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又是一震。不只是他,其他的所有人脸色也纷纷一变。昨日在宫里,他们都听到了有人议论的声音,只是当时听得有些云里雾里,而现在……“难道那家人的对话也是故意安排的?”
叶凛然忍不住道。宁筝点了点头,“昨日入宫开始,所有的事情都是。”
宫女把所有人带到了不同的宫殿中,让他们一个个都听到范远那一家人的谈话。可是真正的范远家人,其实并没有出场——他们听到的对话,是由每个宫殿不同的宫女太监所说。【可是娘,就算咱们自己知道凶手是谁,皇上也不会相信咱们。】【太子殿下说了,他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其实并不知道凶手是谁,谈话内容,自然也是太子殿下事先授意的。普通人听到这番话,即便会多想一些,却也不会做出任何反应,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可是凶手就不一样了!“御膳房的小太监,并非真的闹肚子,只是为了试探诸位大人。你们有些人答应了她,有些人拒绝了他,这都很正常。”
说到这里,她嘲讽的笑了一声,“哪怕是素来温和的贤王拒绝了对方的请求,也很正常。”
贤王眼神一变,“御膳房的东西怎可由本王转交,若是出了意外,算谁的过错?”
“所以我说了,很正常。”
宁筝扯了扯嘴角,“不过当年睿王答应了,而昨日,叶丞相也答应了。”
顿了顿,“可是王爷,答应此事的人更有机会下毒,而你——从始至终没碰过任何食物,太子却还是冤枉你。你心甘情愿的入狱也就罢了,今日听了管家那番话竟还不肯离开大牢——如此反常的行为,都是因为范远的父母说,太子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贤王的脸色愈发沉了下去。宁筝讽刺的道:“因为你当年就是用这样的连环计陷害睿王,而你也不知道,诸位大人都和你一样被试探了。你以为自己已经暴露了,所以自然不能顺着太子的意思来——你不敢接食物,也不敢越狱,你怕太子像你当年对付睿王一样对付你。”
“你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做,我们就奈何不了你。可是你不知道,范远的父母其实并不知道凶手是谁,我们只是反其道而行之——毕竟,正常人碰到这种事情的反应,都是先从牢里出去再说,可凶手的反应,却是要老老实实的待在大牢里。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出去就会被冠上更大的罪名。”
宁筝的目光越来越冷,到最后,几乎是斩钉截铁的道:“贤王爷,我说得对吗?”
从头到尾,这只是一场“打草惊蛇”的戏码而已。太子殿下铺了一张巨大的网,让所有人都入局,让凶手自行暴露。“天啊……”人群中,有人不自觉的低呼出声。原来这两日所有人的遭遇,都在太子殿下的设计之中,都是为了引出十几年前那场巨大的阴谋。原来……睿王果真是被陷害。而陷害他的,竟然是他的好朋友好兄弟——贤王!四周一片寂静,复杂而犀利的目光纷纷落在贤王身上。贤王的脸色瞬间变了好几变,最后冷冷的看向帝王,“皇上,这么荒谬的话,您不会也信吧?”
他说完又猛地盯着宁筝,“你刚才说的都只是你的推测而已,我跟睿王无冤无仇——不,我们甚至是绝好的朋友,我为什么要害他?”
“为什么?”
她讥诮的道:“因为王爷当年……喜欢睿王妃吧?”
贤王瞳孔一缩。四周的人群又是一阵抽气声。贤王——传说中爱女如命、爱妻如命的贤王爷,喜欢的竟然是自己兄弟的女人?!“怎么会这样,宁侍卫会不会是搞错了?”
“是啊,我们这些年纪大的老臣,也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啊!”
“也许是有别的动机呢?”
“……”然而不等贤王和宁筝开口,人群中,一道惊讶的嗓音率先响起,“你如何知道?”
众人循声望去,开口竟是帝王!而且帝王这表情不像是质疑,倒更像是……早就知道了此事!景帝确实是早就知道的。有一年春猎时,睿王妃在林子里迷了路,失踪了。当时很多人出动去寻她,他和傅静书也不例外,只是却有一人,比他们和睿王更先找到睿王妃……那个人就是贤王。不止如此,那时候睿王妃昏迷不醒,贤王还亲了她的额头。他震惊的准备上前,傅静书却拉住了他,“你这样出去,尴尬的可是我们四个人。”
说完她就拉着他跑远了,开始大声呼喊睿王妃,故意惊动贤王,既阻止了贤王再有什么逾矩的举动,也避免了尴尬。那个女人……大大咧咧,却又心细如尘。景帝闭了闭眼,只是这件事情他们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贤王也素来是爱妻如命的形象,所以大概除了他们以外,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了。“回皇上——”宁筝从怀里取出那个白玉镯子,“这是王妃长年戴在手上的镯子,前几日又在杀害范远的现场出现了。可是当年的睿王府除了不在府中的世子,并无一人生还,所以这镯子只能是放火的凶手拿走的。”
顿了顿,“作为一个屠杀者,却带走了睿王妃的随身物件——试想,能操纵如此大案的绝对是非富即贵之人,不可能是图财,那还能图什么?”
只能是感情了。