吗?”
“知道了的意思是答应我?”
“是是是,答应!”
她忍无可忍的道,“萧南巡你这人怎么这么烦,没被刺客弄死真是便宜你了!”
男人终于笑了,嘴角勾起一抹潋滟的弧度,“我走不动了,你扶我。”
宁筝,“……”所以刚才说自己没事的人是谁?!…………宁筝忍着怒意把他弄回房里,这男人所谓的扶大概就是整个人挂在她身上,她不知道他是真的虚弱还是装的,反正她最后还是把他弄回去了。刚到房里,季流风就来了。男人看了她一眼,唇畔蓄着薄薄的笑意,“我饿了,你去找点东西给我吃。”
宁筝冷笑,“你放心,我对你的事情没有半点兴趣。”
说罢她就转身走了出去。季流风看着她怒气离去的背影,直到房门砰的一声摔上,他才神色复杂的道:“殿下,您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呢?”
“没有这个必要。”
男人脸上的笑意都已尽数敛去,淡漠如常,似乎他所有的温情和笑意只会在那个人面前展现分毫。“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季流风点了点头,“暗卫传信,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顿了顿,还是没忍住道:“可她若知道您是为了……”“季流风。”
萧南巡淡淡的打断了她,“本宫不需要她的内疚。”
知道又怎么样?她不在乎他的感情、不在乎他的愧疚,甚至不在乎他这个人,那又何必用施恩的方式来挽留她?他宁可的不择手段的强留,也不需要她的感动和内疚。大约是,卑劣中仅剩的一丝尊严。…………宁筝本意是想找个又能晒到太阳又没什么风的地方,这种地方最适合做香包,最后走着走着,竟然来到了昨日下棋的凉亭中。她愣了一下,才掀起纱幔进去坐下。虽然她并不想给某人做什么香包,不过既然答应了,她还是会做到的。季流风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用玉石捣碎刚才摘下的花瓣。“这是什么?”
季流风看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她把这些花瓣捣碎要做什么。宁筝抬头看了他一眼,“做香包的原料……季统领找我有事?”
季流风轻咳一声,举起手中的食盒,“现在是午膳时间,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你给殿下送去吧?”
宁筝,“……”“季统领直接拿去不就是了?”
“我去过,可是殿下不肯吃饭。”
“……”他是三岁小孩么,还不肯吃饭?宁筝敛去笑意,面无表情的道:“他都这么大个人了,喜欢饿着就让他饿着,饿他三天总会吃的。”
如果是平日,季流风听她这么说或许就不会再劝了,可是今日……他抿了抿唇,“殿下身体不太好,你……”沉默了一会儿,他终是没有把话说下去,“七星红羽,殿下已经拿到了,一会儿应该就能送来。你就当是看在殿下这般费心送花给你的份上,去看看他吧?”
…………书房。萧南巡靠坐在书案后,听到开门声也并未抬头。直到那脚步声走到他身旁,砰的一声把食盒放在他的书案上,伴随女人冰冰凉凉的嗓音,“吃饭。”
他脸色微变。抬眸看去,入目便是女人冷清不悦的脸蛋,“看什么,难不成还要我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